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枯木逢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红衣男子连上十二层，直至十三层后，忽而匆匆忙忙的跑了下来，与一蓝衣男子一番窃窃私语后，又兴冲冲的跑了上去！

　　一旁的飞轩焦急的说：“师叔，那红衣男来了又走了，看来真的只是休息一趟，还没有被打下来。再这样下去，今天的风头就全给抢走了”

　　“莫急莫急，等他闯到第十六层时，看公子我上去把他赶下来，也省了我们一层一层往上爬的力气了。”李凡松倒是不焦急，躺在马背上，捧着一本书慢慢地看着。

　　“师叔，世上真是没有比你还懒的人了。”飞轩赌气地甩掉了手中的缰绳。

　　“既然我们都是在等他从阁上下来，不如来这里喝一杯茶？”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飞轩诧异地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衣的年轻人正捧着一杯茶，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正是与那红衣男子同行的那人。

　　李凡松放下了手中的书，饶有趣味地望了萧瑟一眼。

　　“紫薇望气，道眼寻龙。可看出什么来了？”那蓝衣男子幽幽地说。

　　飞轩一惊，背上的桃木剑颤动起来，几乎就要冲天而起。

　　“飞轩，莫动。”李凡松手轻轻一挥，将那柄桃木剑按了下来，“这位兄台并不会武功。”

　　“望气术有三层境界，探气、观心、寻龙。你看来才修成第一层境界。”蓝衣男子又说道。

　　“兄台是说我看错了？兄台其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李凡松诧异道。

　　“不，你看得很对，我并不通武功。也真的只是想请二位喝一杯茶。”

　　“只是喝一杯茶？”

　　“既然遇到了青城山上的道士，也自然想算上一卦。”蓝衣男子望着书生。

　　李凡松莞尔一笑：“这可找错了人，我只跟随师父学剑术，不通道法。”

　　“那这位小友呢？”蓝衣男子又转头望向一旁事不关己，静静看戏的小桃子，“看这位小友的表现倒像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桃子突然被点到，饶有兴趣的开口，“那你看错人了，虽然我阿爹如今是整个道门中最厉害的那个，可我不行。你看看旁边那位小胖子，他的道法天赋是如今道门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小桃子点头示意他看看旁边的飞轩。

　　“原是道剑仙与雪月剑仙之女，失敬失敬。”

　　小桃子也不怕暴露身份，这里是雪月城，没有人敢动她。而且小桃子也谦虚了，虽然她的道法天赋不及飞轩，但也能看的出来，这蓝衣男子气运加身，与这雪月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着倒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飞轩冷哼了一声，“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蓝衣男子叹了口气，“在下雪落山庄，萧瑟。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命，所以想算上一算。”

　　飞轩望了李凡松一眼，李凡松挠了挠他的头，冲着萧瑟走去：“你不是老说自己虽然学会通天之术，却觅不到美玉良材吗？这个就是了，你给他算上一卦吧。”

　　“美玉良材？”书飞轩走到了茶桌边，不屑地望了萧瑟一眼。

　　“飞轩，眼光不要那么高，胆子放大一点，才能觅到你心心念念的良才美玉”小桃子在一旁幽幽的说。

　　“算你的，吃不了亏。”小桃子话音刚落，李凡松又拿起手中的书，敲了一下飞轩的脑袋。

　　“命运是天道，所以卜术是偷天之术，有违天道。有句话你得知道，命越算越薄，你可确定要算？”飞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

　　萧瑟拿起一根筷子，作势敲了一下飞轩的脑袋：“小道士，哪里来这么多的话。”

　　“而且我青城山的卜术与那些路边道人的卜术截然不同，青城山有卜卦，却无解卦之说。六爻齐出，至凶至吉，都是天运使然。”飞轩脸色严肃，明明只是个稚童，却认真地说些老气横秋的话。

　　李凡松坐在萧瑟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说：“公子莫怪，我师父曾说过，未来的青城山，天运，这孩子可占八分。飞轩，为公子卜卦吧。”

　　书童将三枚铜币放入了竹筒之中，每一枚铜币皆有两面，其中一面刻着女娲蛇身像，带着慈祥而鬼魅的笑容，另一面则是伏羲蛇神像，显露着虬结而可怖的肌肉。他将竹筒递给了萧瑟，说：“公子可以开始了。”

　　此时，城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司空小姐回来了！”那一声惊呼之后，是一阵鸡飞狗跳，不少商贩立刻就收了摊子，马不停蹄地就开始跑路了。

　　萧瑟听到外面的动静，表情一严肃，忽而说道：“且慢！”

　　飞轩一脸无奈，“又怎么了？”

　　“上面那人欠了我八百两，我也为助他登上十六层，出一份力。”语罢，萧瑟便飞了出去，径直落在那那黄衣女子身前。

　　那黄衣女子紧急勒马，忽而惊喜道：“萧瑟！”

　　萧瑟一脸淡然：“司空姑娘，好久不见！”

　　司空千落飞身下马，稳稳落在萧瑟身前，“你们怎么才到，按理说，你们一个多月前就应该到雪月城了？”

　　萧瑟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千落姐姐，你怎么就看不见旁边的我啊！”

　　司空千落这时才发现远处的三人，惊喜的跑到小桃子面前，“小星沂，你怎么在这里？前段时间还听你娘亲说你去游历了！”

　　“我娘亲？她回雪月城了？”

　　“对呀，回来一个多月了！”

　　就在这时，飞轩惊讶的指着远处的登天阁，“快看，过十三层了，到十四层了！”

　　就在这时，司空千落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萧瑟：“哎，那个雷无桀呢？莫非……闯阁的是那小子？”

　　萧瑟淡淡勾唇一笑，“司空姑娘猜的不错。”

　　“上次匆匆一别，还没来的及好好切磋切磋，这次刚好。”语罢，就要提着枪上去。

　　这时，萧瑟伸出手拦住了她。

　　司空千落眉头一挑：“你要替那雷无桀拦住我？”

　　话音刚落，司空千落就出枪了，银枪似长蛇一般灵活转动，那萧瑟身形也如鬼魅般，每每枪到身前，都能完美躲开。

　　“天下第一轻功，踏云，果然玄妙！”一旁的小桃子赞叹道。

　　就在两人缠斗之时，红灯亮起，那人已过十四层了！

　　司空千落一看木已成舟，倒也停了手，没有再继续打下去。

　　萧瑟见她没有再打之意，对一旁的三人说道：“三位，咱们继续吧！”

　　司空千落疑惑的问小桃子：“这两位是？”

　　“这个是我的师兄，这个是我的师侄。我师兄早就对雪月城的登天阁仰慕已久，路过此地，我们就来看看！”

　　李凡松慌忙作揖：“司空姑娘好，在下青城山李凡松！”

　　“行了，别傻站着了，快开始吧！”一旁的萧瑟不耐的说道。

　　“哦，好好好！！！”

　　飞轩先把竹筒递给了萧瑟。萧瑟接过竹筒，轻轻地摇晃着，钱币撞击的声音清脆可闻。萧瑟将竹筒轻轻一抛，三枚铜币从竹筒中飞了出来，散落在了桌面上。

　　三枚均是女娲面朝上。

　　“初爻，三阴面，老阴。”飞轩微微皱了皱眉。

　　“看你神色也能了解大概，不过阴听着，的确不如阳好。”萧瑟倒是坦然一笑。

　　飞轩摇头：“老阴是变爻，只出一爻看不出来什么，你继续。”

　　萧瑟再度轻轻摇晃竹筒，将铜币抛出。

　　又是三面女娲朝上！

　　“二爻，三阴面，老阴。”书童眉头紧皱，“再卜！”

　　“三爻，三阴面，老阴。”

　　“四爻，三阴面，老阴。”

　　连那一直面带笑意，对这占卜不以为意的李凡松都紧张起来了，目光紧紧盯着萧瑟掷出的第五爻。

　　三枚铜币摔在了桌面上，那代表阳面的蛇神伏羲依然没有现身。

　　“五爻，三阴面，老阴。”飞轩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五爻皆至阴，想来我的命理是很不好了？”萧瑟幽幽地说。

　　飞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五爻皆阴，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卦象。但五爻又都是动爻，我看不清，看不清……只有第六爻出了，我才能窥得天道，只是这天道……是我等所能窥视的么。”

　　萧瑟将竹筒推了回去，笑道：“要不还是算了。”

　　李凡松面色也严肃起来：“飞轩！”

　　飞轩长舒了一口气，将竹筒推给了萧瑟，只说了一个字：“掷！”

　　萧瑟也不再推脱，轻晃了几下竹筒后，将它猛的往上一丢，三枚铜币从其中飞落在了桌面上。

　　五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枚铜币率先摔在了桌面上。

　　“女娲面。”飞轩攥紧了拳头。

　　第二枚铜币也显露出了自己的面貌。

　　“女娲面。“飞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第三枚铜币掉在了桌上，却依然在原地继续旋转着，似乎并不急于将这奇异的卦象显露出来。直到片刻之后，铜币终于一点一点地停下来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罩住了他。铜币的朝面，应该显露出来了，但是那只手却挡住了视线。

　　飞轩抬头，此时的他已满头大汗：“为何？”

　　萧瑟依然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洋洋地笑道：“如今卦象不过两种了。我想先求问先生，若仍是阴面做何解？若有一阳面，又做何解？”

　　飞轩缓了缓，也不急于看卦，答道：“若仍是阴面，那么便是六老阴。六爻皆为动爻，那么此卦便是‘用九，见群龙无首’。”

　　“哦？”萧瑟微微一笑，“是凶是吉？”

　　“大吉。”飞轩缓缓说道，“天下共治，群龙无首，观望者时机一到，可一遇化龙，直飞九天。”

　　“那若是伏羲面呢？”萧瑟继续问道。

　　书童叹了口气：“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萧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此时，外面忽而刮起阵阵阴风，不知何时，天上已经阴云密布，暗雷滚滚。

　　“大凶卦。”飞轩继续解了下去，“苍龙七星宿即将来临，阴阳之争引发激烈的战争。龙战死于荒滩，血流三万里。”

　　“轰！”天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

　　“好。”萧瑟朗声说道，手猛地一挥，将那枚硬币远远地甩飞了出去。

　　大凶，大吉，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结果。

　　乌云瞬间散去，雷鸣也仿佛只是一场幻觉，阳光重新照射进来。

　　“为何？”小桃子不解。

　　萧瑟将其他两枚硬币收了起来，装进了竹筒中：“我从不信什么天道，只信自己，只是昨夜，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个决定了。但没有勇气，所以胆怯地想要来求一求天道。然而刚刚我忽然想明白了，所以这卦算不算，也就不重要了。”

　　书童默默地收起了竹筒，脸色沉静，只是片刻后忽然双手抱拳，大声道：“多谢！”

　　“也不全是为了你。”萧瑟笑了笑，“要真折了青城山八成天道，我怕赵玉真提着桃木剑来砍我的脑袋。”

　　飞轩叹了口气：“是飞轩狂妄了。”他心中明白，若不是萧瑟忽然结束了这张占卜，那天上滚滚阴雷，怕是就要砸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时，那登阁的红衣男子又跑了下来，激动的跑到那红衣男子身边叽叽哇哇的开心说着什么。

　　“咦！”小桃子发出了一句疑问。

　　“怎么了？”旁边的李凡松好奇的问。

　　“先前没仔细看，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红衣男子和娘亲长得有几分相似！”

　　“听你这么一说，倒真和师娘真有几分相似！”一旁的李凡松点头附和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桃子忽而大声的问道。

　　一旁正在说话的雷无桀忽然被打断，傻楞的挠了挠头，“啊！我吗？”

　　“对就是你！”

　　“在下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雷无桀突然严肃起来，双手抱拳自我介绍道，这突然的转变倒是有几分滑稽，“那，小妹妹你呢？”

　　“雷家啊！”小桃子的表情突然耐人寻味了起来，但片刻之后忽然又笑道：“我是青城山，赵星沂。”

　　“是雪月剑仙之女啊！原来是小师姐！”

　　“乱攀什么亲戚呢？”一旁的司空千落不满道。

　　“师父这次让我来雪月城就是为了拜雪月剑仙为师，这当然是我未来的小师姐了！”

　　“你来雪月城拜师还成，但是要拜二城主为师，我看有些难度！要知道，二城主可从来不收徒的！”司空千落在一旁补充道。

　　“哎，千落姐姐，别人或许不行，但我看他倒是有可能！”

　　“对呀，对呀！我看还是小师姐慧眼识人。”一旁的雷无桀又憨憨的挠了挠头。

　　“你还是别叫我小师姐了，我可受不起！还是叫我名字吧。”小桃子在旁边莞尔一笑。

　　“哦，好！”雷无桀又傻楞的挠了挠头。

　　“行了，别傻站着了，你明日再次登阁，不赶紧去好好休息休息。”一旁的萧瑟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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