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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中人一
万寿节后,温止辞官还乡。
温池会试在即,此刻正从书院归来。
离霜自觉拿过自家主子的书箱,好奇问道:“女君,近日怎么不见你去江公子处?”
“为何去那里?”温池走在前面,闻言问道。
“小的听说江公子最近感了风寒,那唐统领近日里四处求医问药,看起来十分关切,女君你不担心吗?”
离霜悄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色,那江公子一看就是心属我家主子,这几日不来,定是希望主子能亲自去看看,毕竟还是怀春的少年,离霜看过不少话本子,对这男子心事还能知道一二。
欸,要是靠着自家主子这直女的性子,估计得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了,何况还有一个唐统领虎视眈眈地守着,要是不小心让她趁虚而入了,那自家主子怎么办?离霜有些淡淡的忧愁。
温池停下脚步,迟疑地问:“瑾年病了?”
“是啊,都好几日了吧。”离霜数了数日子。
怪不得近日瑾年来得少了,原来是病了,温池眉间有了淡淡的忧心之意。
姜衍:担心了就去看看呗。
温池:瑾年瞒我可是怕我近日考试分心,我……
姜衍痛心疾首:你什么你,你没听到那唐隐在他面前献殷勤呢,你就不怕江瑾年虚弱之际让那个唐隐趁虚而入了?
不得不说小离霜和姜衍混久了,连这心中的想法都是一般无差,面对这男女之事,指望温池这个呆子,那她可以孤独终老了。
这样说好像有些严重了,温池虽呆了些,但是奈何长得好,又洁身自好,而且还有钱,光这前面一点就不会是孤独终老。
可是姜衍不行,她只能接受温池真心喜欢的人,要她碰旁的男子,那还是让她孤独终老吧。
温池:瑾年不会这般。
姜衍:江瑾年不会但那个唐隐会,而且那唐隐还升职做了禁军统领,宫里宫外的,见江丞相的机会也多,保不齐来个暗度陈仓什么的,到时候你哪里哭去?
温池:……
温池叹了口气,吩咐道:“离霜,我们今日去丞相府看看。”
“是的,女君。”离霜惊喜应道。
丞相府。
廊腰缦回之处,江枳穿着一袭烟水百花裙坐在亭中,石桌上是下了一半的棋盘,白子黑子错布期间,桌边还摆放着一只光秃秃的花骨朵。
江枳无聊地看着湖面,将那扯下的花瓣随意抛下湖内,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公子可是在想温女郎?”半竹给江枳披上了外衣,问。
“温姐姐最近在准备科考,我已经许久未见她了。”江枳说完轻咳了声。
“等公子病好了自然就可以去见温女郎了,公子又何必焦急呢?左右那温女郎又不会跑了。”半竹安慰道。
都说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我都静养了这么久了,温池怎么还不来看我?但转念一想,温池忙着备考,自己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但是想归这样想,他见不到温池,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就算他不能出去,温池就不能来主动看看他吗?何况丞相府离尚书府也不远,那个唐隐天天那么远都能抽空来烦他,为什么温池就不能为他留点时间呢?
江枳将手中的花瓣一股脑全撒了出去,更烦闷了。
“公子,温女郎求见。”一个小厮通报道。
“真的?”江枳惊喜问道,“她在何处?”
“温女郎此刻正在前堂等候。”小厮低头回道。
江枳的眉眼一下清明了不少,甚至还因为激动微红了脸。
他连忙理了理头发,问一旁的半竹,“半竹,我今日这样好看吗?会不会太素了?要不要我现在赶紧去换一身?”
“公子自然是什么样都好看的,再说了,温女郎爱素雅,公子这般正正合适,我们快去吧,别让温女郎久等了。”半竹笑道。
“那我们快去吧。”江枳说着起身向前院走去。
“瑾年。”温池见到江枳,上前行了个礼,看江枳唇色偏白,面色有些病气,担忧地问:“你可好些了?”
“劳烦温姐姐为瑾年挂心了,瑾年已经大好了。”江枳回了礼,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柔声道。
两人聊了一会后,唐隐就跟在江闻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各自行完礼后,江闻让大家重新落了座。
江枳看了眼江闻旁边的唐隐,心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烦躁。这人怎么整天来丞相府闲逛?不是说统军的人事物都很繁忙吗?她怎么就这么有空?
于是,江枳想着又将目光直直落在温池身上,心上又是一阵温柔羞涩,温池面色不动地迎接着各色的目光。
江闻开口问道:“听闻温贤侄最近在准备会考,把握如何?”
“回丞相,小生不敢说把握如何,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温池回道。
江闻知道温池很有才情,一路科考过来也是名列前茅,成绩斐然,会试对她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但她还是很欣赏对方这样谦卑的态度,心里对温池越发满意。
一旁的唐隐轻嗤一声,不过惯会舞文弄墨而已,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什么值得看的。
温池注意到来自唐隐的轻蔑,面向唐隐的方向问道:“不知唐统领有何见解?”
唐隐撩起眼皮,目光如炬,“如今大业朝外,蛮夷窥伺,边境被犯,书生们惯会清谈误国,哪知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之险?”
温池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唐隐坚毅的面容隐隐有些怒气。
“没什么,只是将军文士各有其事,各司其职。历朝历代,虽未有文官入伍之说,但将士守国卫君,文官进尽忠言,莫不是为我大业子民。将护安康,文兴事桑,倘若天下之内,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则大业之兴值可待也。”
“哈哈哈——”江闻笑叹,“温贤侄果然是才情过人,此番话语,让我等也是自愧弗如。”
“江丞相说笑了。”温池起身行了个礼。
随后温池与唐隐一同拜别了江闻。
出了丞相府,唐隐在路过温池身旁时冷冷地说道:“不过会玩弄些文字游戏,别以为江丞相真就对你另眼相看。”
唐隐说完便骑上马扬长而去。
温池:……
姜衍:啧,看来你这情敌对你敌意很大呀。
温池:今日唐隐在瑾年面前落了面子,心情定然不好。
姜衍:不好就不好,她就仗着会功夫瞧不起书生,有什么了不起?
温池:好了,阿池,我们回去吧。
到了夜间,姜衍来到唐隐的住所,轻轻地掀开了瓦片。
温池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别以为就这样算了,看我不好好整整你!
姜衍将一些迷香放入了唐隐的灯盏之中,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来整理床铺,点燃了烛火。
唐隐脱下厚重的军铠,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中单,小厮又打来了热水伺候唐隐洗漱。唐隐洗漱完后躺了下来,小厮灭了灯恭敬退下,屋中又恢复了黑暗岑寂。
姜衍翻身下来,见唐隐已经睡得昏死过去,拍拍了对方坚毅的脸。
欸,唐隐啊,唐隐,遇到我真是算你倒霉了。
于是,姜衍就将唐隐扛走了。
姜衍处理好唐隐后见月色正好,便又翻身去了国师府。
元行简还在院中摆弄着茶具煮菜,刚倒好一杯,正准备端起就被来人夺了过去。
元行简也不恼,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笑道:“怎么这次不怕茶有问题?”
姜衍:“……”我懒得理你。
“今夜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元行简继续煮茶,随口问道。
“闲来无事,便这处讨杯茶喝。”姜衍坐姿随意,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意打量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这国师府的茶就是不同,喝着就是比别处的好喝。”
“看你眉梢带色,可是有什么喜事?”元行简不动声色地问道,又给她添了一杯。
“你不是国师吗?”姜衍调笑,“你自己来算算。”
“我虽是国师,但天枢之术不可随意使用,妄看天机,是为不当,恐有祸端。”元行简解释道。
“停停停,你怎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姜衍赶紧打住,“你一个女子怎么这般啰啰嗦嗦,猜不到就猜不到,我又不会笑你,怎么一点都不坦诚?”
元行简摇了摇头,没理会。
“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喜事,不过是与一好友一起游玩了番,看到了十分有趣的景致。”姜衍胡诌道。
不知道明日里唐隐醒来,见到那场景,肯定会暴跳如雷,哈哈哈,一定特别好玩。姜衍想着不自觉地挑了下眉,又将那杯新茶一饮而尽。
“哦?”元行简也没在意对方这般牛饮,糟蹋了这番好茶叶,只是认真地看着对方桃花眼里氤氲的笑意,有些好奇地问,“什么有趣的景致?”
“说出来就不有趣了,你若真感兴趣,下次可以带你去看看。”
元行简低声应道:“好。”
姜衍正了正身形,“你真的想去?”
“你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姜衍:“……”原来你是这样的国师,真是人不可貌相。
“……为何这般看着我?”元行简见对方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姜衍靠近元行简面前,木几间的距离骤地拉进,他似乎可以看见姜衍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绫前闪过。
姜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疑惑道:“你明明能看得见,为何要戴眼绫?”
“仔细温养着罢了。”元行简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回道。
国师服宽大的衣服挡住了他收紧的手心,明明紧张至极,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姜衍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看来当国师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眼睛就受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蒙上了白绫,虽然也挺仙气飘飘的,但就像戴了眼睛一样,终归还是不太方便的。
“你喜欢听故事吗?”姜衍仰躺了下来,红色的衣裾铺展开来,和那白色的衣衫交织在一起,无端惹人侧目。
“什么故事?”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书,虽是些不入流的小故事,但还是颇有乐趣。”
元行简:“……愿闻其详。”
于是姜衍就给他讲起了一些话本故事,见他听津津有味的,姜衍就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又给他讲了个改编版的小美人鱼故事。
姜衍一本正经地讲着,元行简一本正经地听着。讲完之后,姜衍还要忍住笑意,毕竟那漂亮的小美人鱼变成了小男人鱼,光是想想画面就很美好。
“好了,茶也喝了,故事也讲完了,我该回去了。”
姜衍说完便脚尖轻点,飞身离去。
元行简默默拿过对方喝过的被子,轻轻摩挲了一下杯沿,那里是对方喝过的地方,元行简感觉指尖突地被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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