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捉天意

　　沈尧看他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

　　“聂总！您这样不合适吧！我只是请了长病假，您如果觉得我耽误了工作，可以扣我的工资。”
　　说完抬起双手，把聂应天的双臂挡下来。

　　聂应天一时也被她的反应弄懵了。

　　什么工作？什么工资？谁怪她了？

　　聂应天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皱着眉看她。

　　“难道我们这段时间，不是在暧昧？”

　　闻言，沈尧差点被口水呛住。随即瞪大双眼。

　　谁跟你暧昧了？谁跟你暧昧了？

　　沈尧还没反应过来，聂应天又开口了： “而且我什么时候扣你工资了？”

　　沈尧赶紧接口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言罢，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直视他： “聂总，我可没有跟您暧昧啊。”

　　聂应天又一次皱起眉： “怎么没暧昧？”

　　怎么暧昧了？

　　“您怎么能这样？您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您这样说，您老婆知道吗？她不会介意吗？”

　　沈尧不知道再说什么，忍着腿疼，一瘸一拐的走到长椅边，拿起包想走。
　　听着背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沈尧走不快，心里一着急，脚下步伐一乱，差点跪在地上。

　　聂应天伸手扶住沈尧，沈尧腿上没劲，手上也不敢用力，怕失去平衡。

　　勉强把她扶到长椅边，让她坐下。

　　聂应天面带疑惑，似乎有些好笑： “谁告诉你我有老婆了？”

　　沈尧瞪大眼，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决定不给他留面子，毫不客气的说： “亭飞都告诉我了，他妈妈在国外。你是他爸爸，那亭飞的妈妈不就是你老婆？”

　　聂应天还没说话，沈尧又说： “您总不会说亭飞在说谎吧？亭飞那么小，你说谎还差不多。”

　　聂应天沉默低头，也没有再回答。
　　沈尧忽然反应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聂总。我不是信不过您......”

　　聂应天认真的看着她， “你信我，就跟我来。”
　　随即站起身，背过去蹲在她面前。

　　沈尧一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聂应天也没有坚持，慢慢的走在她前面不远，一直走到商场楼下的咖啡厅。

　　两人进去坐下，气氛有点尴尬。

　　聂应天点了东西，抿了抿嘴，似乎难以启齿。

　　沉默半晌，低哑的声音传入沈尧耳中： “亭飞，不是我的儿子。”

　　沈尧想起第一次在双子新城看到的一家三口的照片。

　　“我跟亭飞，是相依为命的关系。”
　　“我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离婚，我妈妈带着我嫁入陈家。我继父有个儿子，名叫陈景天。”
　　“现在的景天控股，本来应该是他的。”

　　“他和...嫂子，在国外的时候，出车祸，当场丧命。”

　　“那时候亭飞，才一岁出头。”

　　“亭飞没有骗你，我跟亭飞说谎了。骗他说她妈妈在国外。”

　　突如其来的交心，沈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他。

　　“你介意吗？”聂应天低头端起杯子，状似无意的送到嘴边，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

　　沈尧下意识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眼神疑惑： “那您为什么说咱们在暧昧？”

　　聂应天放下杯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怎么不是暧昧？”

　　又绕回去了。沈尧也抬头看他： “怎么暧昧了？”

　　“你都吃我做的饭了，怎么不是暧昧？”

　　沈尧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我...我在您家蹭饭就是在跟您暧昧？”

　　聂应天盯着她，不说话。咖啡厅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沈尧无语。垂下眼小声嘟囔： “本来就没有在暧昧。”

　　看着她白皙的皮肤被外面的寒风吹的发红，头发微微凌乱，贴在脸上。

　　聂应天忽然伸手，扶住沈尧放在杯子上的手，沈尧没有挣开，只是抬眼看他。

　　“那...从现在开始？”
　　听见他的话，沈尧下意识问： “开始干嘛？”

　　聂应天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她。

　　沈尧被他看的耳根发红，轻轻点头。

　　刚一出咖啡厅，沈尧忽然有些恍惚。

　　怎么进去的时候还是生疏的上下属关系，出来就成了......那种关系。

　　“沈尧，”聂应天开口喊她， “过来。”

　　沈尧慢慢走过去，聂应天又一次半蹲在她面前。

　　“这次可以了吧？”

　　沈尧红着脸趴在他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漫无目的的走。

　　雪花大朵大朵飘下来，聂应天回过头问沈尧： “要不要回去？”

　　沈尧点点头。 “回。”

　　聂应天背着她往回走，随口问道： “你怎么不回家？”

　　沈尧一怔，小声含混的说出三个字： “不想回。”

　　聂应天听出她不想说，背着她回了酒店。

　　一到酒店，沈尧坐在床上，忽然想起正事没办。

　　“聂总，我还不行，我得出去一趟。”说罢就要站起来。

　　聂应天扭头看她， “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沈尧边说边往外慢慢走， “不是那个意思。您休息吧，我得出去。”

　　路过聂应天身边，他忽然伸手，把沈尧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我还有事没问你呢。”沈尧赶紧坐正， “您问。”

　　“你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不接我电话。去找你也找不到你。”
　　哑哑的，声线微颤，似乎透着点委屈。

　　沈尧心下一紧，赶紧掏出坏了的手机，解释道： “我手机坏了。”
　　想了想，又伸手拖过电脑，边开电脑边说： “我没有突然消失。我给您发了邮件。”

　　聂应天有点好笑， “邮件？”
　　“对呀，就是邮件。”

　　“你知不知道平时我的邮件都是刘秘打理的？”

　　沈尧一懵，呆呆看他，摇头道：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
　　沈尧解释： “我毕竟是请的长病假，很多人一年也不会连续休那么多天。”

　　“所以呢？” “所以就发了邮件，我觉得......比较正式。”

　　聂应天伸手，沈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准备站起来去买手机。

　　聂应天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后，给我发微信，别发邮件了。我看不到。”

　　我看不到，还以为你走了。

　　聂应天脑海里浮现那天，沈尧在公司楼下，扇一个男人的耳光，眼神慢慢沉下来。

　　“很晚了，别买了。明天我陪你去。”

　　送走聂应天，沈尧坐在床上，却想起没有手机，该怎么跟他联系。

　　算了，不想了，先去洗个澡。

　　沈尧收拾东西的时候，脑海中蓦然想起了那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明显有些年岁了，应该不是他的哥嫂一家。

　　沈尧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坐在床边，似乎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砰...砰...

　　沈尧伸手按住胸口，嘴角却挂起笑容。

　　心中压抑久了的感情，一瞬间倾泻而出，沈尧自己也措手不及。

　　沈尧洗完头，擦着滴水的头发，忽然听见有人按自己的门铃。

　　坏了，自己独居，行动不便，不会被人盯上了吧。

　　沈尧轻轻挪到门口，打开猫眼。

　　看到白天聂应天穿的黑色大衣。

　　沈尧赶紧把门打开，聂应天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开门。

　　看着她头发湿哒哒的搭在肩上，眼睫上还挂着水珠。蒸汽熏得皮肤似乎能掐出水来。身上裹着酒店的浴袍，手里还攥着毛巾。

　　聂应天不自然的移开眼，轻声说： “你...别再叫我聂总了。也不用再用‘您’”
　　沈尧微微皱眉， “你是一直没有走吗？”

　　半晌，聂应天微微点头， “嗯。”

　　沈尧犹豫了一下， “聂总，咱们现在...还不是...而且您在公司还有工作，在公司里，还是得叫您聂总。”

　　聂应天点点头， “行，你随便。”

　　“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向电梯厅。

　　沈尧探出头去看他的背影，看着他按了电梯，才缩回来把门关上。

　　不叫他聂总，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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