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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复相知
秦凌渊吃完,放下手里的筷子,月白像是掐准了时间,推门而入,几个小丫头将桌子收拾干净,换了茶端进来,又鱼贯而出。
“不管你说不说话,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纨绔”盛长安说道
秦凌渊喝了口茶“你又知道”
盛长安不服气的说“那是自然,先不说你秦二公子的秉性如何,单说你知道如何做一个纨绔子弟吗?你知道纨绔子弟是什么样的吗?”
秦凌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盛长安,盛长安继续说“是是是,你确实也是做了一些努力,但是还有赌钱喝花酒,流连秦楼楚馆,你是不是啊”
秦凌渊这十八年,连秦楼楚馆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更遑论流连,他只能佯装不屑地哼了一声。
盛长安不清楚秦凌渊具体有没有去过,但就秦凌渊的做派,怕是会觉得看一眼都脏了他这高洁的气质。
盛长安笑着说“好,既然将军轻车熟路,我听说青时的姐姐妹妹们近日又得了新曲子,千金难求,何不一起前往,也让我沾沾将军的光”
秦凌渊有些哑火,他都不知道青时是个什么地方,但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很想拒绝,但看着盛长安那一脸戏谑。
秦凌渊仿佛能听到,自己拒绝后,盛长安会说出什么来嘲笑他,所以拒绝这条路是断不能行的,他索性开口道“今日有些晚了,不如”
盛长安立马打断他,“不晚不晚,这个时间刚刚好,现在过去,才不会错过柳新和雨晴两位姐姐”下地穿了鞋子,从衣架上取了秦凌渊的外衣“走呀”
秦凌渊后退一步,道“既然要去见如此妙人,必要庄重,待他日沐浴更衣后,再去见,岂不更好”
“沐浴更衣?也对”盛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朱雀堂,云水阁
盛长安笑眯眯的道了谢,几位女侍红着脸退了出去
“沐浴更衣,秦将军,请吧”
秦凌渊冲着盛长安笑着,咬着牙说“本将军沐浴,盛公子可去外间暂且休息一下”
“好说,好说”盛长安迈着四方步,转到了外间
这国公府的浴堂就是不一样,从云水阁正门进来并非沐浴之处,而是一个雅致的厅室,摆着各色茶果,再往后走过一道门,转过一扇山水屏风,才是沐浴之所
盛长安端起茶发现温度正好,明前龙井,美美的喝上一口,不由得感叹,这王公贵族倒是会享受。
捡了一个蜜饯丢进嘴里,酸甜可口,甚是愉悦,一连吃了几颗后,盛长安一直没听到里面的水声,他坐直身体,仔细听,忽然想到,这秦凌渊不会是故意将我支走,然后趁机溜了吧。
思及此,他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悄悄的往里面走去
刚转过屏风,就看到氤氲的蒸汽中,一个人影靠在池边,双手架在沿上
倒是还在,盛长安腹诽,接着想悄悄的转回外间
就在这个空档,忽然看到了秦凌渊背上交错的伤疤,新新旧旧的很是明显,有几道蜿蜒入水,不知多长,更不知多深
盛长安忽的想到之前回味楼中,说书先生的感叹,只言那秦家二郎浴血奋战,前线杀敌,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回来了,如今却做了个闲职,从今往后再无驰骋之缘,终要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那日他醉倒回味楼,后病势凶险,传言险些丧命,为国数年征战,伤痕累累,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少年志气,付诸东流,即便是再豁达之人,也难免会伤心失望吧
不知怎的,忽的就有些愤懑和怨怼,心里又痛又涨,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想起转身折返
“盛公子不必看着我”秦凌渊忽然开口
盛长安被他忽然出声,吓了一跳道“我,我就是,这池子修的不错,我随便看看”说完,急步去了外间
秦凌渊闻言侧头皱了皱眉,盛长安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只不过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只不过,那人不知怎的,忽然气息不稳
秦凌渊很快收拾停当,盛长安正歪在贵妃榻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见他出来,笑的牙不见眼的,不由分说的拉着秦凌渊赶往青时
秦凌渊被盛长安拉着下车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这就是青时,门也是朝南的。
青时楼上灯火通明,门口停着诸多车马,可见来人之多。各种丝竹之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味道
盛长安看着楞在门口的秦凌渊,忽然又萌生了个主意,小门童见到盛长安欢欢喜喜的迎过来,笑嘻嘻的搂着盛长安的腰叫哥哥,然后拉着盛长安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柳新姐姐还以为......”
“宝儿”没等小门童说完,盛长安便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蹲下附耳说了几句话,宝儿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秦凌渊
“我先去找柳新姐姐吧”说完,宝儿迅速的窜进楼里,不见了
盛长安眯眼笑了笑,楼内灯光如昼,楼外虽也有灯,但实在是相觑甚远,盛长安转过身,望向仍旧站在门口的秦凌渊,忽然觉得秦凌渊离人间好远,仿佛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拉住秦凌渊。“走啊”盛长安拉着秦凌渊的手腕,带着他往里走。
能看出盛长安确实是青时的常客,一路走一路有人问好,也有人调笑他,盛长安伶俐的促狭回去
秦凌渊一路跟着,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但好在盛长安忙着跟姐姐妹妹们说笑,倒是没人注意到他,渐渐的也松了一口气。
这秦楼楚馆也没说的那般吓人,这楼里的姑娘们,穿着得体,言谈举止虽不似大家闺秀般端庄,却也落落大方。
秦凌渊不知道的是,这青时并非他所想象的,这只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听曲寄情之所,盛长安再怎么玩闹,也不会真带他去什么腌臜的地方。
俩人一路上了楼,盛长安寻了一个包间,直接推门而入,秦凌渊一个没反应就被女子扑了个满怀,他下意识的就将女子推了出去
好在那女子并没有倒,伏在门上哀怨的看过来,红唇轻启“公子好狠的心,就不怕伤了奴家”
秦凌渊有些无法招架,但又不想露怯,故作沉稳的拱了拱手“姑娘见谅”
“哈哈哈哈哈”那女子起身回到屋里“小公子哪里找来的妙人儿,他叫我姑娘”
秦凌渊脸上有些热,抬眼望去,这个房间不小,中间摆了张桌子,临窗又放了张贵妃榻,左手边往里面是一张床。
盛长安懒洋洋的躺在塌上,旁边又另站了几个女子,斟酒的,敲腿的,好不惬意。
“公子莫怪,若云就是闹腾了些”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秦凌渊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间屋子两面都有窗,贵妃榻右边两三步靠窗摆着一张琴,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端坐其中。
“不妨事”秦凌渊淡定的冲着那姑娘点点头,坐到了桌子旁边,那叫若云的女子拿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然后站在旁边打量着他
秦凌渊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看的非常不自在,将酒一饮而尽,若云将酒续上,仍旧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秦凌渊虽不是舌灿莲花之人,但对上谁都没输过,而今却只是端坐在那里,目光淡漠,若不是在青时,还真是非常唬人,如果忽略他僵硬的身体的话。
那抚琴的女子丢了个眼神给盛长安,盛长安也不管,仍旧窝在塌上,那女子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然后莲步轻移,也坐到了桌前
青时这的酒之于秦凌渊就像水一般,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事儿做,忽而便看到那抚琴的女子来到眼前,女子抬抬手,若云便放下酒壶,退到了一边
“新柳可否与公子对饮”
原来他就是新柳,秦凌渊心想,旋即开口“多谢姑娘”
新柳之前接到了宝儿的信儿,说盛长安今日带了一个呆子来,让她们叫盛公子就好,别叫以往的称呼,还叮嘱要好好的“招待”一下
她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盛长安,要被戏耍一番,哪成想进来的是这么个清风霁月的人物,不越雷池一步,跟青时里的客人格格不入。
到这里新柳哪里还不明白,这怕又是盛长安的鬼点子,来这里消遣人家来了,新柳起身又将秦凌渊的酒杯斟满,问道“公子可知霁华公子?”
“在下寡闻,还请姑娘赐教”秦凌渊回道
“公子不知倒也是理所应当,这霁华公子在我们圈子里可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极受追捧,长相俊美自不必言,单是那填词的功夫,无人可出其右,多少姐妹对他的词翘首以盼,真可谓千金难求”
“哦?”秦凌渊有些好奇,武朝并不轻文,是以人才辈出,千金难求的词,怕是盛名在外的大家是也屈指可数,而这些人里并不曾有叫霁华公子的
“这霁华公子不仅词作得好,丹青也是一绝,而且这位霁华公子,似乎十分仰慕您,特意为您做了一幅画”新柳娓娓道来
“新柳姐姐,我想吃雪花酒”盛长安从塌上坐起来,突兀的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你莫闹”新柳回头冲着盛长安说,而后又微微一笑继续道“画的是当日您街心救人那一幕,传闻那幅画甚是传神,且还盖了霁华公子的私印,到这儿还不算完,霁华公子还给这幅画题了词”
盛长安听到这儿,已经从塌上起来坐到了桌旁,盯着新柳,一言不发,新柳仍是满眼笑意,仿佛没看到盛长安
“题了什么词”秦凌渊的好奇心被挑起
“新柳姐姐”盛长安忍不住再次出声,秦凌渊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盛长安整张脸,带着耳朵甚至还有脖子都红了
“你喝多了?”秦凌渊问
“对,是,有点多”盛长安说着便揉了揉眉心,确实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新柳闻言也不戳穿,只笑着道“无妨,二位公子可在此歇息”言罢,就真的吩咐屋内的几个姑娘铺床点香了。
秦凌渊看到这儿确实是慌了,说话喝酒他还能勉强撑一撑,这若是宿到此处,那确是万万不能,这纨绔子弟属实不好当,盛长安这葫芦里果然不是好药。
“如此美意留给这位兄台,在下先不打扰,告辞”说完不待新柳反应,也未走门,直接从窗中跃出,几个呼吸便已没了踪影。
新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飞了?
她转回头看向盛长安,眼睛里全是惊异
盛长安此刻哪有一丝醉意,“别看了,喝酒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当真以为他能睡在这里?”拿起秦凌渊的酒杯,仰头喝了,他若能真宿到这里,到也可解解心中愁闷
心下忽又一转,无奈的想,若真如此,那便不是秦凌渊了
“公子?”新柳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
盛长安回过神,说“我的好姐姐,我让你好好招待,不是拆我老底的啊”
“谁让你这么欺负人,你明知他不自在,还放任若云调笑他”新柳也将杯中酒饮了
“那你就拆我的底?唐问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什么都往出说,看我回去不打死他”盛长安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就把唐问语给打一顿,那日他没来得及合上画,果然被唐问语给看到了。
这厮不仅看到,还四处传扬,要不,两条腿都打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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