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枝

　　又静养了几天，经过聊玉送来的药和韩春闹的悉心照料下，门晚照终于恢复得不差了，内伤基本痊愈，外伤结痂处也发痒地开始褪皮，欲露出新的白玉肌肤。
　　孔进最近正在头疼一件事，关于东郊的。将近深秋了，平时这个时候兽类中不御寒的也快进入冬眠了。
　　可东郊的林上镇却出现了乱象，近冬之日仍旧蛇虫走兽不断，在庄稼上把本该丰成的麦谷全糟蹋了个遍，眼看丰收无果。街上更是有黄鼠狼上街之象，吓跑了路人，还有的直接上手挠伤人。
　　派过去的人都不知道被抓伤了十几个，把这些鸟兽放回山里去，过不了两天它们就又跑回来闹事。要是一块抓起来，半夜里也会趁人不注意跑出来作恶。
　　刚下了朝，孔进就拉着刚养好伤的门晚照去。
　　“不是吧，你们大理寺连鸟兽之事也管吗？”韩春闹惊奇道。
　　“林上村的乱象已经严重影响到镇上居民的生活了。鸟兽之事向来有因果，怕是有人暗中作恶。大理寺卿作为百姓官，自然也着手于这种事。”
　　“行吧。”韩春闹之前远住梁城，接触得最多的官就是那陈康年，原以为朝中多有这等污吏，但这般看来，尽心的百姓官也不下少数。
　　门晚照只是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你跟我一起吗？”
　　韩春闹略低头，看着台阶下一身红衣的门晚照，天下微雨，她撑着伞，神情仍是淡漠，但韩春闹总感觉她是期待的，鬼迷心窍般应下了。
　　“乱象也可能是非人为，这些我会熟一些。你伤刚好，我跟随你身侧好照料你，免得你又一身伤回来。”
　　“好。门晚照点头，等着韩春闹下台阶。伞遮住两人，免受雨水点滴。一抹红，一抹浅绿反成雨中丽色。
　　收拾好东西出发时，门晚照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她以一贯没有起伏的神情看向韩春闹。
　　为了行动方便，她早将官服褪下，换上了黑衣斗笠，颇有种侠客气概。这让韩春闹想起初见门晚照时，她也是一袭黑衣。
　　韩春闹此时也是一样装扮，但她看上去没有门晚照合适，倒是像个小白脸一样。
　　雨天郊外路面泥泞，林上镇不远，只在东郊城外不到十里处。两人纵马前去。一路肩满雨水，靴子不慎溅到几滴泥水，斗笠的作用在此时微乎其微，落地时两人略显狼狈。
　　“呼。”天气转凉，嘴里呼出的热气蒙起小雾。两人和先前负责此事的李炀众人会面了。
　　李炀和下手们为了方便，这几天都住到了客栈里，几个没有房间住的弟兄被镇上的百姓家热情地招待去了。
　　十几个壮汉此时正坐在客栈里候着门晚照两人的到来。
　　“少卿大人，韩道长。”李炀站在前头，一听到马蹄声，便带着众人提前站到门口迎着。两人翻身下马，李炀朝着两人拱手作揖。
　　“辛苦了。”
　　“哪里的话。”
　　韩春闹看着两人客客气气走了个过场，跟着门晚照的后脚跟进了客栈。
　　李炀想得周细，提早让人准备了驱寒的姜茶，韩春闹直喝完一碗后才觉着身体回了暖。
　　“还要吗？”韩春闹一脸餍足的模样被门晚照瞧在眼里。她把原本端在手中还没喝的姜茶递了过去。
　　“你不喝？”韩春闹没客气地接住，问了一句。
　　门晚照摇摇头：“我不冷，你倒是冻得狠了。”这是实话，她常年练武，不怕寒，没有觉得有多冷。但反观韩春闹，刚下马的时候她就发觉这人一直抖着，看上去确实很冷。
　　韩春闹喜欢喝姜茶，秋冬时候随时来一杯加糖的姜茶，驱寒止冷。
　　放下碗，才看到门晚照一直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头。
　　“喜欢？”
　　“嗯……好喝。”韩春闹不明所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门晚照了，她吃相有那么不好吗？能让她个哑炮笑成这样？实际上门晚照只是微勾着唇，但是实在罕见，被韩春闹自然地理解为嘲笑。
　　李炀也没见过自家少卿这么笑着，但终归是讶然，没有多言。
　　“目前是什么状况？”门晚照提起正事，虽然听闻中大致了解过了，但还是需要问问现场的人实际情况。
　　李炀挠挠头：“不好。这连着几天夜里，晨间上街被捕的鸟兽都会跑走，第二天又有新的起来作乱。用的什么笼子也没用，这些畜生灵得很，会叫来同伙帮忙逃窜。至于那些主动攻击人的，实在不行，弟兄们都给斩了，多是些害人货，蛇啊蜈蚣，蝎子的都有……”
　　两人闻言微皱起眉，这样长期不是办法。起初抓捕、斩杀是暂时使局势有所缓解，但是长久之下弊端就自然显露了。就像这样，斩杀后有新的一批鸟兽重来作乱，被捕的兽儿逃窜后又卷土重来。一切像是徒劳用功一样。
　　乱象……
　　韩春闹拧起眉心，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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