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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耻话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
所有灿烂
原来终究
都要用寂寞来偿还
——《百年孤独》】
空气受潮,水汽在鼻端弥漫缠绕,天空已是一派全然的墨色,也许下一秒神秘便会令不可思议之物顺着这个黑色的大窟窿降临在这个穷途末路的世纪,带领煌煌文明走向湮灭。
事实上,不可思议早已发生,正在发生。
莱君德拨弄了两下自己炫酷的白色短发,一把拽下右耳上的弓形耳坠,一张古朴的弓立刻出现在他手中,上边刻印着血色的诡异符文,符号扭着身子蠢蠢欲动,透着不祥与疯狂。
莱君德把立起来的字符的头强硬地摁下去,而后搭了一支银白色的箭,面上露出几分骄矜,“看在你发色合我心意的份上,我会用我最喜欢的箭送你速死,顺带给你的本体再加个封印。不用太感谢我。”
哈斯塔笑而不语,站在索瓦身后静静望着他即将发射的箭矢。
啪嗒——
黄木权杖与箭矢抵在一处,权杖在强大的冲击力下犹如裂纸般碎成一片片,最后湮灭于无形。
哈斯塔向地面仰倒,莱君德一瞬不瞬地看着,随时准备再补几箭。
不出他所料,在哈斯塔触及地面的一瞬,地上仅余一袭黄衣,渐渐融成一滩浑浊的黄水。
金蝉脱壳。
莱君德的目光移向远处的索瓦,下一刻,拉弓搭箭,这一次直接用上了带着阴刻诅咒力量的红箭。
索瓦感觉自己像一个游离世外的看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强大的力量撕裂,连点灰烬都吝于留下。
四面八方突然想起邪神愉悦的嗓音。
【看吧,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点代价。今日你所取得的,来日总该偿还。】
他的头顶骤然一重,是邪神无形之中为他戴上了黄金冠冕。
邪神还在恶劣地笑。
【开心么?为你加冕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行么?】
两位领袖一死,姆大陆军队便有些群龙无首,呈现出一盘散沙之势。
杀死了索瓦,莱君德却莫名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他想了想,招来军卫长,做下了最后的决定,“能源炮准备好了吗?”
军卫长恭敬答应,“一切准备就绪,大人。”
“把它们推出来。”莱君德眼神锐利。
军卫长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要下去吩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
与此同时,莱君德感到脸上乍疼——始作俑物正是一片银色的箭矢碎片。
哈斯塔突然出现在莱君德面前,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可怕的荒芜的脸,军卫长看见那张脸的第一眼便抑制不住尖叫出声,大脑犹如在煮沸的海水中翻滚煎熬——不要去看!不能去想!
那张扭曲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哈斯塔抬手,浑身上下浸透着愉悦,银色的碎片轻盈地划开肌肤,留下一道干枯的疤痕,与莱君德脸上的伤处相得益彰,恰如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礼尚往来啊,阁下。”
莱君德急退出几米,面上失却了温度,眼瞳中泛起无机质的冷,“你们这种恶心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杀死。”
他手中的弓迅速被密密麻麻的恶咒覆盖直如烧红的烙铁,扭曲的符号满溢出弓外,蔓延至他的皮肉乃至身周天地,聒噪狂乱无章法的音律荡开,犹如业火中煎熬的恶鬼叫嚣。
哈斯塔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先前莱君德两箭的能量波动招致的狂风任性地搅乱了他的长发,一缕银色垂落在眼睫前,与金瞳交相辉映,炸开极致瑰丽直扣魂灵的美学色彩。
莱君德再一次引弓,怪异的能量声波狂暴到极点,亡命之徒随时准备扼住敌人的命运。彼端哈斯塔意味不明地对他礼貌微笑,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阁下的曲子我很讨厌,所以——”
哈斯塔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亳不犹豫地掷出了被污染得半黄半银的碎片。莱君德皱眉,血红色的箭矢呼啸而出。
黄红二色的强大能量场碰撞交汇,世界静默于此刻,海潮倒流风止其息,时间停滞不前,天空之上破碎的影像转瞬即逝,依稀可见碎裂的红酒杯与国王戏谑的侧脸。
从前存储在其他旧日支配者处蕴养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淌入哈斯塔的四肢百骸,令他极致的欢愉,他慢条斯理地补全下半句话,“请阁下务必收下我的大礼。”
黄红二色的对抗结果渐渐明了,黄色逐渐被红色侵蚀吞并,大厦将倾。但莱君德看着对面有恃无恐的邪神,心下滞涩不安的感觉又有些冒头。
事实证明神明的直觉不可忽视,两方能量场真正相撞那一刻,天地极昼,莱君德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哈斯塔嘴角诡异欢快的笑意,便惊奇地被能量场逼退了数米,正抵上一样冰冷的事物。
下一瞬,不合时宜的剧痛席卷四肢百骸,莱君德正对上一张扭曲苍白的面孔——正是先前半死不活的军卫长,他特意探头与莱君德对视,露出了一副欣赏快乐的表情。
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泄出,“我真的很好奇,旧神化身有没有心,如果有,会是什么样的?”
军卫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近乎惊悚,他眼中充满兴味,仔细地观察着莱君德的表情,一点点地将手扎入莱君德的血肉中。
哈斯塔!!!
自面部那道受污染的伤流溢扩散,邪神的力量死死地禁锢着他,叫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被军卫长掏出,捏在手上评估。
“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过作为观赏节目倒也够了。”军卫长喃喃,一本正经地作出品评,突然对着他礼貌地一笑,将还在微微跃动的心平举在他面前捏紧。
莱君德觉得自己窒息了。
血线在空中炸裂出邪恶之花,迸溅出烟火摇曳,红色的盛宴冲击了整个视野。
一片红色中,乍现一抹金色,莱君德勉强睁眼,看见黄衣怪人静立在他身前,头顶的王冠熠熠生辉。哈斯塔摘下他的搞怪面具弃之血污中,用手中重新幻化出的权杖抬起他的下颔,金瞳中混杂着血色的赞叹,笑着向他行了个绅士礼,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玩笑道,“真美啊,阁下,你也是这血腥的美的一部分。”
狂风,征伐,贪欲,死寂,真美呐。
虚空中巨大的金目霍然睁开,狂躁的力量波动剧烈地肆虐,这位相对来说仁慈的神明此时怒不可遏。
有该死的东西伤害了祂的家人!
金目急剧转动,与无尽遥远之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混沌相视。
啪嗒——
姆大陆上,莱君德突然嘴角一扯,带动皮肉露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笑,下一瞬,他的身体犹如果子爆浆般炸裂,鲜血极具目的性地溅开,射入哈斯塔的瞳眸,一瞬刺痛,犹如烈火浇酌。
哈斯塔轻笑,权杖挥舞间,旧神化身自爆的力量与旧日支配者的能量场再次冲撞,搅动着先前空气中残余的神力,缔造出无与伦比的伟力。
“多谢阁下助我奏响最后的诗曲。”
时空再次扭曲,海水一退千里,狂风恢复喘息,将退无可退的浪潮向天空抛举,大洋上两方大陆的战船被高托至天际,簸箕中的战士恍惚间竟似在空中飞翔嬉戏。
古朴的吟唱声在恍惚的意识中不断侵袭。
【洪水卷下冠冕】
吞袭日月的洪水渐渐漫上了大陆,狂风恣肆地宣告着王朝世纪的末日。
【天火缭绕身旁】
能源炮在强大的能量场笼罩下亳无征兆地启动发射,狂风亳不吝啬地给予它们帮助,推动着这场充满硝烟的表演的开始与结束。
【无知的人无知地仰望天光】
战船上的士兵只来得及望见天际急闪而过的一道光,便不得不先顾及自身险境。姆大陆上所有还未撤走的子民却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脑中空白立于原地几乎成了一座座雕塑。
【神啊神】
他们同样看见天空之上层层叠叠的金色重影 ,极尽瑰丽放肆地将天空渲染成光明神圣的模样,合该叫人献上期望,想断肝肠。
哈斯塔目带欣赏地遥望向不断浸染着天空的金色神力投影,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玩笑道。
【我快要被轰得渣都不剩了,真不雅观。】
苦逼系统:我主开心就好哈哈。
【我不喜欢这样退场。】
哈斯塔身形一顿,下一瞬便闪现在风卷狂澜的大洋上,他轻巧地立在浪尖,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笑着俯视众生在末路中挣扎。
【系统,你觉得神会在意蝼蚁的想法么。】
系统:我当然是不敢妄议了。
哈斯塔也不需要它回应,他静静地凝视着浪潮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影像越来越清晰,又在一刹分崩离析,头顶的冠冕发出不堪承受的声响,碎作金色的烟末被狂风接去,或纳入冰冷的海水里。
哭嚎声带着极致的绝望,在这片孤寂的海域犹如病毒般传播着,士兵扔下武器跪伏在地,双手高举乞求着天地神明垂怜,眼珠赤红死死盯着壮丽的天色,面部扭曲狰狞,像一个个即将渴死的怪物。
雪上加霜,继亚特兰蒂斯发射能源炮后,姆大陆的回馈终于到来。铺天盖地的轰响声直叫天地都在颤动,亳无章法的炸弹报复式地胡乱投放,只为饮血止渴,啖肉解恨而来。
船上的士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少人发狂般用头撞击桅杆船底,口中发出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嘶吼。
生死存亡,人心溃败,不过朝夕。
【接受主的恩赏】
哈斯塔踏着浪向他们的方向走去,行止间衣袍不沾一滴水露,在风中浸透了非同凡响的飘逸与优雅,士兵们看见他时,竟自动忽略了他梦魇般的丑恶面容,而在他无与伦比的诡秘气息下恭敬而虔诚地俯首。
狂躁的士兵们逐渐安静下来,在如梦似幻的吟唱声中深深闭目,一种怪异的感觉自手臂延伸至全身,背上痒意难忍,但他们都没有去管。
【囚徒高唱】
哈斯塔看着他们的手臂渐渐异变,背上生出蝠翼并变大,血肉寸寸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渐渐变作怪物的模样。很快,第一只怪物诞生了,它嘴中发出难以分辩的叫声,丑恶难听,但哈斯塔神奇地从中听出了几分眷念与感激,这令他忍不住笑得更愉快了些。
“去吧,用你的翅膀,冲破天空的囚障。”而后——
怪物的钩爪在地上难耐地磨蹭了几下,头颅深深垂落,猛一振翼,成百上千对翅膀拍击,带动周围的气流随着它们一同狂舞。
铺天盖地的怪物在天空中盘旋,掀起的阴戾风暴甚至隐隐盖过天空宏伟的色泽。光与暗冲突,昼与夜同在,编织出一派动摇神魂摇曳不定的奇诡景象。
哈斯塔立于风暴中心岿然不动。
【他们名为拜亚基】
【仰望天光的拜亚基】
拜亚基忠实地包围着他,捍卫着他,用无以名状的语言歌颂着黄衣,诉说着狂热。
【赞美主的荣光】
啪嗒——
在黑压压的拜亚基身后,天空终于完全被渲染为金色,如同沸腾的热汤一般流动着,焦灼而狂肆,透着混邪与不祥。
第一只拜亚基在空中炸成了烟花,又转瞬消逝无迹仿佛从未存在。有一便有二,一只只怪物猝不及防间便迎来了消亡。它们消亡后逸散的邪神气息无处安放,竟十足霸道地或寻找新的宿主,或在狂风中肆意侵吞标记自己的领地。
在连炸几十只拜亚基后,金色的流光滞了一瞬,下一瞬,它闷声不响搞了个大的。
【举目皆盲】
哈斯塔波澜不惊地看着流光拂过怪物的躯体,只在一瞬,几十只拜亚基同时爆炸,白骨与血沫齐飞,景象瑰(惊)丽(悚)无(至)比(极)。
——碎成片片无力的悲剧。
系统表示:我需要再来十管强代码剂!(震声)
恰此时,哈斯塔带着几分满意的语气飘入系统脑干(bu shi)。
【用一场烟火作结,美么?】
系统犹豫再三,又探头一看,好家伙,满屏黑黑红红奇形怪状马赛克,瞬间让它的代码受到了冲击。呃……实在无法昧着系统核心……
系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沧桑点烟jpg]
哈斯塔逗完系统,也不用它回应,静静地又欣赏了会儿烟火便有些乏味。
时间不多了啊。
【最后再去开导一个有趣的小朋友吧】
安跪倒在船板上,怔怔地注视着盛着巨大威力的能源炮矫健地袭来,在大陆上绽开惊心动魄的花。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如坠冰窑。
祭司离开前吩咐开启了能源保护系统,同时姆大陆上的平民被安排组织撤离,先去避避风头——是的,平民优先,剩下的贫民与奴隶被留下垫底。
安与曾经的伙伴据理力争,他们却如同丧失同理心的怪物般露出无奈而厌烦的神情。
“安,战争哪能不死人,我们总得抛下一些东西。再说了,你已经被伟大的神的代言人革职了,这些事你别过问了。”
安只能将自己的全副精力投入到撤离平民中去,毕竟保护系统的能量有限,能源炮的来临却未知。他不愿去思考突然多出的记忆,不愿去深究同伴突变的嘴脸,甚至没有精力为亲人担忧。
时间是无情的刽子手,你永远不知道终结何时款款走来。
就像安永远无法忘记,在他登上这艘船后,下一趟终于能去接亲人来避风良港,能源炮却不讲道理地轰然在他眼前盛放。
他的灵魂也像被炮弹轰成千万片,每一片都能酿出至苦的美酒——名为痛苦。
极致的痛苦铺就了仇恨与怀疑的康庄大道。
淡淡的黄衣虚影半蹲着抱住他,祭司轻笑,安感到额间祭司面具微凉的触感,竟觉心安,心中无法排遣的思绪仿佛一时冷却。
安颤抖着开口,“仁慈的教父,我相信您能感知到我的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选择会招致这样灰败的结局……神明不曾予我幸福。”
哈斯塔笑意不变,声音低柔地宣告,“神明没有义务予你幸福。祂也没有资格只予你幸福。”
安:“为什么?”
哈斯塔:“大概是因为,神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
安:“祂何必参与凡人的喜怒哀乐。”
哈斯塔:“或许是祂有点儿寂寞。”
安沉默了一会,语气平静了不少,“我的亲人惨死在神的剧本里,所以我痛苦得将要死去,那永生的神呢,会痛苦吗?”
哈斯塔声音更加愉悦,“永生不过是更高贵的痛苦,远远不及你的聪慧来得有用。”
安:“神该死么。”
“只要你能杀死祂,祂就该死。”
哈斯塔从这个即将成为怪物的可怜人身边退开,狂风织造出他最后的舞台。
啪嗒——
安没有抬头看周围,但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比如船上那些聒噪的平民身上长出蝠翼,手脚化作钩爪,血肉烂成养料,在最恣意的时刻被锁定,成为荒诞烟雨的一部分。
【滴——目标已转移,请宿主尽快脱离该时空节点!】
【请问宿主是否返回源时空?】
【倒计时已结束,确认脱离中——】
无尽虚空之上,传出一道无可名状的笑语。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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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先说一句:每天都在提高尬点嚯嚯嚯,逻辑已死阿巴阿巴
唉,感觉还是没写出那种理想的味道【捂脸jpg】
啊啊啊我主怎么这么坏/还是我写得太坏了【迷惑jpg】
【克塔尼德(Kthanid)是古神之一,它居住在名为Elysia的星球上的一个水晶山洞里,并且是居住在那里的古神们的领袖。据说它是克苏鲁的兄弟,形象与克苏鲁相似,除了它那双充满平静祥和的金色眼睛。克塔尼德对旧日支配者抱有极大的仇恨,因为它们在它沉睡时杀死了它的家人。这位古神有着巨大的力量,但出于某些原因,它不能将它们完全发挥出来,只能使用束缚咒语或记忆消除来对付它的敌人。据说,这位古神通过某种方式,将对古神的恐惧植入了旧日支配者的潜意识中。——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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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赞美!(你们都懂)
最后,蠢作者三观正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