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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花卷
梁靖之取出韩啸给她的药丸,扔进嘴里,然后闭目假寐。
“有两个,都扛走吗?”
“这个月只差一个了,剩下的那一个,下个月再来吧。”
躺在床上的主仆二人心下一咯噔。
什么?只劫一个?
匪徒便摸索着将靠近床边的那一个扛走了。
很不幸,梁靖之就是被扛走的那一个。
......
村子很静,因此匪徒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突然她被粗暴的扔上马车,疼的她差点惊呼出声。
“你小心点,要是把她弄醒了怎么办?”其中一个匪徒低声呵斥道。
另一个身形略胖的绑匪却不以为意:“这都多少次了,放心,我下手有数,不会出意外的。再说了,这个迷药军中将士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反正你小心点。”匪徒依旧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
月光打在梁靖之的脸上,将她的肌肤映衬的格外素白剔透,男子当下生出了歹心,伸出肥腻的手轻在她脸上来回摩挲。
粗粝的指腹硌的她十分不舒服,她强压住心底的愤怒与恶心,继续装死。
“你在干什么?”匪徒刚将肉挂好,便看见胖子在对梁靖之动手动脚。
胖子被呵斥声拉回理智,急忙收回手,讪讪道:“四哥,这女子长得也太勾人了。她这模样哪像乡下女子,若说是京城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我都信。”
被唤作‘四哥’的匪徒,手中动作一顿,随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定是想多了。
“你若从小粗活累活一样不沾,长得也会像城里的公子哥一样细皮嫩肉。”
胖子狠狠啐了一口,阴阳怪气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
“行了,快走,再耽搁她就该醒了。”
胖子接过缰绳,开始赶马车。
梁靖之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这才敢悄悄睁眼。‘四哥’和胖子坐在前面背对着她,恰好给了她时机打探四周。
眼看要经过一个岔路口,她牢记使命,将香囊中的粉末,轻撒在地面。
一个时辰后韩啸大军找到了第一处记号。
五月初的夜晚虽不似寒冬时节般冷冽,不过也算不上暖。阵阵冷风拍打在梁靖之的脸上,她觉得自己一张小脸都快木了。
幸好经过几番弯弯绕绕,匪徒的大本营总算到了。
一瓢凉水泼在她的脸上,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醒醒,起来了!”胖子粗暴的一扯,她差点被拉一个踉跄。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随后眼中满是惊恐,泫泪欲滴,真是我见犹怜。
“这,这便是神明的居所吗?”故作娇弱的嗓音响起。
两个匪徒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他们自然知道无知的村民为了两斤肉将他们奉为神明的事情。
“对呀,我们就是神明,随我来吧,哈哈哈哈......”
她听话的跟在他们身后。
很快三人来到一扇门前,门前站着两个守卫,热情的冲他们打招呼:“四哥,虎哥,你们回来了?”
‘四哥’点点头,示意他们开门。
房门开启,她这才看清,屋内关押着十多个年轻女子和孩童。他们一见房门开启,都害怕的下意识朝角落紧缩。
胖子用力一推,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屋内霎时昏暗一片。
她拼命拍打房门,哭喊道:“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最怕黑了,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屋外的守卫脑袋被吵的生疼,打开房门,直接一巴掌将她掀翻在地。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们,活像信仰崩塌了似的。
守卫见她这副摸样,嘲笑道:“你不会还认为我们是神吧?愚蠢,还不如几岁孩童活的通透。我警告你们,她若再闹你们都得挨打。”
人群中的几个人许是被打怕了,忙上前按住她,然后朝守卫保证绝不让她闹了,见她挣扎不开,只能无声呜咽。
守卫才满意的离开。
见守卫走后她渐渐安静了下来,禁锢她的人也慢慢松了力道。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子,上前好心规劝:“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这里其实挺好的,至少不用再饿肚子了。”
一个小童也朝她爬来:“漂亮姐姐,你别哭,我给你馒头吃。”
他从怀里拿出半块白面馒头,小心翼翼的递给她。
她摸了摸小童的头顶:“姐姐不哭了,你吃吧。”
他看了眼手里的馒头,随后掰开一半:“一人一半。”
梁靖之笑了笑,边吃馒头,边和他唠家常。小童名唤张麟,是黄英隔壁村屠户的儿子。
她记起来了,那晚县衙的张屠户,应当就是张麟的父亲。
原本张屠户有一技之长,足以撑起一个家庭。可惜世道不好,人都养不活,谁家又会养牲畜呢?久而久之他也只能与众人一般靠挖野菜度日。
张麟是家中幼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不过姐姐去年年末便已出嫁,所以如今家里只剩两个儿子和张屠户夫妇俩。
张麟能说会道,乡邻都十分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孩,今年初他们村唯一的秀才还收了他当弟子。
张屠户便愈加重视这个孩子,几乎为其倾尽所有,因此张麟的失踪给了他莫大的打击,使他无论如何也要出来替儿子报案。
梁靖之当真十分佩服张麟这个小孩儿,他居然喋喋不休的和她唠了一晚,眼看天快亮了,才实在熬不住睡在了她的腿上。
不过这可苦了她,昨晚一夜未曾睡着,现在只能靠着墙闭目养神,不敢随意挪动,生怕惊醒了腿上的小人。
“吱呀——!”开门声响起,屋外的阳光射了进来,刺的她眼睛疼。
来人是个跛子,张麟告诉她,跛子叫马叔,负责厨房的一切事宜,张麟最喜欢他了。
这不,张麟一见马叔来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马叔,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马叔放下饭勺,捏了捏张麟的小脸:“你昨日不是说想吃肉花卷吗?”
张麟探脖望了望,发现真的是肉花卷,立马开心的拍手:“真的是肉花卷,马叔,阿麟最喜欢你了。”
“马叔也喜欢阿麟,来趁热吃,小孩子要吃的白白胖胖才可爱。”马叔选了两个最大的肉花卷递给他。
张麟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咬了口肉花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朝梁靖之招手:“姐姐,快来,有肉花卷吃。”
马叔顺着张麟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梁靖之,他眼中闪过一模惊艳,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梁靖之一瘸一拐的走到二人面前。
张麟见状有点内疚,他将手里的肉花卷递给梁靖之:“姐姐,最大的给你。”
她刚想推脱,马叔又拿了几个递给他们,末了还嘱咐:“不够再找我拿。”
梁靖之和张麟拿上自己的肉花卷,回到角落吃了起来。
她来到此处已过了三个时辰,按照原定计划大军此时应该已经在清剿外围的匪徒了。
她大口大口啃着手中的肉花卷,最后一口时,屋外传来打斗声,她知道时机到了。
张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手捏着肉花卷,一手挽住梁靖之的手臂。
“别怕。”她伸手揉了揉张麟的头顶,然后将他藏在人群最后的角落里,末了还不放心的叮嘱,“乖乖待在这儿,等我们出去了,姐姐给你买京城最时兴的饴糖。”
张麟听话的点点头,一切妥当后,屋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近。
这时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领头人正是‘四哥’。
他死死的盯着梁靖之,眼中像有两簇烈火,想将梁靖之焚烧殆尽一般。
“是你,你是官府的人!”四哥言语肯定。
梁靖之还想拖延拖延时间,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眼含热泪,死死咬着唇瓣,一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什么官府?明明是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抓来,如今还污蔑起我来,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说完眼中的热泪犹如黄河决堤,顺流而下。
她心中暗暗为自己的演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想来自己上辈子该做个演员才对。
不过她的演技骗骗旁人还行,至于她眼前这人,她委实低估了他。
梁靖之从他眼里看出了杀意,于是立马正色起来。
“姑娘不装了?”四哥冷冷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话音刚落,四哥的长刀已出鞘,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随即直直朝她刺来。
她凭借本能侧身一滚,成功躲过,然后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
她在出发前,已将韩啸送她的檀木簪子削的极为锋利,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四哥没想到梁靖之看似柔弱,居然有武艺傍身,不过也不奇怪,一般女子谁敢只身深入虎穴呢?
他手中的招式变化极快,梁靖之须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堪堪抵挡,不过碍于双方兵器差异较大,她被逼得节节败退。
众人见状唯恐自己逃不过这一劫,胆子大的便乘二人交手之际,拼命往外逃。
其余胆小的也纷纷效仿,张麟看了看梁靖之,又看了眼敞开的大门,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听话,等在原地。
梁靖之发现大家逃跑立马出声阻止:“别出去,原地坐好。”
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反而因为她的分心,四哥一刀直接砍在了她的后腰处。
好疼,比当初中枪还疼。
她顾不上查看伤口,继续与四哥缠斗。
张麟看见梁靖之满身的鲜血,又惊又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瞥见屋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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