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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坏女人!
一腰间斜插长刀的侍卫掀帘而入,身后珠帘摇晃不定,空吐一片璀璨珠玑。
偌大的含元殿中,羌笛靡靡,胡琴嘈嘈,舞伎轻摇玉腰,一双纤腿半掩金纱,伴着鼓点移挪莲步。
侍卫眼不斜视,迅速穿过大殿,从旁侧靠近殿中最高的位置,还未近那个位置,先躬身敛气:“尊上,迟觅已进入城中,她身边似乎还带着一个孩子。”
他一顿,酝酿一番后继续说:“恐怕就是公主。”
座上人两眼似睁未睁,斜躺于美人椅上,一身红袍拖沓在地,胸前交领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麦色皮肤。
闻言,才悠悠直起身子,从金盘中拈起一把灵石,掷向座下:“散了。”
灵石才被投入殿下,即被分得干干净净。舞伎们心满意足谢了礼,手疾脚疾撤出殿中。
“尊上,臣即刻派人前去捉拿迟觅,把公主接回来。”
梵楼不慌不忙,手指攀上衣襟理了理:“不必。”
“另外,”梵楼握盏,盏中酒水倒映熠熠的烛影,“带人买下城中商人手里所有种子。”
“之前天界就流传所谓临水上神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先闻其声,后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踏影而来,面上挂上几分婉伤,
“若是真心对待公主,怎忍心带公主冒险?如此一来,也不知公主在她那里受了多少委屈。”
“拜见圣女。”侍卫见其连忙行礼。
白衣女子眼睛始终流连梵楼身上,只挥挥衣袖,示意侍卫离开。
“尊上此举,也正好给她一些教训。”
“乌塔莎,”梵楼放下酒盏,“不好好准备祭礼,来寻本座作甚?”
“自然是想问,圣女献身魔尊,乃是历来的规矩,尊上何时履行?”
案上酒盏忽被打翻,滚落到铺满金丝勾月地毯之上,飞琼四溅。梵楼缓缓收回手指,好似方才只是无意,“滚。”
圆月祭礼过后,便是万朝宴。万朝宴说是宴,其实相当于大型高级市场。来自四面八方的商队会自行搭建摊子,摆上商品,供来往的魔族人挑选。
迟觅紧紧牵住长乐,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向某个种子商。
种子商是个小老头,与长乐一般高,甚至还比后者矮上一点。看见两人走来,连忙摆手,脸上两撇小胡子一耸一动,:“卖完啦卖完啦!”
迟觅与长乐分别跑向两边的铺子,再会和时,得到的回答都是“卖完啦卖完啦!”
迟觅掏出灵石按在小老头的摊上,微微一笑:“请问是什么种子都卖完了吗?”
小老头眼中放光,满面谄媚:“都卖完啦,宴上的所有种子都被别人买走啦。”
“这个别人……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迟觅又掏出一块灵石。
小老头口中微张,连忙点头:“一个人,一个人。”说完,慌张捂上嘴。
迟觅放下灵石,道声“多谢”,抱起长乐转身往人群中走。
忽而,人群纷纷散开,以迟觅为中心,方圆十尺无人靠近。
迟觅暗骂一声,正想换个方向逃走,迎面走上两个头戴鬼面面具的侍卫,朝她微微躬身:“临水上神,我们主人想同你做一桩生意。”
长乐搂紧迟觅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娘亲,不用怕。”
迟觅头一点心一横,果断跟在侍卫身后。
在魔界境内,有能力买下所有种子的,只有一个人。
“尊上,人带到了。”
迟觅放下长乐,使劲揉揉她的头发,便把长乐揽到身后,厉眼看向座上人,那个差点一掌捏断她脖子的人,梵楼。
“听说西北粮道损坏,境中播种期将近?”梵楼抿了口酒盏,眼在长乐身上停了一瞬又移开。
迟觅故作从容:“魔尊大人消息真灵通。”
“本座有一桩生意,不知阁下意为如何?”
你明明可以生抢,还赠我一桩生意,不安好心。迟觅心下吐槽,面上堆满笑容:“大人想如何交易?”
梵楼手指抬起,红色衣袍随人动作幅度垂落:“我要她。”
这一动作,吓得长乐迅速缩回头,掩在迟觅身后。
“好啊,”迟觅扬起下巴,答得痛快。“一人换一城粮食,划算得很。”
“娘亲……”
梵楼嘴角勾起嘲讽的角度,心想这迟觅果真虚伪至极,竟能不假思索以女儿性命交换,实在可恨!想着,手中的杯盏崩出一条裂痕。
四周侍卫靠近迟觅,想带走长乐,迟觅揽着长乐后退半步:“慢着,我还没说完。”
梵楼一挥手,侍卫们都退下。他胳膊支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眼中的杀气掩盖不住。
“我北境人做生意向来讲究物当所值,”迟觅重新抱起长乐,眉眼笑意愈浓,“不如大人一并把我收了,就当有一赠一。”
梵楼手中动作一滞,鼻间冷哼:“本座,要你有何用?”
“此言差矣,”迟觅与长乐交换视线,“实不相瞒,长乐从小有一怪症,离了我便不能言不能语,性情暴躁,我也是怕大人招架不住。”
“有何招架不住。”一娇媚女声于堂中响起。循声望去,一白衣女子扭着盈盈腰肢,一身傲气十足,像一只孔雀尽情舒展身上每一寸羽毛。
女子停于梵楼身旁,昂起眼,扫过众人,颇有狐假虎威之势。
这人是谁?迟觅努力回忆小说情节,发现查无此人,看来这是小说中没有被提及的隐藏人物。
瞧这身段,姿态,地位应当不凡。
“拜见圣女。”果然,众侍卫见到女子后,动作毕恭毕敬。连梵楼神色都微妙起来:“乌塔莎?”
“依我看,”乌塔莎叉腰瞪了迟觅一眼,“这女子留着也是祸患,干脆丢去喂魔物。”
“不行!”长乐抱紧迟觅,“不许欺负我娘亲!”
听到“娘亲”二字,乌塔莎脸面色大变,难看无比。
“什么娘亲不娘亲的,你又并非她亲生。”
此话,弄得长乐两眼迷茫一瞬。迟觅顿时警铃大作,搂紧长乐,两眼凌寒,语气冷若冰霜:“闭嘴。”
“尊上,”迟觅神情太过可怕,还从未敢有人如此冒犯她。乌塔莎正想发作,两眼一转,声音娇得发腻,“你看公主都叫别的野女人娘亲了,你不管管?”
迟觅小心翼翼托着长乐,附在长乐耳旁,声音温柔:“长乐,还记得娘亲之前跟你说过,对于这种满嘴屁话的人,该怎么做吗?”
被迟觅的话一提醒,长乐立刻卸下迷茫的神色,叉腰挺胸,撇起嘴,一口唾沫落地:“呸!坏女人!”
“你!”乌塔莎两眉倒竖,怒气差点从眉间窜出。她看了眼身旁的人,身段愈发柔弱,“尊上,你看呐。公主都和别人学成什么样了,简直没有半点公主的仪态。我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嘛。”
魔尊将迟觅温柔的眼神收入眼底,仔细分辨其中真假各占几分,耳畔的话半个字也未入耳。
见魔尊不应,乌塔莎又娇嗔唤了句:“尊上!”
这一声,激起魔尊心中莫名的烦躁,低声吼道:“本座不是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许进入含元殿,当本座的话耳旁风?”
一旁的侍卫连忙赶上前,对乌塔莎哈腰:“圣女,这边走。”
乌塔莎路过迟觅身旁时,迟觅感到被她的目光狠狠刮了一刀。
大殿之内,又恢复平静。梵楼凝视迟觅,迟觅也不惧,迎上梵楼审视的目光。片刻,梵楼挥手:“来人,将公主带回宫中,至于迟觅,押入地牢。”
“娘亲!”
迟觅一边放下长乐,一边耳语:“长乐,记得救娘亲。”
最后,朝长乐眨了眨眼,便被侍卫带走。
“气死我了!”
满桌瓷器落了一地破碎琳琅,侍女们不敢吱声,只默默收拾。
乌塔莎还不解气,一脚踹飞了跪在地上的侍女。侍女双手匍匐在地,摁在碎琼上,渗了一片鲜血,双眼惊恐,嘴中不停求饶。
“圣女,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男子踏入殿中,他身着勾勒三足金乌黑衣,头戴镶嵌珠玑金丝梁冠,帽下一张秀气的面庞。手握刀柄,细长的刀身别在腰间。
他眼神略过跪坐在地的侍女,示意众人退下。
乌塔莎瞥了眼男子,重新端起架子,面上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无妨,只是来了个碍事的人。”
“圣女何不从公主下手?”怀应靠近她的同时,与她保持了一段合适的距离。
乌塔莎看向他,眉间蹙起疑惑:“什么意思?”
“魔尊留迟觅一命,无非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怀应两眼眯起,话中透出点笑意,“圣女不如从公主下手,取代公主心中迟觅的位置。”
“孩子而已,忘性大,给点好处自然就把其他人抛诸脑后。”
乌塔莎别开视线,心中思索怀应的话,眼中晦明不定。
良久,乌塔莎话再出口时,软了下来:“怀应,你要帮我。”
怀应右手扶上左肩,颔首敛眉,神情虔诚:“圣女,臣随时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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