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却动人

　　茗园包厢内。
　　程缙穿着正装，黑西服白衬衫，愈发显得他长身玉立。
　　深邃的眉眼注视着许珞虞，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
　　“阿虞，还吃的惯嘛？”声音轻缓，温柔至极。
　　这是靳邑从没见过的程缙。
　　他同样穿着正装，是一身酒红色西服，领口松了两道扣子，有些不羁。
　　长眸薄唇，是一种又冷又痞的帅。
　　大学三年，哪怕他一个月换一个女友，也多的是女人往上扑。
　　“庆祝一下成功拿下丝黛琳的合作。”
　　他晃了晃酒杯。
　　许珞虞可不想扫他们的兴。
　　“挺好吃的，那我也敬你们一杯吧。”
　　说完，四人举杯轻碰。
　　许珞虞一口气喝完，这是她这一次喝酒，出乎意料，红酒的味道并不难喝，甚至有点甜。
　　可几秒后，她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眼前看东西也有了重影。
　　“程缙。”
　　纤白的手揪住他袖口，程缙侧目，才发现她的醉态。
　　“阿虞？”他连忙靠过去，任由她半倒进他怀里。
　　心跳瞬间加速，就连味觉都似乎放大了十倍。
　　他闻到她身上清冷的香味，看到她迷离的眼睛半阖着。
　　“二哥，明天再聚吧，阿虞醉了。”
　　靳邑状似随意的看了眼，只一眼，惊的他立刻转移了视线。
　　“好，你先送她回去吧。”
　　桌下的手指轻轻摩挲，他脑子里想着刚才看到的样子。
　　微启的唇，迷离的眼，脸颊微微的红，萦绕在他脑海，怎么也散不去。
　　等两人出了包厢，他以手覆脸，揉了揉眉心。
　　“我们分手吧。”
　　整晚都没说话的苏韵点了点头。
　　“可以，我要鲸湾的别墅。”
　　靳邑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串钥匙丢过去，“明天给你办手续。”
　　苏韵点了点头，拿着钥匙毫不留恋的走了。
　　可出了包厢门，眼泪便控制不住了。
　　她是真的喜欢靳邑，就算一开始知道他们不会结婚，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明明他已经为她打破了一月分手定律，她更是他唯一谈了半年的女友，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
　　就因为碰到许珞虞吗？
　　就因为那张脸吗？
　　苏韵从不因为容貌而不自信，可想到许珞虞那张脸，她没有与她比的勇气。
　　哪有人不爱美人，哪怕是同为女性的她，看到许珞虞都要心动了。
　　*
　　程缙见过很多人醉酒后丑态百出的样子，但其中不包含眼前的许珞虞，他看着她，只能感觉到心越跳越快。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贴着她，独特的冷香沁入口鼻，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手里握着的腰那样纤细，逼得他只能握紧再握紧。
　　“程……程缙……”许珞虞停下来，不在走路了，她每走一步都感觉头更晕，这会面前已经天旋地转。
　　“阿虞，感觉还好吗？”
　　许珞虞打了个小小的嗝，努力站直身子，“怎么有……有两个你……。”
　　纤白的手伸向他的脸，程缙不躲不避，耳垂悄然红透。
　　他声音柔的几乎要滴出水，“阿虞，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许珞虞迷蒙着双目，仔细盯着他，眼前人又开始有重影，从两个变成三个，逐渐增多。
　　她身子一软，程缙赶忙把她拥入怀里。
　　许珞虞的眼睛已经睁不开，程缙将人打横抱起，只感觉怀里人轻飘飘的像一朵云。
　　他看到她张唇喃喃自语，便凑近去听。
　　她说的是，“我没有家了。”
　　有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落在他的西装上，晕染出一小片墨色。
　　“会有的。”
　　程缙将人抱上车，他自己是有车的，只是平时在学校不开，是一辆宝马x5，五六十万的车，不算差，不过也比不得那些豪车。
　　从这里回盛华公寓路程大约半小时，程缙一边开车一边分神盯着许珞虞，怕她不舒服，车开的极慢，半小时的路程硬是拖拉了一小时。
　　等到了公寓门口，许珞虞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程缙将人抱到家门口，看着睡得正香的人儿，颇有些不舍得叫醒。
　　他就这样抱着她，在她家门口站了十多分钟，屋里雪球小声的喵喵着，显然知道门外是它的主人。
　　天愈来愈黑，程缙估摸时间不早了，才轻轻唤人，“阿虞。”
　　没反应。
　　他又接着叫，“阿虞，醒醒，回去再睡。”
　　“阿虞。”
　　许珞虞终于被他唤醒，她眼睛半睁不睁，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程缙将手里的包包递给她，一手揽住她的肩，防止她摔倒。
　　开门，关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眨眼间。
　　程缙呆在门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这是……被拒之门外了？
　　下一秒，门又被打开，许珞虞沾着水渍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他的心又开始不规则跳动。
　　许珞虞盯了他一会，蓦然一笑，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手圈住他的腰。
　　“阿……阿虞。”
　　“嘘。”许珞虞竖起食指嘟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接着抱住他，一张小脸埋进他胸口。
　　“你说会有的……，是什么意思。”她瓮声道。
　　此时如果是白天，她会看到程缙的脸比她更红。
　　“就是……我愿意…给你个家。”程缙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抖。
　　他的灵魂似乎从身体被抽出，飘飘然的在空中盘旋。
　　阿虞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接受他吗？
　　他试探的，缓慢的抬手搂在她肩头，手下的躯体轻轻一颤却没拒绝，他于是将她紧紧拥住。
　　“许珞虞，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本想涂涂行之，可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不会让她溜走。
　　少年的臂膀宽阔，她抱着他，感觉长久以来漂浮不定的心安定下来。
　　“好。”她听到自己的的声音，温和而柔软。
　　无处安放的喜悦在程缙心头炸开，他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开心的时候，哪怕他跟靳邑合开的公司正式上市的那天，都不及此刻的半分。
　　“外面冷，去里面说。”
　　他抱起许珞虞带进屋里，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沙发上。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乖乖坐这里，等着我。”
　　许珞虞轻轻摇头，纤细手臂缠上他的脖颈，额头相触，红酒的香味在两人口鼻若隐若现。
　　“阿……阿虞。”
　　许珞虞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唤出那轻昵的称呼时，唇轻轻的映上他的唇。
　　霎那间，绚烂的烟花在程缙脑海炸开。
　　他想，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他的阿虞那样夺目，那样好，他们会有个家，会生几个孩子，他会赚很多很多钱，他会跟阿虞永远，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翌日清早，许珞虞伴随着窗外的虫鸣鸟语睁开眼睛。
　　她下了床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去卫生间洗漱。
　　许珞虞对着镜子刷着牙，脑海里突然涌起昨晚的回忆。
　　“咳咳……”她被回忆呛的咽下一口泡沫，赶紧含了口水在嘴巴里，草草洗漱完，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雪球轻巧的跃在她旁边，钻进她怀里。
　　“啊……雪球，怎么办，还能不能后悔？”
　　许珞虞真的不想承认昨晚那个人是自己。
　　她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可昨晚她都答应人家了。
　　而且说实话，她觉得他们两人也不是特别熟，她也不了解他。
　　怎么办。
　　一觉睡醒多了个男朋友。
　　许珞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机里程缙的聊天框中那句’我昨晚喝多了，说的话你不要当真’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最终她也没发出去，毕竟好像是她先开口的。
　　反正现在男女快餐爱情，不行就应付他几天，再提分手。
　　到时候就说不合适，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难为情了。
　　对，就这样。
　　许珞虞想好解决方法，心里一阵轻松。
　　突然门铃被按响，许珞虞吓了一跳，她蹑手蹑脚从猫眼里偷看，果然是程缙。
　　只见他手里大包小包提着很多食物，饶是心里尴尬，许珞虞还是给他打开了门。
　　她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做不出将一个对她很好的人拒之门外的事。
　　她打开门，程缙脸上的笑容灿烂。
　　“阿虞，不知道你今天想吃什么，我都买了点。”
　　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食物一件件摆放在茶几上。
　　他这样自然，许珞虞也不好太刻意疏远，他们怎么也算朋友。
　　“你想喝粥吗？”
　　程缙把一份小米粥端到她面前，“阿虞，你喝这个吧，养胃。”
　　许珞虞礼貌淡笑，“谢谢学长。”
　　程缙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又打开另外几样吃的。
　　“学长，太多了，我们吃不完的。”许珞虞喝了口粥，看着一桌子食物，感觉太浪费。
　　很小的时候，吃饱对她跟奶奶来说是件很吝啬的事，长大以后，她每每吃饭，都酌量而点。
　　“剩下的我给篮球队的人带回去，不会浪费的。”
　　程缙哑然失笑，手自然的揉了揉她的头，“阿虞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他上手的时候，许珞虞心里一紧，那手挪开了，她心里才松懈下来。
　　虽然之前她确实想跟他发展一下，但是经过昨晚，她却是歇了这心思。
　　这不是她预想的恋爱，在她的规划里，她会跟程缙循序渐进，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昨晚实在出乎她意料，程缙怎么想她不清楚，可她确实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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