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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新朝-太学
“朝廷让我去太学,也是想彰显如今北黎招揽贤能,求贤若渴的求才之心,更是想借此向南夏宣告北黎的地位。”他说话间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年乔乔看出了他是借着杯子在暖手,赶忙又给他在杯子里续了温热的茶水。
叶熙继续道:“太学虽在官学,但并无实权,先生之职更是不涉朝堂,以我前朝罪臣的出身,兼以此位,实属思虑周到,这上奏安顿我之人,想来定是个聪慧之人。”
年乔乔也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还没等咽下便囫囵着说:“哼,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熙看着他笑了笑,放下茶盏,而后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他长得本就比普通人白,如今生病脸色更是苍白。但此人眉眼面相却又极其精致,虽是病态,却瞧着有了一股子病态的美感。
年乔乔帮扶着他躺好,将被子给他掖了掖,又将那诏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问:“先生,你说北黎如何?”
叶熙慢慢的眨了眨眼,似是在思考,思考怎么回答他,思虑片刻,他道:“你所说的如何指的是什么?”
“他是和以前的黎国一样吗?还是也会像楚国一样,总之我觉得那些做官的和那些权贵都是一个德行,都说着为百姓好,但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改哪个朝换哪个代,穷人依旧是穷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叶熙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闭眼沉思许久,就连年乔乔都以为他睡着了,已经不指望他回答自己了。
却没想到叶熙居然又开口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偏头躺着,看着那火盆中的炭火道:“元成帝在位时是要推行过新政的。”
年乔乔没想到他会说话,赶忙转过身,又接话道:“元成帝不是疯了吗?听别人说他推行新政之前就心智混乱,根本就已经失了心智了。”
叶熙又咳嗽了两声,说:“疯了也好,死了也罢,但他确实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敢提出废除祖制,割裂血脉,打破奴隶百年传承之人。”
“当今的太子殿下是元成帝的小皇子,他会和他爹一样吗?”年乔乔歪头问道。
“只怕他想也没有那个权力吧。”叶熙瞧着那火盆又爆出了一个火花。
………………
过了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阁才将诸事安顿了下来。连通三省六部,光是下发的条令便有三百多条,黎颂日日在御书房同诸位大臣议事,关于之前兵部的分割建议奏表,还有如今国库空虚的局面,新朝初立有关黎国所有的礼制建设,以及刑部大理寺和三司的职责全都在细化当中。
瞧着今年的雪算是停了下来,黎颂看着太监送来的黑色汤药,他已经有些烦闷了,日日喝着这个苦药汤更让他烦上加烦。
“终于告一段落了。”黎颂送走诸位大臣,一个人走出御书房,常苑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对着太阳深深的抻了一个懒腰。
“殿下要回寝殿休息吗?”常苑见他疲累便试探问道。
黎颂松了松手臂,没有回答他,反问道:“玥潭呢?怎么最近很少看见她?”
“玥姑娘被袁将军请去操练巡防营了,小半个月都在巡防营忙着,所以很少进宫了。”常苑道。
黎颂哦了一声,看着今天结束尚早,太阳还没有落山,他近期实在是憋闷的太厉害了,不想再回寝殿闷着了,于是转身一拍常苑的肩膀道:“我们出去转转。”
他这一拍直接给常苑拍跪在了地上,常苑有些为难的提醒道:“殿下,您是太子,奴才是下人,您怎么能同奴才论我们呢?”
黎颂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状似无意的道:“谁让本宫是个野太子呢?”
常苑被他这句话吓得有些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却见黎颂有些无语的道:“好了好了,本宫以后不这么说了,你快点起来,玥潭不在,你陪……陪本宫出去转转总可以吧!”说道本宫二字之时,他还故意加重的语气。
常苑缓缓的起身,他道:“殿下想去哪里散心?”
黎颂想了想道:“去巡防营看看。”
黎颂随性惯了,不爱招摇,于是叫着常苑和他一起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宫。
常苑担心,一路上小心翼翼。但是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似乎又有些摸清了黎颂的脾气秉性,虽然黎颂心烦气躁的时候也会发火,但他平时的时候还是挺好的,而且身上也有少年人贪玩偷懒的陋习。
况且,常苑今年也不大,他进宫至今才一年而已。一年的时间他没少碰钉子,别人仗着他年纪小总是欺负他,他胆子小,怕惯了。做什么事情虽然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却也还是个小孩子。
和黎颂在一块时间长了,难免之前的活泼性子也被调了出来,胆子也就大了一些。
“殿下……”常苑穿了一身墨色的棉袍,头上还带了帽子,他一张脸白白净净的,跟在黎颂的身后活像个小少爷家的书童。
还没等他说完,黎颂便嘶了一声,常苑立刻改口道:“主子,主子……”
黎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横穿街边,一路向着巡防营而去,常苑接着刚刚的话道:“主子,玥姑娘真是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还会练兵排阵。”
黎颂手里拿着一把银边折扇,他像个风流公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常苑,你可知原楚国大将孙子路是怎么死的?”
常苑摇了摇头,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殿……”刚说一个字便觉得又说错了忙改口:“主子,奴才以前就待在浣衣局帮工,天天都不敢抬,那里知道这些事情,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楚国还有过这么一个将军呢。”
黎颂便笑,他用扇子点了点常苑的肩膀:“孙子路是原楚国的飞羽营大将军,后来在同黎国的黄羲之战中被玥潭于乱军之中射穿心脏而死。”
常苑睁大一双眼睛,他惊道:“玥姑娘也太厉害了。”
黎颂笑了一下:“当初黄羲之战敌众我寡,应是个败局才对,但玥潭冲出层层包围,在乱军之中射杀了孙子路,拿下了他的人头,才使得楚军大乱失控,我军以七千人拿下了楚军两万五千人。”
常苑甚至能想象到玥潭一身黑色铠甲站在乱军之中,一脚点在马上,冲出重重敌军,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丝毫不显胆怯,冷酷的脸上像是雕着冰花,然后猛然射出一箭,那一箭穿过层层的人墙,穿过无数的刀枪剑戟,随后伴着飞溅的血花,射在了孙子路的心脏上…………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听见一边传来了一阵琴音,黎颂偏头看了看,是一面高墙,这琴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黎颂问。
常苑挠了挠头,想了想道:“这里好像是太学吧,从这条分岔路口走,这边是太学,另一边是巡防营。”
黎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朝着巡防营的方向开始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了来,常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见他转身又去了通往太学的路上。
“殿、主子?您、您要去哪?”常苑在后面问道。
黎颂脚步没停,头也没回的说:“去太学看看。”
太学一般人不可随意出入,常苑给守门的士兵看了宫里的出入玉牌这才能进入。
两人进入太学,黎颂瞧着那百年的松树古木,颇有一番古老的书香气息。
太学分为三阶,三阶学士穿蓝色长袍,是第一年进修的学子。二阶学士穿紫色长袍,是已进修两年的学子。而一阶学士则穿的是米黄色长袍,是已在此地进修三年的学子。
黎颂瞧着门口那参天的古木,又看看里面拿着书卷行走的各色学子,不由抿了抿嘴角。
他随意的走动起来,学子们知道太学非一般人不可进入,除非是手持通行玉牌之人,所以对他二人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各自读各自的书,各自做各自的文章。
“殿、主子,这里面真好。”常苑左瞧瞧右看看,十分新奇。
“怎么个好?”黎颂问道。
常苑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却又忍不住瞧着那些诗情画意的学子们说:“您瞧这里,可以读书,可以吟诗作画,可以弹琴,没有打仗,也没有那么多仗势欺人勾心斗角,这还不好吗?要是我也能……”说到这他便捂住了嘴,对着黎颂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话有点多,失言了。
黎颂知晓他要说什么,挑眉瞧了瞧那些看书写字的学子道:“你看到的是画,画静止不动自然美好,可这里却不是画。”
常苑没明白,便直接开口问道:“殿、啊、呸呸呸,主子是什么意思,奴才没听明白。”
黎颂看了他一眼,笑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看书的、写策论的、作画的、弹琴的、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活人就会都七情六欲,所有有活人汇聚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斗。”
常苑眨了眨眼,似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什么,突然黎颂又用扇子点了点他的肩膀,他刚缓过神来,却见黎颂已经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去了。
“殿、主子,主子等等我。”他在后面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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