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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闵麼麼兴高采烈地给萧暄呈上果子,“知道您爱吃这个,太后让御膳房常备着呢。”
太后捻着佛珠,见萧暄拿起枣泥酥,入了口,笑意盈盈,准备聊聊今天的正事,“你舅父是混账了些,连个儿子都管不好。”
萧暄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糕点,“这些事情儿子会处理好。”
“好,哀家知道,但他到底是你舅父,”太后叹了口气,“还有婉容,她如今有了身孕,你多去看看她。”
“皇后病着,朕自然是关心的。”
“唉,等过些天她坐稳了龙胎,就把这喜讯放出来吧。怀了嫡子还要偷偷摸摸的,可见,你的后宫不让人省心。”
萧暄默不作声,脸色渐渐变不耐,闵嬷嬷及时赶话,“皇后娘娘如此谨慎也是为了龙胎的安危。”
“唉,这几年,宫中就没平安诞下一个孩子。婉容贤良大度,但你也不能委屈了她。”
“儿子知道,前朝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萧暄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慈宁宫。而宫内主仆的对话却仍在继续。
“娘娘,您明知今天是那位的忌日,皇上心情不好,您又何必逼他呢。”
“哀家就是要让他记得,这全天下不只沈月凝一个女人,婉容嫁给他那么多年,哪一点不如那个女人了。”
“娘娘,皇上待皇后娘娘也是极好的,就说皇后娘娘装病坐胎,这不都是皇上在打掩护嘛。”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他这个儿子虽然重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住的,“那个女人终究是成了皇上的心结,”忽然想起什么,“你让皇后把那个丫头给哀家处理了,留在身边总是不放心。万一皇帝发现沈月凝的死跟她有关,哀家都保不住她。”
“皇后当年是心软留了她一命,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是有分寸的。”
萧暄站在门口,双唇紧抿,阴沉的脸色尤其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王瑜颤抖着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他劝着皇上说太后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要跟太后动怒,皇上这才打算回来挽回几句,谁知道竟然听见这等密辛。慈宁宫外的宫人们跪倒了一片,谁也不敢进去通报。闵嬷嬷发现不对劲,刚出殿就看见了皇上离去的身影,吓得她赶紧回去禀报了太后,慌得她差点摔倒在地。太后,太后,要出大事了。
萧暄回到承乾宫,直接换了常服。“她人呢?”
“已经出发了,按照您的吩咐,把侍卫都撤在了暗处。”王瑜紧跟萧暄的脚步。
“不能让她死了,一根毫毛都不能伤。”萧暄踩上马镫,扬长而去,直奔永明寺。
大周的佛教文化源远流长,历代君王笃信神佛,大力扶持佛教发展。京城中寺庙林立,尤其以城外的永明寺香火最佳。往日沈月凝都以为祖母祈福为借口,与他在这相会。沈月凝是未嫁之女,死后不入祖坟,萧暄就把她的墓建在了这里,每年她的忌日,他都要来此小住。
可今年有了点意外,纪嘉宁笑吟吟地站在庙门口,一身白色烟罗裙,裙摆上装点着梅花朵朵,衬得她颜若如玉。
相似的面容令沈哲惊讶不已,内心波涛汹涌,仿若见到了他的大妹妹。纪嘉宁迎上萧暄,朝她行了个礼。
“在宫外,不必如此多礼。”萧暄见她毫发无损的模样,蹙起眉头,无声中质问着沈哲。
沈哲低着头翻个大白眼,摸了摸鼻梁,刺客没来也不能怪我啊,说不定人家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密谋呢。
永明寺的方丈法空和尚是佛法大家,受人尊崇。萧暄每次见了沈月凝后都要与他畅谈一番,开解心事。等靠近禅院的竹林时,沈哲拦住了纪嘉宁。
“寺院给贵人准备了厢房,贵人还是先随属下去歇息吧。”纪嘉宁紧咬着嘴唇,枉她今天一身裹素,却是白费了心机。
纪嘉宁压住内心的躁动,跟着小沙弥进了厢房。几口凉茶下肚,勉强让她冷静了几分。此处是沈月凝的埋骨之地,今日又是沈月凝的忌日,她还以为自己至少走进了他的半颗心,否则怎么会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把她带上。结果却是连人家的墓都摸不到,纪嘉宁越想越气,身上的梅花样式的裙子无不彰显着自己笑话。
那为什么要带她出宫呢?纪嘉宁摸着手里的茶盏,半晌也没想明白。身旁一道摄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纪嘉宁回首,看向沈哲,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长得像沈月凝嘛,有什么值得看的。
忽然胸口传来阵痛,嘴角溢出了鲜血,纪嘉宁晕晕乎乎地看向手上的血渍。心里止不住的想骂人,她知道萧暄为什么要带她出来的,挣扎着想爆粗口,下一秒就倒了下去。
“老衲已经给贵人服下了解毒丹,但贵人中毒实在太深,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今晚。”法空诊脉后摇了摇头,“贵人身体底子太薄,气血两虚,要是有根千年人参熬成汤,补补气,会好很多。”
“有劳方丈了。”
“王瑜,回宫。”萧暄坐在床边,看着纪嘉宁惨白的面容,心里揪揪的发疼。他安慰着自己,他不能再失去凝儿了,一定是这样,不能失去,对,不能。
马车飞快地从永明寺出发,纪嘉宁窝在萧暄的怀里,蜷缩着身子,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猫孤零零地舔舐着伤口。
“王瑜,快点。”萧暄紧张地给纪嘉宁擦拭着汗珠,额头滚烫,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是。”王瑜加快地催促着车夫,“快,快。”他止不住地着急,万一纪美人有了什么事情,担待不起啊。
“咻”地一声,箭雨穿过林间,秋风扫落叶般地撂倒了一批马上的侍卫。“护驾,护驾。”王瑜从地上抢来一把尖刀,跟着沈哲一起护着马车。
阳光渐暗,乌云滚滚,顷刻间,瓢泼大雨撕开天空的帷幕,冲洗着大地上的鲜血。沈哲纵身一跃,提剑抹了来人的脖子,势如破竹,剑风飞起,激起旋转的落叶射向来敌,黑衣人胸口中招,口吐鲜血。
刹那间,迎风四散,“穷寇莫追。”沈哲收起长剑,带领众人各归各位。
“沈大人,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雨啊。”王瑜用手抹了把脸,愁得眼冒金星,“这周围都是荒山野岭的,可怎么办才好啊?”
沈哲瞅了眼天色,湿淋淋地环顾着周围,“也不是没有地方,”心一横,向着马车行礼,“陛下,臣知道附近有所别苑,不如先去哪里安歇?”
“别苑,什么别苑,”王瑜皱着眉头,捂着胸口,摇晃着沈哲的手臂,“沈大人,这荒郊野岭的,谁家把别苑建在这?”
“准。”帘内浑厚的声音传来。
“走。”沈哲跨上高马,带领着马车向右前方行驶。“沈大人,别苑安不安全啊,老奴可再经不起吓了。”
“安全,驾。”那是他父亲的别苑,再是安全不过了。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家的那点事,皇上就都知道了。想想他父亲那雷霆大怒的样子,沈哲眉头紧蹙。不管了,圣驾要紧,回头父亲要是生气还有他娘亲拦着。
兰苑里,沈阶好不容易哄好了媳妇,正沉醉在难得的温柔乡中,就被下人惊醒了。捞起衣服边走边整顿衣冠,刚跨进门口,一盆盆血水被送了出来。
“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沈阶跪在地上,瞅见他那好大儿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沈阶瞪了瞪他,臭小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平身,”屏风内,纪嘉宁迷迷糊糊地陷在了梦魇中,不停地呻吟着,“皇上,皇上,救我,救我。”
萧暄鼻子一酸,神色悲伤,紧握纪嘉宁的手,“朕在,在,凝儿,别怕。”他的心里布满阴云,纪嘉宁的痛苦让他想起沈月凝,那年,她自尽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胸口仿佛被锋利的刀刃切割,他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为谁而痛。
“陛下,参汤已经熬好了。”沈阶常年在兰苑住着,但凡有些好东西,他都流水般往这送,这棵千年老山参还是去年皇上赏赐的。
纪嘉宁高烧不退,脸颊涨红,紧闭着嘴唇,参汤滴在了脖颈里。萧暄眉宇凝结,灌了一口参汤,直接喂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萧暄额头上露出微微薄汗,纪嘉宁的衣裳也是被热汗晕湿了半边。
沈阶躬着身子坐在圈椅上,心里直打着鼓。
“沈大人,”王瑜从内室走了过来,“这边可有女眷的衣裳,娘娘需要沐浴更衣,还烦请找个稳妥的人。”
沈阶眼皮子跳了一跳,稳妥?怎么稳妥?想起沈哲身上的伤,他瞬间明白了,“公公放心。”沈阶招来丫鬟,“去,把夫人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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