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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难
第二天刚到公司林初晚就发现自己的桌面上多了一盒创可贴，她瞥了眼右手食指上更红的伤口，不由得叹了口气。
昨天伤口还不痛不红的，今天不仅红，还有微微的刺痛感。
都怪季槐安，怪他的乌鸦嘴。
当刘锦贤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初晚正在贴创可贴的画面。
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从桌面拿起一份文件朝着她的位置走去。
“手没事吧？”
林初晚抬头，看见是刘锦贤，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就破了点皮。”
刘锦贤把手里的文件丢在她的桌上，“既然没事，那这个火锅店的项目就交给你了，下班前把详细的方案发给我。”
林初晚很是意外，同时她还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她才来公司一个星期，这几天都只是在整理和研究公司曾经的项目方案而已。
而今天，一份正式的项目就这么交给了她，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虽然有点担心自己不能很好的完成，但刘组长会把这个工作交给她，那就是一种信任和肯定，所以为了很好的完成入职的第一个项目，她马上就进入了高度认真的工作状态。
为了能保证灵感的集中，她连午饭也没吃，只是匆匆啃了个面包就继续工作了，就连午休时间也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花了一天完成的方案在下班前被刘组长驳了回来，他只是说“不行要重写”，却并没有具体说明是哪里不行。
于是林初晚只得将方案里的内容全部删除，重新构思。
加班到十点，一改后的方案林初晚个人很满意，她觉得这个方案会受到大众的喜爱，小火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幸的是，方案依旧被刘组长驳回。
这次，他驳回的理由是“客户看了觉得不满意，重写”。
林初晚并没有觉得气馁，因为这次并不能完全说是刘组长驳回来的，而是客户。
说明刘组长这边通过了，是客户觉得不行。所以，这就说明他在刘组长那里已经得到了认可。
次日，林初晚依旧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改方案。
但今天，她没有那么幸运。
二改，三改，四改，都以“客户不满意”的原因被驳回。
她只能一次次的重新整理思绪写全新的方案，直到把六改后的方案发给刘组长没有回应后，她才稍微有了喘气的余地。
看了眼手机，22：23分，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溜得特别快。
林初晚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眼睛倦倦的，空空的肚皮早已饿到没了知觉。
除了她之外，办公室里还有莫杰也在加班。
收拾好东西之后，林初晚瞥了眼正专注着盯着电脑的莫杰，礼貌性地问了句：“你吃晚饭了吗？”
莫杰戴着耳机，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林初晚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莫杰蓦地回头，像是吓了一跳，将椅子往桌前移了移，与林初晚隔开一段距离，然后才摘下了耳机。
林初晚问他，“你还不下班吗？”
莫杰活动了一下脖子，懒洋洋地说：“没有十一点我是下不了班的，公司的剪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走，不信你可以去隔壁组看看。”
“那身体怎么受得了？”每□□九晚十，是个钢铁侠最后也会变成一堆废铁。
她这两天加班到十点，已经是最大的极限，根本无法想象那些加班到深夜和凌晨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莫杰倒是不以为意，“没关系啊，有钱就行，反正加班有工资。”
林初晚讷讷地哦了一声，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只要钱到位了，加班貌似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莫杰侧头睨她一眼，然后说：“你呢？是刘组长施压给你所以才加班的？”
“嗯。”脱口而出，但下一秒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些什么，便一边摆手一边摇着头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效率太低拖到现在才完成。”
“我都跟着刘组长两年了，他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别看他平时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其实啊，他心眼很多的。”
莫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这两天刘组长心情不太好，所以就拿你出气，你呀，得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
林初晚有些意外，虽然这两天工作压力确实有点大，方案一次次的被驳回也让人很烦躁，但她从没往刘组长身上找原因。
“是这样的吗？刘组长他……故意的？”
莫杰点了点头，“你挺傻的，都这么明显了还没察觉，相信明天，你会更危险的。”
林初晚有点懵了，但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上周在拉面馆姜子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那时她的重点全然放在了季槐安是不是同志这件事身上，所以忽略了姜子苏复述那晚刘锦贤与季槐安的对话，现在结合莫杰说的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刘锦贤，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猜想。
虽然从周一刘锦贤找她谈话时就发现了有些奇怪，但林初晚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暗中刁难，给人穿小鞋的行为。
所以他上回说的不安全，是真的不安全，也是真的危险。
……
在公司食堂随便吃了碗面后，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林初晚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等着十一点的末班车。
第二次这么晚下班了，想起昨天自己回家时在巷口踌躇半天最后又像发了疯似的狂跑就觉得可笑又可悲。
大概是悬疑片看多了，大晚上一个人走在黝黑的深巷里总是害怕会有人突然从拐角出现，又或者是身后有清楚的脚步声跟着自己，所以林初晚才会每天都在包里备着那些她好不容易才淘来的防身道具。
独自放空了一会儿，她才打开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看的手机。这一看就发现瞩目的十二个未接电话，且全部来自同一个人，妈妈。
时间最近的一个电话是30分钟前，真是忙工作忙得忘记了生活。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可现在妈妈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犹豫了片刻后，林初晚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牙牙，怎么这么晚才回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万淑略带急切的声音。
林初晚揉了揉有些眩晕的太阳穴，“对不起，妈，我才看见。”
“你这么晚才下班吗？有没有按时吃饭？”
“早就吃了，这您不需要担心的。”
“你找的那是什么工作，要加班这么晚。”万淑开始絮絮叨叨了，“这么晚下班你一个女孩子一点都不安全，如果太累的话就别干了，身体最重要。”
“我还好，您怎么还不睡啊，很晚了。”
“我不就是想你了吗，想跟女儿聊聊天。”
“好，那就聊聊天。”林初晚低声笑了笑，正思忖着该说些什么，万淑便先问话了。
“你一个人在霖城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以前的同学朋友啊，可以相互照料一下，我也更放心。”
林初晚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无声地笑了笑，道：“有，遇见了一个曾经的朋友。”
“朋友？那不是很巧吗？两个人平时可以多交流一下感情，遇到困难就能帮上忙，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林初晚知道万淑一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在外，便只能顺着她的话答应下来。
“妈，你还记得季槐安吗？就小时候经常来找我上学的那个漂亮男孩，他现在是我上司。”林初晚也没想太多，只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季槐安而已，就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可她那随口一问，电话的另一端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初晚以为电话被挂断了，刚想将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放下，一个清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是那个和你一起被刀划伤的男孩吗？”
林初晚听罢，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僵硬，头皮像被人揪着似的，一阵紧痛，抱着帆布包的手指颤了颤，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惊慌失措。
好几秒后她才咬着唇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万淑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说教，“牙牙，遇到了，就好好跟人家道个歉，我们家，欠那孩子很多。”
埋藏在心底某些冗长的回忆在此刻被悄然掘开，那些最不想记起的曾经正一点一点地汇入她的脑海，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旧工厂、女英雄、可怜虫、戴头盔的男人、水果刀、血流不止的红、瓢盆的雨……这些画面像是正在播放的电影镜头，一帧一帧的闪现循环。
林初晚的眼皮跳了跳，右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左眼角，这个地方的伤口虽然好了，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从未被治愈，往日只是自我封闭，短暂的忘却那道伤，但重新被人提及时，那道伤依旧会痛。
“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恰逢末班车停靠。林初晚敛了敛情绪，刷卡上了车。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的车流出了神，脑海里回想起万淑刚才说的话，打开微信，点开了季槐安的主页。
把备注“小跟班”改成了“季总监”。
万淑说的没错，她欠季槐安很多，她应该好好跟他道个歉。
他们之间，总归是她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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