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想让我BE

作者:云舟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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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猎


      往后的半个时辰里,师弦指使我布菜、捶肩、煮茶。

      我几乎是有些麻木的做完了。

      此番应是我平生第一次后悔礼数学的太好,以至于让我想要想一些“恶毒”的事情都没有来源。

      师弦的刁难,导致我离开她的营帐时天已黑透。此时的草场已经不再如白日那般温凉,而是每一缕风都携着潮湿冰骨的寒意,连狐毛斗篷都无法为我攒出更多热感了。

      营地夜间的守卫真是极严,不允除了侍卫以外的人走动,所以景洵早就已经被遣回。

      我记着白日里齐晦所说的夜间不安全之语,又因着我与师弦营帐隔得确实不算近,故也不太敢自己一人回去。

      于是我先是走去了侍卫帐。隔着夜色,我能看见帐前有两个人正在交谈,又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还是熟人。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你怎么在这里?”虽然没抬头,但我知道他说出这话时是皱着眉头的,“不是说晚间不安全不让你出来?”

      我偷偷的在袖子里扣着指甲,有几分无力。

      这让我怎么说?直接说是师弦使唤我做事,然后硬拖到现在才让我回?

      这怎么说怎么像背后告黑状啊!

      “殿下可别先急着怪她,”齐晦对面的人开口,声音即陌生又耳熟,不过听他说话时的用语……应该不是郢国人了,“我刚才可看到她是从那个帐子里出来的。

      那人抬手一指,指的确实是师弦的帐子。

      只是更吸引我注意力的,却是他食指上的痕迹——深深一道,是只有长久反复拉弓这一动作才能留下的。

      齐晦显然知晓那帐子里住的谁,沉默半晌后,他才开口对那人道:“时辰已晚你先回去,来日再聊。”

      他抬脚走近,还没待我做出什么反应,他就快我一步从背后揽住了我的肩,将我往他怀中带了一带:“走。”

      此时的齐晦又与白日那个样子不同了,但要说他是之前那个齐晦,他现在这揽我的动作也太怪异了。我偷偷偏了视线打量他,却只能看见他黑色披风的系带,有灰色的狐毛在行走间不停拂过我的头顶。

      一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我感觉走了好久,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无意间放轻缓了不少。直到从齐晦怀中走到景洵身边,我才长舒一口气。

      “恭送殿下。”

      行过礼以后,我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接过景洵递来的手炉后,在帐外站了片刻。

      夜色正浓,繁星满天,齐晦披着微光渐渐淡出了视线。

      我又发了会儿呆,打发了景洵去休息后才掀帘回帐。

      帐中暖气烧的很足,让那股熟悉的药香味更加浓重。是以我带着歉意向桌边摆弄妆粉的杜良娣行了一礼——难为她在如此浓重的苦味儿中还能神色如常了。

      丹洗见我回来,立马就笑盈盈的迎上,扶我到桌边坐了后又拿过绒毯盖上我的膝盖:“今日侧妃娘娘可又为难您了?”

      我没有背后告状的兴趣,便只摇了摇头,忍着胃疼先把药喝了下去。

      “可有人说了明日是何安排?”

      我问的是丹洗,可答我话的却是杜沐。

      “明日一早陛下会行开射礼,宣告春猎开始,而后射猎和看赛马自选。哦,晚间还有晚宴来着,算是两边正式联络感情,”杜沐放下妆粉,用麻布擦了擦手,虚虚指向桌边一个小食盒,“里面有赤豆糕和果脯。”

      “多谢。”

      “娘娘,不然奴婢再去找他们要一些汤水?景侍卫说您晌午后就只用过两份酥酪。”

      “不用了,营地晚间不太安全所以管的严,天色暗后他们就不让在营地里走动了。”

      丹洗听我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言,开始站在我身后为我散下发髻,一下一下轻缓的梳着。

      我最终不得不妥协,只就着茶水用了些赤豆糕,勉强消去了那份饥饿感。

      明日要起很早准备,于是我早早梳洗过就先熄灯躺下。没过多久,在我即将模糊闭眼之际,屏风那侧也灭了灯烛,有安神香的味道渐渐的在帐中弥漫开来。

      我只觉疲惫消退,下一瞬便梦会了周公。

      翌日天光大亮,随着衣着明黄戎服的皇帝射出的离弦之箭没入天际,我的目光便落在了广阔无边的草场,落入那片生机。

      号角声中,草场上有鸟类腾飞,却扑棱着没飞多高就被皇帝的第一支羽箭射落,引得欢呼掌声一片。

      我本以为今日就会这样在眺望中度过,可不过刚听见猎手策马飞驰的纷乱马蹄声,我的视线就被不由自主的吸引过去。

      因着太子这一身份,也因着他的骑术,让他与后随的公子和侍卫们差开一大截距离。

      高马上的男子白衣银冠,斗篷卷着风在他身后散开,真真衬的他潇洒十分。

      “嗳?林奾你这是看痴了?”

      我正愣着看,耳边突然吹来一缕温风,直将我整个人吓得一抖。小暖炉脱手,哐当就砸在了地上,一瞬间我就收获了看台上或惑或嫌的各色目光。

      “小娘子不禁逗呀,”雅鲁一把掀上狐狸毛兜帽遮住我的红脸,轻巧一翻就从后方坐到了我身侧,“看来你是真觉得齐晦很英俊了。”

      “哎,不知这位姑娘又是哪位?”她问的是坐在我右侧的杜沐,“在下络缇族十三公主雅鲁,汉名冰川。”

      “妾杜沐,字惜柳。呃……郢国太子良娣。”

      她们各自介绍完也没再说话,都是一副怪专注的样子看向下方马场。左侧的雅鲁还时不时在我耳边“啧”两声,并随着大家鼓掌叫好,渐渐也将我带入了这热闹的氛围。

      “见过杜良娣林良媛,我们娘娘说让您们过去。”

      我舀着豌豆黄的勺子停在了半空。

      “怎么,谁叫你们过去?怎么这么无礼?”

      我起身整理斗篷之际,雅鲁如此问道。

      “是侧妃娘娘——我们要失陪了,见谅。”我与杜良娣相视点头,没一点耽搁就往师弦所在的主席走去。

      虽然眼下郢国和络缇族到场的男子几乎都去参猎,但是女眷们几乎都在看台上,并且太后和两位娘娘也在。谅师弦再嚣张,这会儿她也不可能太过为难我们,这倒让人能勉强放心些。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参见路贵妃。”

      “参见陈昭仪。”

      “参见侧妃娘娘。”

      师弦的座位虽然在两位娘娘下首,但主席上位阶比她高的人实在太多,让她在被请安的人里直接被挤到了最后一个。可眼下她只是轻哼一声,与她平日里相比,现在的师弦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文静温顺。

      “几日不见,林良媛看着越发水灵了,出来走走果然是好的!”坐在与师弦隔了一片平台的位置上的师夫人,看见我就仰头笑着与主位上的太后如此说道。

      而后她才蓦地反应过来似的,扶着袍袖起身行礼:“见过良媛娘娘良娣娘娘。”

      “夫人言重。”虽面上不显分毫,可我还是忍不住暗中腹诽——可不是水灵了?毕竟您女儿最近见到我的机会少多了。

      “报——”

      “太子拿下此次春猎首只猎物——红狐一只。”

      看台入口处有人挥着小旗策马跑入,口中所喊的内容引得看台上激动之语连片,皆是对齐晦的称赞。

      “呀,竟是红狐,看来今年定是殿下拔得头筹!”开口的是师弦。她做着欢喜女儿状,小女子情态毕露无遗:“太子殿下果真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

      我忍不住微挑了下眉,开始认真思考这词是不是真能用在此处。

      “你们两个怎么还站着?快入座呀。”师弦这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看好戏的神情并未收敛一分。

      主席上的位置都是固定安排好的,眼下只有皇帝和太子的位置空着。师弦这样说,是想让我们坐到哪里?

      “谢娘娘美意,不过妾身与林良媛就不留了,毕竟此处也未有空位,也就不劳烦婢女了。”

      开口的人声音微哑,竟是杜良娣。

      “好你杜沐!”师弦是个不容他人置喙反驳的性子,可没想到她当着如此多高位之人的面也能有火发火。

      她此刻竟然一下就忘了自己方才扮出的乖顺形象,立时便扬了下巴瞪过来,弄得长长的流苏哗啦作响,那手更是有直接往茶盏上探的趋势。

      “弦儿。”师夫人声音不高,可却让师弦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僵的那里落也不是扬也不是。

      直到师夫人又唤了她一声,师弦才悻悻然的将手收回,可是神色看上去倒是更气了。好像杜良娣不只是四两拨千斤的避开她的刁难而已,而是杜良娣对她进行了什么天不忍睹的为难。

      “奾奾啊,你们自去吧。草场风大,记得要穿厚些。”

      太后终于开口了。

      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首座,看见锦绣中坐着的老人家正盯着我的背影瞧。她似是没想到我会回头,神情怔松了一瞬,然后轻轻弯起唇角,给我了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微笑。

      不知怎的,我感觉心口有些难受。

      我们的原位上,雅鲁还没走,正嗑着瓜子为台下的战况叫好。

      今日的雅鲁依旧是昨天的打扮,兜帽拉得很低,堪堪能让她看见马场吃到小食。

      明明是个长相惊艳的美人,周身却围绕着一种低调而古怪的气质,与看台上的锦衣闺秀们格格不入。可她好像压根儿察觉不到众人探究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仿佛真正古怪的是郢国来的这些闺秀。

      这随性的姿态,真真令我怀念的紧。

      “来之前我听说络缇族男儿都擅马术,你应该也是看惯了吧,怎的现在还如此有兴致?”

      “如何能没有兴致?”雅鲁收回视线看向我,红唇笑意浅浅,“不瞒你说,我们族里特别擅长骑射的人只跟着那皇帝老儿去了不到一半,剩下的啊……”

      她压低了声音道:“都嫌要顾忌着那皇帝老儿。哈,于是一个月前他们比了几场,赢者现在全在下面跑马。至于那些输的人,现在全都束手束脚的做陪衬去了。”

      我有些惊讶她会把这些说给我听,听的我忍不住发笑。

      “所以你们络缇族骑射最拔尖的一拨男儿现在全在那里?”我指着马场拴马柱处的近十个络缇族衣装的魁梧男子问她。

      “然也不然,我父王的几个儿子,也就是我那几个厉害的兄弟们,无论输赢他们都得跟着去打猎,”雅鲁也伸了手来指,示意我看,“宝蓝色骑装的那个能看清不?那可是我们今年刚比出的骑射第一的好男儿!”

      说实话,我眼神不太好,隔着半个马场着实看不出那抹宝蓝的色块是圆是扁。

      “走,我带你下去逛一圈。”

      雅鲁是个急性子,下一秒就拉着我起身往看台下走。

      “嗳?”我回头看了眼杜良娣,却发现她竟然并未发现我们离开,而是正笑着与站在她身后的侍卫说话,专心的好像眼中只能放下那一个人。

      我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个念头,就已经被雅鲁拉着又下了几阶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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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开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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