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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t.5
集训本身就很累人,还有抓一晚上鱼的劳动量,南浔累得胳膊和腿直打架,眼睛也不好使了,觉得眼前有好几把锁在转圈,就像跟他玩打地鼠一样,怎么也戳不中钥匙孔。
然后钥匙就被裴清拿走了,他利落地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个圈,门锁就咔哒一声锁好了。
哇,好厉害,他居然还看得清钥匙孔在哪。
南浔不仅看不清钥匙孔,跟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的叶一文他也没发现。
叶一文从大早上就被自己的智慧折服,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冷笑一声。
呵,我早就闻出来了,那个香味就是烧烤!
他俩居然瞒着我吃烧烤,一个三人寝室,其中两个人躲着另一个人,夜半偷偷出去吃烧烤,孤男寡男,这说明什么!
这么显而易见!
他叶一文被排挤了!
叶一文表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哭成一团,他一生好事做尽,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排挤过!
一定是上次没有帮南浔拿成行李,被误会不热心了,下次一定要再主动一点!
主动的机会说来就来。
画室门口摆了一摞画纸,垒起来高度到膝盖,正好挡住了南浔的去路。
叶一文一个箭步向前,要搬走这摞丧尽天良,阻碍同学进出的纸,他就是最热心,最为同学着想,最不可能被排挤的,叶一文!
黎珊看着那一摞纸,极其不耐烦,“烦死了。”叶一文抬头看了一眼黎珊,连她也觉得自己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叶一文你干嘛?表情笑得比哭还难看,每个人都有一摞作业,搬到门口也不知道挪进去,还得你来,辛苦了。”
叶一文精神抖擞,她说辛苦我,我好了。
门口的通道空了出来,黎珊才能走近南浔,她瞥了一眼讲台,“那个易植卷,他没毛病吧?昨天任务量翻了倍,今天他还是画了十倍出来,他不怕得腱鞘炎啊?”
他们四个在班里算水平不错的,画这些量都有些难招架,其他的同学要完成作业就得完全放弃个人时间。
南浔的裤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清醒了,“同学,你没事吧?”
拉住他的男生眼圈泛青,口唇泛白,头发因为思绪烦闷而挠的一团乱,神情呆滞地看着他,嘴唇轻轻地动,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南浔还是看出来了,他说的是,“我要起.义。”
太惨了吧!这用的什么词啊!
易植卷搬了三大箱作业进门,脸上容光焕发,散发着不正常的红润和亢奋,看着作业自言自语,“这下任务量刚刚好,大家都能一起进步了。”
“你放狗.屁!”黎珊一掌拍在他的作业上,“我昨天熬了个大夜才画完,累得眼纹都出来了,你这叫刚刚好?”
易植卷推了一推鼻尖上的眼镜,“生前何必久睡,每天从睡觉中节约两个小时,一年就是730个小时,足够你入门任何一项技能。”
他说得有点道理,但不多。
“那些熬夜也画不完的同学呢,你总得考虑一下别人吧,你自己节约睡觉时间就好了,凭什么剥夺别人的?”黎珊痛心疾首地指着要起.义的那位同学,“你看孙宇,就差长白头发了。”
孙宇重重地点点头,像是被点燃了灵魂,一路朝着易植卷走去,然后没注意脚下。
“诶?孙宇!我刚搬进来的作业。”叶一文没拦住像雪片一样倒塌的一摞作业,登时周围的几摞作业也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地上铺满了画纸。
孙宇弯下腰去帮忙补救,却不知道该捡哪一张,“这......是谁的作业?”
昨晚大家画的速写都是一模一样的参照物,除非画画水平差距大到无法忽视,否则很难认出到底是谁画的。
孙宇兜着问了一圈。
黎珊摇头,叶一文摆手,裴清......不像会画成这样的。
易植卷扫了一眼,“南浔的吧。”
他抢过那张作业借题发挥,“能力不足就更应该加强训练,训练都跟不上就活该被淘汰。本来就没人能靠天赋过一辈子,我们平凡人就是要靠加倍的努力。”他双手攥拳,紧紧握了一下,随后又看了一眼南浔,“即使是天才,如果不训练,不就是现代版仲永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泯、然、众、人、矣。”
其他人也放下笔,抬头看向南浔,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注视,这种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注视。
黎珊怒火中烧,谁给你的胆子骂南浔啊?
“谁说他不努力啊?”她还要进一步理论,又怕刺激南浔,默默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这是我的作业。”裴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南浔面前,站姿很随意,位置却恰好替南浔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让他的精神暂时松懈一些。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这不是裴清的水平,可这也很难说,毕竟他之前在画作匹配的对象是南浔,他好像有些不好好画画的恶趣味。
“哈哈。”易植卷干笑了一声,“人家画着玩的,不会真有人觉得裴清就这水平吧。这张画,连没学过画的人都画得出来吧。”
说着他又看了南浔一眼,摆明了要嘲讽他。
在场的就这么几个人,虽然不知道裴清吃错了什么药,要替他认下来这幅丑画,按排除法来说,绝对就是南浔。
他把画塞进南浔的作业里,招呼叶一文一声,“你跟我一起把作业搬到讲台上吧,罗素教授快回来了,下午让他批改。”
叶一文平常谁的使唤都听,就是不听易植卷的,他想到自己成山的作业就烦,可他听见罗素要回来了,开心得就像站在阳台上抓蝴蝶的小狗。
嘿嘿,罗素回来了,嘿嘿,不用做十倍作业了。
说实话,南浔自己都没仔细看那张被拉出来示众的画,它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好几次,就是没在眼前看清楚过,然后就啪地被塞进自己作业堆里,抬上讲台去了。
它在南浔的作业堆里静静呆到罗素回来,易植卷在讲台上像村口八卦的老大爷,一边说一边打手势,手像安了雷达一样把上午那张画抽出来。
不用说,肯定又在罗素面前鞭南浔的尸了。
南浔叹了口气,他现在水平有限,的确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但被人冤枉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的画,画得差被人数落几句是正常,可这万一是别人的画呢?
他垂头丧气地又叹了一口气,手上沾满颜料的画笔垂直戳到了手臂上,一笔蓝色在他白嫩的皮肤上很显眼。
糟了。
他急忙移开画笔,画笔外侧的颜料几乎都蹭在他手上,内侧却还有一抹颜料,顺着这一甩手,沾上了坐在他旁边的裴清。
脸上、睫毛上、洁白的领子上。
南浔急忙拿纸巾,帮忙擦衣领颜料的同时,手上的颜料也全都在裴清胸口蹭干净了。
裴清:“......”谢邀,我自己来。
他用湿纸巾擦干净睫毛上的颜料之后,整张纸巾都染成蓝色了,南浔看着又给他递上另一张干纸巾,清理好一处,再递一张湿纸巾擦下一处。
湿纸巾、干纸巾、湿纸巾、干纸巾......
好熟悉的感觉,在车上递签名的时候也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宛如配合十年的流水线老工。
“诶?这个圆圈是什么意思?”叶一文坐在前排,指着易植卷脚边的一叠画,画的背面都有斗形的图案,像圈圈缠绕的指纹。
“当然是我的落款,即使作业众多,我依然在每一张作业背面都画了我的符号。”易植卷骄傲起来,“保证质量,一丝不苟,作业根本不在话下。”
叶一文和不远处的黎珊对视一眼,两人噗地一声笑出来。
黎珊狂笑着去后排把蓝哇哇的南浔拉上台,背后还跟着个附赠的蓝哇哇小跟班。
罗素手里拿的画,背后正好有一个斗形的符号。
“易植卷,这幅画,你翻过来看看呢?”叶一文做了个反转的手势,罗素便转过背面,看到了斗形符号。
“这是你画的?”罗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易植卷正面画得不怎么样,背面的落款画得是非常规整,绝无抵赖的可能。
罗素摘下眼镜摇头,“你的质量太糟糕了,我建议你放缓一些速度,现在你有些本末倒置了。”
“如果你的画都能保持这张一样的水准,的确可以继续保持这个作业量。”罗素指了指桌面上的另一张画。
“可能是我画这张的时候困了。”易植卷给点阳光就灿烂。
蓝哇哇的裴清脸上黏黏的,绷着脸只能活动眼球,他看了一眼那张被罗素称赞的画,伸手过去翻了个面。
果然,背面有个小小的N。
!!!
南浔才反应过来,这幅画居然是他的,他被罗素夸了,时隔多年,他居然被罗素夸了。
人高兴的时候总会看向一些地方,就像投篮中了会看向给他加油的人,此时南浔就看向了裴清。
他高兴得像在幼儿园拿了小红花的孩子。
裴清与他短短对视了一眼,在他转头回去之后才偷偷提了一个笑。
真可爱。
“我看还是要保证质量第一。”罗素环顾讲台上的作业一眼,“这都是你们一天之内画的吗?”
南浔猛点头,是啊!对啊!你看看这是人该画出来的量吗?
“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先休息半天吧,不要把自己累坏。”罗素突然公布放假的消息,教室里的画笔都被搁下了。
半天假,好欸!
难得的自由时间,叶一文鼓动大家搞个活动,问了一圈,发现大伙真是一心向学,什么都娱乐用品都没带。
他失望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晚上,他兴奋的身影又出现在寝室门口。
到了九点,教室就坐满了人,窗帘拉得紧紧的,投影仪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跟早上一样蓝哇哇的。
南浔坐在他摆画架的位置,后排的小角落,裴清也挨着他坐。
好怪,这人也太跟屁虫了。
叶一文在前排搬了张凳子给南浔,随后又搬来另一张凳子,做了一个服务员欢迎的手势,“欢迎两位大哥入座。”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个裴清跟小女生一样!去哪都必须跟着人,想把南浔叫上来,他自觉地多备了一张凳子,这次总没问题了。
问题总是超出他的想象,裴清犹豫了。
南浔一步一回头地看看裴清,真的不跟上来?那我可走了?
裴清叫了一声叶一文,他没头没脑地应了一声啊,“这是什么片子。”
叶一文笑着拍裴清肩膀,“窗帘都拉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当然是鬼片啊!”
裴清:“......”果然。
南浔一拳砸在掌心上,茅塞顿开。
裴清他不会是怕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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