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短折而死
张晏楚抬高下巴,似是在说看吧,还是我最好看,众人纷纷含笑也不说什么,让他嘚瑟着。
太子出现时,众人皆是一惊,太子大婚理应是要去接亲的,可……可太子为何在这?天子也未曾出现,见众人疑虑重重,司渠砚也并不打算解释,只露出冰冷的神色走到长公主这边。
“阿姊。”面对长公主他语气才缓和下来,眸子里露出温和之意。
司絮刚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便自己开口了,“此事,是本宫有意为之,本宫就是故意不去的。”
“放肆!”
“太子如此意气用事,可想过后果。”司絮气得声音都在颤抖,长孙裴煜扶住她的肩膀,深知她被气得昏了头。
太子平日沉稳冷静,怎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阿姊……”司渠砚担忧喊道。
今日大婚,他穿着朱红色婚服,红色长袍上还绣着深红色的蛟龙,袖口处是金丝滚边腰间围着镶嵌着玉石的缎带,墨法被高高束缚在红冠之中,看起来高贵又喜庆。
朝臣知晓太子与王历不对付却不曾想太子如此意气用事,做出这等行径,这是把王历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
“表嫂,依我看,您生气也于事无补,也不怪殿下,若是逼迫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娘子,兴许我做得比这还要过分。”
“罢了。”司絮闭了闭眼,“父皇那边,本宫去说,只此一次,若有下次,子君可真是伤了阿姊的心。”
她知晓司渠砚的蛰伏和隐忍,就是因为知道才不忍看着他这样,他如此做,相当于把把柄送到三皇子手上,不等明天,弹劾他的折子就会堆满御书房,朝臣的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他。
三皇子党的人必定借此机会打压,若天子一怒。
司絮不敢再想下去,父皇现在对他们姐弟俩可以算得上是冷漠了,对太子更是不喜。
王霖的花轿穿过宫中,停在金銮殿之下,她下了花轿,也没有看见太子,她怒火中烧,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太子就如此讨厌她吗?
她身后无数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被天子迁怒,脑袋搬家,王霖此刻穿着的红嫁衣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她望着匍匐在地的奴婢,而司渠砚,就站在汉白玉雕龙台阶尽头之上静静地看着她。
王霖握紧拳头,此刻她只能靠她自己走上去。
她用尽毕生所学的礼仪,挺直背脊,走上台阶,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步伐晃荡,每走一步,她便心如刀割,像是走在刀刃上,原本,是他要与她一起走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原来他穿着婚服也如此好看。
司渠砚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女子,等她上来时,他看着女子伸出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牵着她走入大殿。
做得太过也不行,这点他倒是心知肚明。
长公主看着司渠砚接过王霖的手时,心里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才放下。
这一牵,王霖便觉得之前所受的委屈都不重要了,她知道他不喜欢她。
太监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问安。
叶槿跪在地上,只看得见那双镶着金丝的龙靴,百官匍匐在地等待着天子免礼。
“众爱卿平身。”
天子话音落下,她这才得以窥见龙颜,他身穿黄色龙袍,端做在龙椅之上,好似睥睨天下俯瞰众生,他虽已不再年轻可那双眼睛宛如寒光四射,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不怒自威。
天子身旁还有一人,那人拿着折扇,俨然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可那双眼睛却令人生寒,双眸漆黑幽深,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太子!”
天子的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儿臣在。”
司渠砚拱手答道,他的眼帘微低,眼底蕴藏着锋利的寒意,抬头时,那寒意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疏离,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皇帝没再说什么,只让一旁的大监开始接下来的流程。
二人拜过堂之后,太子妃接下金册金印便算是礼成了。
韶乐之声不绝于耳,百官朝拜,“恭贺太子殿下大婚!”
自此,才算是完婚,太子携太子妃前往东宫,到了夜晚,太子与朝臣喝得正欢快。
“殿….殿下,子….西….敬你,愿您…..您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崔子西喝得有些醉了,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张晏楚连忙拉住崔子西。
“殿下,子西醉了。”
司渠砚没有回应,只是仰天喝了一大口,喝得多了,脸上染上两抹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怀瑾….你….你干什么呢,没…没瞧见本世子….喝着。”说完,挣脱开束缚就踉踉跄跄地走了。
“殿下……”
二人相顾无言。
“皇弟也祝贺皇兄与皇嫂琴瑟和鸣。”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今日金銮殿上天子身旁之人,他手上的那把折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仙樽,手指指节修长纤细,青筋凸起,骨节分明没有一丝赘肉。
是景贵妃的儿子三皇子司源。
“呵!”太子轻哧一声,“本宫只有姐姐,至于你。”他轻蔑地看着司源,神色狠戾。
“本宫成了婚,你,按照祖制是要封王后前往封地的。”
司渠砚吃了酒,有些迷离,可到底还没有醉。
“无诏不得回京哦!”
听到这话司源的脸色才有了一丝的变化。
“殿下想赶我走也得看看父皇舍不舍得。”他测测笑道,随后拿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那便祝殿下有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皇弟告退了。司源拱拱手,不等司渠砚回应扭头就走。
“怀瑾,本宫厌恶极了他。”他被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眼底的厌恶之意不加掩饰。
“三皇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三皇子至今还未有封号,也没有封地,父子情深,天子不舍他那么快便离开,景贵妃更是还妄想着另一种可能。
太子搭上张晏楚的肩膀,用极小的声音说:“怀瑾,他不爱我为何要留下我,为何要给这个位置给我?”
“他爱景贵妃,宠司源,就连阿姊,也得过几年他的宠爱,只有本宫,除了储君之位什么都没有。”
张晏楚静静地听着司渠砚说,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如同少时那般,他低着头,叫他的字:“子君,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齐美。
恍惚间司渠砚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张晏楚彼时在东宫做他的伴读,他每日要学很多东西,可是尽管他字写得再好,每次拿到父皇面前他总是能挑出一些错处,只有在司源面前,父皇才不会吝啬他的夸奖。
每当这时,他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窥探自己的父亲与弟弟二人的父子情深,他羡慕过也嫉妒过,他做得再好父皇还是不满意,只是因为他不是他最喜爱的儿子。
那时,他才明白,人心真的是偏的。
只有张怀瑾对他说:“殿下,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圆满的事情。”
司渠砚喝了许多酒水,最后像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王霖等得都要睡着了,结果,等来的是一动不动地司渠砚,侍奉他的太监叫小允子,从小陪着他长大的。
小允子和其它几位太监抬着醉酒的太子回房。
“殿下……”
王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过来喝合卺酒,可太子已经醉得人都不清醒了,这如何喝。
“殿下怎喝得如此多,你们这些狗奴才都不劝着殿下些。”她怒不可遏,心里本就有股气憋在心里,此时不发何时发。
小允子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子妃恕罪,殿下今日许是高兴这才喝多了些,平日里殿下都不喜饮酒。”小允子颤抖着说,他说的也是实话,不过只是后半句。
王霖听到高兴二字气都全消了,三两句打发他们走了,待他们出了门,她这才静静地看着司渠砚,他躺在塌上熟睡着,呼吸沉稳,她慢慢靠近他,只有此刻她才觉得他与她二人是那样紧密,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可以与他比肩之人,她不在乎他给她的难堪,她都那样放下自尊了,他也会喜欢上她的吧。
为了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用了三年时间。
叶临儒喝的有点多,便叫叶槿先回去,他先在宫中小憩一会,张晏楚自告奋勇送她回去,叶临儒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来。
他们出了宫门就看见了在马车旁的惊鸿还有叶府的小厮。
“姑娘,姑娘。”
“回去吧。”叶槿率先上了马车,张晏楚则是骑着马在旁边护送着,很快到了叶府,张晏楚亲眼见着她入了府这才走。
回了弄玉小筑,叶槿推门进去时看见一个熟悉多身影,瞳孔放大,然后慌忙的关上门,朝着门外的惊鸿道:“惊鸿,我有些累了,你今日便不用守着我了,你也快下去吧。”
“姑娘可是不舒服?”
“要不要请王大夫过来看看?”惊鸿以为叶槿是受了寒气,本就身体不好,弱是拖下去怕是不得了。
“没有,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累,你下去吧,我这就睡了。”她说完后,惊鸿便看见屋内的蜡烛灭了,她也走了出去。
“你不是走了吗?”
“骗惊鸿的,你入了府后我便折回来了,有些话想与你说清楚。”
屋内的蜡烛虽灭了,但月光照进来倒也看得真切,月光倾斜在他身上,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凌厉瞳色漆黑幽深,目光落在她身上,炙热的眼神让叶槿无所适从。
“你说嘛。”
她小声嘀咕,不知道张晏楚有没有听到。
“叶槿。”
他一字一句的启唇,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脆悠扬,水润深沁。
“你我幼时相识是我这一生为数不多庆幸的事,在战场上敌军敬我、惧我,唯独只有在你这,我方才觉得我是个懦弱之人,我很是害怕,怕你对我无意,也怕我对你的情意会扰你清宁……
说着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匣子,“我想娶你。”
“做我张晏楚的夫人。”他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她打开匣子,是一纸婚书,笔锋苍劲有力,是阿晏的字,上面一字一句皆为他亲笔所写。
她心头似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眸中渐渐模糊起来,他的脸忽远忽近,眼角的热泪划过她的面颊。
“哭什么。”他走近她,伸手抹去她的泪痕,语中的宠溺显而易见。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传入她的耳蜗,渐渐分明。“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为约,书向红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的话落入她的心间,泛起波澜。
张晏楚写过无数遍,终是将他自认最好的一遍送与她。
“那你不准纳妾,不准……”
“好,我张晏楚对天起誓,此生只有叶槿一人,不纳妾,无外室,若有违此誓,短折而死。”
在叶槿还未说完,他便打断了她,言辞诚恳,神情严肃,诚心诚意,唯恐她不信他。二人相视一笑,最后看着叶槿睡下他才离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