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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麒麟儿
好了歌有言:“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这句话能令天下不孝儿郎汗颜、惭愧。
不过也或许以偏概全,以管窥天了。
世人多不孝,但绝不缺乏孝子,慕容雪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碧株阁山美,水美,花美,人美。
慕容雪却常常一个人对着满山春色愁眉不展,暗自伤心。
他的伤病已经渐渐痊愈,这本应该是一件可喜的事情,然而慕容雪在碧株阁内却度日如年。
“江湖之人,必定认为慕容雪是江湖败类,暗中勾结魔教,滥杀无辜。赵无垠是一个收刮百姓钱财的伪君子,这样的败类,杀之是为民除害。”
“江湖人士如何想我我不在乎,可是慕容山庄的上百人丁,如要受此牵连,尤其是将我含辛茹苦养大的父母。”
曼妙的琴声,从碧株阁隐隐传来,琴声悠扬绝代,如烟如诉。
那琴声似乡音,似母语,似父言,听的他愈来愈伤悲,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姚茱萸隐隐约约听见哭声,先是气愤。
心道:“准是哪个没出息的丫鬟,受了两句责骂,就没出息的哭个没完了。”
谁知哭泣的不是丫鬟,竟是江湖中卓有名声的少年英郎慕容雪。
姚茱萸由悲生喜,扑哧笑道:“慕容雪,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还抹鼻子?”
慕容雪转身,并不理她。
姚茱萸其实早已猜中了他的心思,知道他肯定是思念高堂了,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乌鹊归巢,夕阳西落。
缕缕光辉将慕容雪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倒映在湖水中,显得几分凄凉。
“慕容雪,你要儿女情长的什么时候呀?你再不理我,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姚茱萸再次出现他的面前,跟他做了一个鬼脸。
“姑娘,你要走么,你要去哪里?”眼神中竟露出丝丝的不舍之情。
“桃花教主,要我去寻找五行令牌,你要一同前行么?”
她的话,慕容雪完全明白。
那五行令牌是寻找血印宝藏的钥匙,如今江湖中各大门派都在暗暗寻找。
不过他没兴趣,慕容世家也没兴趣。
慕容世家是名门旺族,与麒麟世家合称“临安二名家”。
慕容世家以文学与武学而闻世,麒麟世家则以经商与贾道而扬名。慕容雪淡淡答道:“我不去,我不感兴趣,请你好好保重!”
谁知茱萸倒不以为忤,长长地叹息一声。
“真遗憾,杭州的临安城,可是个美丽的地方!”
待转身离开之时,慕容雪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焦急的问道:“等等,茱萸,你是去临安城么,真的么?”
茱萸的手腕被慕容雪突然一握,痛得失声叫出来。
待松开时,晶莹白皙的手腕上,已然多了一条暗红的手印。
慕容雪见了,连忙道歉:“茱萸姑娘,莫怪,慕容雪鲁莽了。”
茱萸皱眉半晌,缓缓而道:“是了,是了,是临安城。难怪女人会骂你们男人猴急,猴急的!”
慕容雪高兴得哈哈大笑。
一来慕容世家正在临安城,自己可跟茱萸同行,看看家中年迈的父母。二来茱萸真是天真可爱。女人一般只会鱼水合欢之时,才会骂男人猴急,猴急的。
姚茱萸全然不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姚茱萸痴了半晌,暗道:“这慕容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真有趣!”
转身又道:“你这回可要与我同行了么?”
慕容雪忙凑过去,一脸谄笑:“茱萸姑娘,慕容雪愿意前往,还望姑娘莫嫌弃在下愚笨!”
姚茱萸见他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立刻撅起小嘴。
“这回你想去了,我还不带你了!”边说边沿着荷塘边,款款挪步。
慕容雪听罢,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慕容雪,真是天下第一笨蛋。自蒙茱萸姑娘搭救,已在此数月,家中情况一概不知。也曾三番五次想回去,无奈桃花岭迷雾重重,迷宫一般。可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还把茱萸给得罪了!”
茱萸只是自顾自的徘徊,蓦然回首,慕容雪还在原地锁眉思索,一股呆样。
“好了大孝子,别愁了,我答应带你同行,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茱萸扯着他衣服,轻轻地呼唤。
慕容雪,一听事情还有商量,一个机灵忙道:“多谢姑娘,给在下这个机会。姑娘莫说让在下答应一件事,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十件也没问题!”
慕容雪连连拱手作揖,一副遇到救世主的样子。
茱萸清波一扬,咯咯笑道:“那好,你先撤去你这少年老成的口吻,一会姑娘长姑娘短的,一会拱手作揖的,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如若改了,定会让你同行。”
慕容雪喜不自禁,暗想:“你不喜欢我这样,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些繁缛礼节。无奈诞生与世家,耳濡目染习惯了,要是改也容易!”
笑嘻嘻道:“好了,茱萸,我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茱萸凑他作了个鬼脸,笑道:“半年后。”
慕容雪一听登时傻了眼,变成哑巴愣在那里。
二人并没有真的等上半年,翌日清晨就匆匆出发了。
桃花岭果然复杂,窜出桃花岭足足花了三个时辰。
到了镇上,慕容雪买了一匹快马,载着茱萸昼夜兼程。
这一路程就像是逃荒,又像是避难,总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茱萸在马腚上颠荡得实在受不了,嗔道:“慕容雪你干什么,人家都快被你折腾死了,真后悔带你来,怎么一出桃花岭,就原形毕露变成臭男人了!”
慕容雪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女人是要哄的。
每遇茱萸抱怨的时,慕容雪便耐心地顿住马缰,对其施行一番劝慰。
还好骏马很快,茱萸一路也不是一直再闹。
仅仅半月,慕容雪到了临安城,到了魂牵梦绕的家。
一个人满心憧憬,未必就能得到预先企盼的结果。
慕容雪一踏进大院,心里骤然冰凉。
慕容府异常的气派壮观,门前卧着两个大石狮子。
以前每当慕容雪踏进大门的时候,心里会油然升起一种自豪之情,毕竟慕容世家在江湖的荣耀与威严值得每个人骄傲。
而今日,这座府宅中却充满了哀伤之气,大门左右两个石梁上挂着两道白绸绫,红漆门上,窗棂上,也缠着发丧的白绸带。
慕容雪突然感觉两腿发软,喉咙发紧,哑声呼道:“爹爹,母亲,爹爹,母亲。”
家丁毛牛见了慕容雪,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便领着慕容雪和茱萸去了后院灵堂。
后堂内异常安静,白色的绸带在风中轻轻摇曳。
哀伤的气息弥漫整个后堂,笼罩在慕容世家每一个人的心灵之上。
慕容雪见母亲满脸憔悴与疲惫,又四下看看,不见父亲,失声哭道:“爹爹,爹爹呢?”
慕容雪母亲刑老妇人见慕容雪痛哭,历言喝道:“哭什么哭,你父亲是走的时候一点罪都没受,你哭什么,你应该笑才是!”
刑老妇人的话语不无道理。
一个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惊天动地的来,安安祥祥地走。
慕容雪听罢,立即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怔在那里暗暗伤心。
此时他绝没有注意到,刑老妇人身旁还跪着个女子。
这个女子虽披麻戴孝,面露哀容,却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容貌。
正是:
芙蓉水中映粉黛,腊梅雪中露玉肤;
蹙眉之时如颦儿,敛额之际似西施;
仙女下凡为女眷,皎月陨落做月奴;
汉家有女赵飞燕,麒麟有女赛珍珠;
这个女子直直地注视着慕容雪,一脸娇羞,一脸痴情。
她身着一身孝服,见慕容雪痛苦不已,连忙起身劝慰。
“雪哥哥,节哀顺变吧,慕容大人走的安详,也算是终老余年了,咱们做儿女的也算尽孝了!”
慕容雪仔细观看,惊讶道:“你是麒麟儿妹妹吧,你也来了!”
这时刑老夫人突然咳嗽起来,一声声回荡在凄凉的大堂中。
麒麟儿连忙上前为老夫人轻轻地捶背,待咳嗽好转之后,刑老夫人又望向慕容雪。
“雪儿,亏你还记得麒麟儿妹妹,要不然枉费她的一片情谊。你和麒麟儿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这门亲事还是算数的。当年麒麟庄主提出要把他的掌上明珠嫁给你,还是我一口答应的呢。”
这番话讲完,灵堂里的四个人,每人脸上表情都不一样。
老夫人皱纹的脸上满是知足;
麒麟儿腮红的脸上满是幸福;
慕容雪苍白的脸上满是吃惊;
姚茱萸晶莹的脸上满是气愤;
老夫人知足的是麒麟儿温柔体贴,端庄大方,将来保准是个中意的好媳妇!
麒麟儿幸福的是慕容雪风流英俊,年少有为,将来二人一定会举案齐眉。
慕容雪吃惊的是自己竟然定了娃娃亲,未婚妻竟是从小自己一直疼护的麒麟儿妹妹。
茱萸气愤的是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一听慕容雪有未婚妻,就火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又接着道:“你莫名失踪多日,江湖人都说你投入了魔教,说你背信弃义。好歹归月楼聚会的时候,萧天磊为我们慕容家族开脱了罪名,才没有连累到慕容府,但许多亲朋也都不往来了。”
“麒麟庄主也是一样,还要与我们解除婚约。可是麟儿对你有情有意。你父亲老去,她不顾麒麟庄主的阻拦,偷跑过来帮忙料前料后,这样的好姑娘要成了我儿媳妇,我死也瞑目了!”
慕容雪听罢,跪倒在地,暗自心痛。
“慕容雪给家里惹来这么多的麻烦,真是不孝。也没想到麒麟儿妹妹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以后绝对会好好待她。”
姚茱萸也暗暗称赞麒麟儿的有情有意,对这个美丽的女子也产生几分敬意。
扶起久跪的儿子,邢老夫人又道:“等你父亲丧事办妥了,就把你俩的亲事办了,也算了却我一桩心头大事!”
慕容雪一脸茫然,麒麟儿一脸娇羞。
茱萸一脸不悦,心里暗暗道:“这老太太,也是猴急,猴急的!”
正是:
树欲平静风不止,子欲赡养亲不待;
痴心父母福禄少,孝顺儿孙遗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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