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流年两无伤

　　乔青楚斜眼看他，师父？早上还敢自称她衣食父母，看来这厮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henry？”乔青楚目带揶揄，决定扳回一局。
　　“啥时候起的名字。”
　　“艺名，跑江湖嘛，总是需要小号儿的。”张润松讪讪笑着给她解释。
　　“那你不是应该叫Tony吗？”
　　乔青楚乐不可支。
　　“你说的那是做头发的，我是做整体造型的。”
　　张润松愤然，“少拉低我档次，诋毁我职业。”
　　“知道了Tony.”乔青楚假装没听见。
　　张润松也懒得理她，快步迎上去，“英子姐，今天这么早？几场戏？”
　　“哦，”韩英懒懒的，“小飞有其他通告，今天我的场次提前了。”
　　“好啊，来，我帮你上妆。”张润松提着箱子准备跟韩英走。
　　“喂，”乔青楚拉住他，“那我做什么？”
　　原来徐择飞不在，暗算他的计划不得实施。
　　张润松塞给她一堆东西，睫毛胶，粉扑，刷子。。
　　“干嘛？”杂货铺吗？
　　“去自己找事情做，帮着群演或者谁需要补一补妆。”
　　张润松将场务喊过来，“这是我助理jo，有补妆可以找她。”
　　他说完走了，留下乔青楚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同意这么叫了吗？
　　场务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对乔青楚倒是很客气，毕竟有Tony老师的面子。
　　哦不是，是henry老师有面子。
　　“助理老师，麻烦这一边。。”
　　乔青楚把这些东西收在一个小一点的化妆箱里，硬着头皮跟过去，心里恨得直痒痒。
　　该死的张润松，一点也不靠谱。
　　场务将乔青楚领到一处，一个很年轻的女演员躺坐在休息椅里，长发垂肩，五官不错，只是眉目略有些俗艳，神态傲据，一手拿着个粉盒，另一只手里捏着粉扑，对着镜子往脸上补粉。
　　几个人前呼后拥，打伞的，扇扇子的，其中一个女孩子似乎比她小，瞧着是她助理的模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帮她把鞋换上。
　　乔青楚心里暗暗叹气，真可怜，年纪轻轻的手就残疾了。这架势，后宫的娘娘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女演员看到乔青楚，脸色立刻沉下来。
　　“喂，怎么不是henry 来的吗？这是谁？你糊弄我吗？”
　　“不是的秦小姐，henry老师被英姐请过去了，再说张老师是造型指导，本来也不是负责所有演员的妆面，都是其他化妆老师给你们化妆的，喏，您面子大，他特意叫他助理来了，这位就是他助理，叫。。叫。。”
　　场务凑近乔青楚，“叫什么来着？”
　　对啊，她叫什么来着。。
　　Jo，啊，对了，她叫jo。
　　“jo。。”
　　乔青楚低声提醒他。
　　“对对，这位助理老师叫jo。。”
　　场务连忙澄清。
　　末了还帮乔青楚打招牌，“她很专业的。”
　　扑哧，乔青楚在心里暗笑，她算哪门子专业。
　　解刨学吗？还是心血管内科学。。
　　她一个医科生，镊子钳子她拿得稳，这一堆东西补补画画。。
　　好吧，她尽力不砸henry老师的招牌就是了。
　　秦若可啪的扣上粉盒，“不负责所有演员他凭什么给那个老女人化妆？”
　　一个过了气的影后，卖弄什么。
　　“啊。。他们只是谈些事情。”
　　常务随口扯了个谎。
　　“是吗？”秦若可狐疑的上下打量乔青楚，没听说老henry还有一个这样的助理啊。
　　“对对。。”场务猛点头，这位秦小姐最近蹿红很快，他可不愿意得罪他。
　　“敢骗我，我立刻要我爸撤资。”
　　任务达成，场务准备溜之大吉。
　　“您忙秦小姐，那边在叫我。”
　　他走了。
　　乔青楚被盯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入行多久了？”秦若可问她。
　　“呃。。十二年。。”
　　乔青楚回答的毫不心虚。
　　对啊，十二年。
　　她问的是入行，又没问入的是哪一行。
　　一入江湖岁月催，催得她都老了，老得心里沧海桑田，老得脸上面目全非，别了，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从前，此后，她要行的，是一个崭新的江湖。
　　“哦，这样。。”十二年？她怎么没有听过jo的名头，不过既然做了老heory十二年助理，想必也应该有两把刷子。
　　秦若可坐端正，“那来吧。”
　　。。。乔青楚茫然不知从何下手，回忆一路上张润松耳提面命的，撕开一个粉扑包。
　　“喂，你这东西不是别人用过的吧，我可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秦若可防备的瞪着乔青楚手里的粉扑。
　　“放心吧秦小姐，我们是专业的。”
　　“不行，我不放心，你再撕一个给我。”
　　尽管心里无数个动物在策马奔腾，乔青楚还是耐着性子又撕开一个，笑了个五光十色的假笑，“可以吗？”
　　“哼。”
　　秦若可扬了扬眉毛，“喂，你这粉扑什么牌子的，我只用国际大品牌，我对国产的东西过敏的。”
　　你妹的，你也是国产的，怎么没过敏死你呢？
　　乔青楚拾起包装袋恭恭敬敬送到秦若可眼前，“以色列的。”
　　“张大师亲自购买的彩妆前沿顶级大品牌#$$%..”
　　乔青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叽里咕噜说得那一串是什么语，张润松这厮不愧是祸害，要是秦若可知道给她用的不过是国产散装大海绵，估计会气炸的。
　　秦若可瞪瞪包装袋上那一串外国字儿，咋了咂嘴没说话，趾高气昂的闭起眼睛。
　　假睫毛前端有些开胶，乔青楚旋开睫毛胶，哆哆嗦嗦凑上去。
　　“哎。。”秦若可突然睁开眼睛。
　　“我这鼻子你要给我小心一些。”
　　为什么？
　　乔青楚差点冲口而出。
　　多亏即刻反应过来。
　　“好的秦小姐。”
　　哇，哈哈，这料不知值不值钱，若是蒋小荷知道了，怕是要拿去卖了换钱。
　　想起蒋小荷那副财迷相，乔青楚不禁莞尔。
　　刷好胶，乔青楚将假睫毛黏向眼皮。
　　嗯？怎么总是粘不住。
　　难道这胶是假冒伪劣？
　　乔青楚用力向下一压。
　　“啊。。”
　　秦若可尖叫一声，向后仰开脸。
　　紧接着腾地站起来，乔青楚本来弓着腰对着她，没防备，被她一把推的跌坐在地上。
　　秦若可上去就是一脚。
　　正踹在乔青楚胸口上。
　　“你他妈会不会？啊？你会不会？”
　　秦若可放声大骂。
　　“你能不能干？你想干什么？你想弄瞎我？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边说边抢过她丫鬟，啊不是，助理手里的粉盒，小风扇，电话，一股脑儿砸在乔青楚身上，头上。
　　“导演。。导演。。”
　　她又哭又叫。
　　呼啦啦一大群人围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场务拨开人群，导演走过来。
　　“她要害我，你看。。你看我眼睛，都要被她按瞎了。。”
　　秦若可眼角的确发红。
　　“她是谁？从哪来的？”导演沉着脸转向场务。
　　“呃。。。她。。。”
　　场务犯了难，这可要他怎么说，眼神不禁飘向张润松。。
　　张润松和韩英闻声赶过来，“什么事？”
　　“henry—”秦若可直跺脚，“你看看啊，看看你的助理，把我害成什么样子。。”
　　张润松心一沉，女演员的脸，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是大把大把的钱堆出来的。
　　这下要怎么解决。。
　　“sorry，koko,我助理手重了，我替她道歉，但是。。”
　　张润松目光凝视在乔青楚身边散落的一地物品，眸子暗了暗。
　　他的宝贝妹妹，从小不舍得让谁碰一下。
　　可是现在，没办法，自认理亏。
　　“这样吧，你下次的广告造型，我免费做给你。”
　　张润松看住秦若可眼睛，“你也出了气，她还要在这圈子里混饭吃，看在余导面子，您高抬贵手。。”
　　一番话张润松讲得不卑不亢。
　　余秋永忙帮忙圆场，“误会误会，henry都这样说话了，koko也是豪爽人，当然不会再追究，既往不咎，既往不咎。”
　　“来来来，各就位，准备下一场。”
　　秦若可眼珠转了转，几十万，老henry一场造型几十万啊，她活生生生下几十万。
　　她因祸得福了，早知道她多讹一些。
　　谁不知道他难请，要不是跟余导交情好，这次他也不会来屈尊做什么造型指导。
　　只是就这样，她还没有出够气。
　　“一言为定。”她看向张润松。
　　“嗯，你随时联系我。”张润松淡淡回应，伸手扶起乔青楚。
　　这孩子眼角淤青了。。
　　“不过。。”秦若可拖长音，“我下一场要吊威亚，眼睛痛，看什么都花了，导演，你说怎么办？”
　　她目光灼灼看着余秋永。
　　“好好好，没问题，场务，去找替身演员来。。”
　　余秋永立刻吩咐。
　　这女人，出了名的不好伺候，要不是有人说了话，说什么也不敢沾她。
　　“诶。。”
　　秦若可制止住，抱着手臂打量乔青楚。
　　“何必那么麻烦，我看jo的身材，高矮胖瘦都跟我差不多，这样吧，她来吧。”
　　“您说呢，导演？”
　　“这。。。”
　　余秋永为难的看向张润松。
　　“这不可以。”
　　韩英在一旁一口否决。
　　“jo不是演员，也不是专业替身，这场威亚起码两层楼高，她没有一点经验，万一出了事故，谁也承担不起。”
　　“英姐。。”秦若可闲闲的看着指甲，“谁都是从没有经验的时候过来的嘛。。”
　　“你。。”韩英抢上前一步要与她理论，被乔青楚伸手拦下。
　　“英姐，谢谢你。”
　　乔青楚伸手拂了拂沾在身上的土，转而向余秋永。
　　“导演，我可以。”
　　“这。。。”
　　余秋永看向张润松，他好哥们儿早就打了招呼，要领乔青楚进组，他还没帮忙好好照顾，倒先出来这样一码子事情。
　　没事还好，万一出了事，拖了剧组进度不说，他怎么向张润松交代。
　　乔青楚看出他为难，转向张润松，“老师，相信我。”
　　乔青楚端端正正，一字一字的对着张润松叫出“老师”。
　　她知道，这是在外面，她让张润松折了面子，砸了招牌。来的路上张润松还开玩笑叫她不要咋了自己入圈十几年辛苦树下的金字招牌，结果转身便让她砸了个粉碎。
　　她自己惹下的麻烦，她需要自己收场。
　　何况，她已经连累张润松白白出了一单。
　　威亚算什么，更大的屈辱她也承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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