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王医生靠在阳台的边栏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他的眼眸明亮，可是眉头却一直紧锁着，阳台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的眉眼俊朗，但是透着一股邪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他走到医生背后，双手揽住医生的腰，紧紧地抱住。
　　“小易，在想什么？”那个男子痞笑着。
　　“呵呵，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子。”王医生温柔的笑着，腰上的手一紧，他的笑容有些无奈“你啊……不过他是我遇到过，最难办的孩子了。”
　　“哦？”那男子好奇着这难得的正视态度。“有这么困难？”
　　“嗯，”王医生的笑容有一丝丝苦涩，“这个孩子，看得出来，警惕性太高了，他拒绝和任何外人沟通，这样的病人，很难治疗，再加上，他的家人，目前接触来看，他的母亲也只是利用他而已，家庭元素占很大比重，不喜欢什么东西，可以说，极其厌世。还有他画的画，我只能说，我接触了这么多病人，没有见过这样的组合，这说明他很有问题了。”他说着，往后靠了靠，被身后的男子顺势抱着，疲惫的闭上眼。
　　“这么棘手？”那男子就势亲了亲王医生的耳侧“不要太累了。”
　　王医生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微微地笑了，“我知道，耀歌，可是我真的，想要治好他。”
　　“没有什么有利因素吗？”那男子紫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光。
　　“有，他有一个朋友。”王医生睁开眼，侧着头看着那男子的脸，暖暖地笑着“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他朋友的名字，这是个好迹象，说明，他朋友在他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也许他目前还尚未察觉，他的朋友我分析了一下，很好的性格和脾气，如果相处久了，或许会有改观，起码，问题不会那么严重，所以我……”
　　那男子也侧过脸，邪气的笑了，他低下头，亲吻一张一合的嘴唇。“那，我们办我们的事。”
　　医生办公室，接下来的时间都挂着休息中的牌子，整个二楼空无一人，偶而有护士传递资料夹，都会面红心跳的拿着资料夹无功而返。
　　黑色的轿车驶离心理治疗医院，上了高速，车内，林宛儿一个又一个地接着电话，薛然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陈子歆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下午王医生说的话久久地在脑子里盘旋。
　　“你是唯一一个可能影响他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多和他接触，试图去了解他的内心”
　　“可是这样，风险也大，我觉得这个孩子，禁不起失望。”
　　“他很厌世，他对很多事情，不，可以说一切事情都无所谓，这样的人，一旦你真的进入了他的内心，我想，如果有伤害，会更加严重，你好好想想，我希望你可以帮他。”
　　陈子歆转过头，看着薛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很压抑，这样看着薛然，闭着眼睛或许还没睡，他的脸上还是没表情的样子，陈子歆现在终于有点想清楚他面无表情下的含义了，那是一种戒备。是疏离和距离感。
　　陈子歆靠过去，握住薛然的手。薛然睁开眼，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多了一丝不解。陈子歆笑了笑，低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薛然重又闭上眼。只是任凭陈子歆拉着他的手，过了很久，才轻声的说“我知道。”
　　夜晚，薛家。
　　失眠是不是很严重的病？是的话，能有多严重？会致人死亡？陈子歆不知道，他只知道，薛然很痛苦。
　　薛然坐在窗前，出神的看着满天的繁星。钟敲12下，他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他的眼睛一直睁开着，陈子歆会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吃药吧？”陈子歆拿出医生开的药，“这样也不是办法吧，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他倒了一杯水，端着药盘走到薛然面前。
　　薛然坐着，没有动一下。
　　陈子歆也坐了下来，把水和药放在地上。“然然，吃药吧。”
　　过了很久，薛然仍旧没有什么动静，陈子歆挪到薛然面前，拉着他，目光温润坚定。“然然，吃药，乖。”
　　薛然看着陈子歆的眼睛，目光冰冷。他一挥手，打翻了放置在地上的水杯。水泼了出来，打湿了严冬铺在地上的地毯，陈子歆站起来，重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地上，“然然，吃药。”
　　薛然再次打翻了水杯。
　　陈子歆也不生气，又倒了一杯放在地上，还是那样柔和相劝“然然，吃药。”
　　薛然看着地上的药，还有两个倒在一边的水杯。他低着头，语气里有一些怒气“我不吃。”
　　陈子歆抓起地上的药，塞到嘴巴里，又喝了一口水，仰着脖子咽了下去。他站起来，又去拿了一份药，“然然，吃药。”
　　薛然偏过头，没有说话。星光下的他的侧脸，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泛起了一点光，显得迷蒙。陈子歆拿起药，再一次就着水喝了咽了下去。
　　他站起来，拿了药，他蹲在薛然面前，固执地，温柔地低声说“然然，吃药。”过了许久，薛然还是那副不理会的样子。陈子歆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不得已一屁股坐了下来，有点疼，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一些，他的头沉的厉害，强睁着眼睛，他微笑着，又举起拿药的手往嘴里送。
　　薛然抓着他。从他手里掏出药，干吞了下去。
　　陈子歆头往后仰，薛然反应不及，陈子歆“吭！”的一声砸到了后面的玻璃，他略微有点醒来，用手撑着自己想站起来，可是使不上力倒向了一边，薛然拉着他，也被带着倒了下去。折腾了这么一下子，陈子歆完全睡了过去。
　　薛然知道自己的药性也要上来了，挣扎着推开陈子歆，从床上拖了被子，盖在陈子歆的身上。他扔开倒在地上的杯子，抬起陈子歆的脚，扯了枕巾铺在地上，结束了这些动作，他拉开陈子歆的被子，钻了进去。头挨着头，睡了过去。
　　“他如果对你好，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也是他向你打开心门的表现，希望你，好好待他。这样，他的病会慢慢好起来。”
　　陈子歆在睡梦中，紧紧地搂着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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