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gl】

　　“爱卿，下朝后你来勤政殿一趟，朕有事与你商议。”李承意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司青亦，想着李婉卿昨日跑来与他商议的事情。

　　“是。”司青亦低头遵旨。

　　——

　　“将军可是好事将近呐。”福如海站在勤政殿门前为她掀开大门的珠串帘子。

　　“福公公此话怎讲？”司青亦有些不安。

　　“皇上与长公主殿下已经在内等着了，将军快请吧。”福如海满脸笑意。

　　司青亦的不安预感隐隐突破顶峰。

　　勤政殿内的玄关处两根雕龙范金大柱拔地而起，旁边摆着两个斗大的天青色碎瓷瓶，瓷瓶内插着几支清萃的玉兰，殿中瑞兽香炉焚着淡淡的龙涎香，一道水晶帘将内外隔开，帘内隐隐可见两个身影。

　　“阿姊你可真想好了？司青亦她倒有福气……不过依你所说军权与皇权确实要绑在一起才好……”李承意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

　　司青亦心中忽觉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她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一只凶兽的嘴边，凶兽安静地等她自己走入口中。

　　慌忙向后撤步，腰部却不慎撞到一只天青色碎瓷瓶，疼痛突然从腰部向上窜，她瞬间回神，慌乱地跑出勤政殿。

　　李婉卿听到声响，缓步走向前查看，只见微微移位的瓷瓶和福如海的惊呼声——

　　“诶！将军您去哪呀！”

　　完了，昭昭听见了……

　　——

　　司青亦回到将军府厢房内拿出虎符，还没等司父询问，她又急匆匆跑向皇宫。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呀？”福如海见她重新归来松下一口气，为她拉开门前的珠串帘子。

　　司青亦摇摇头，快步掀开水晶帘走向内室，跪在李承意与李婉卿面前。

　　“拜见皇上，拜见长公主殿下。”

　　“爱卿快快请起，赐座吧。”李承意挥手示意，看她坐在一侧，继续说道，“朕与长公主是想着君臣和睦，亲上加亲为大晋更添喜事，想为你与长公主赐婚，你看如何？”

　　昭昭，就算连天家旨意也要违逆吗？

　　李婉卿没有改变主意，还是让李承意说了出来。

　　“微臣怕是会辜负皇上与殿下美意，长公主殿下贤良淑德，风华绝代，美玉无瑕，是微臣配不上长公主，而且，微臣此番前来也想求皇上一件事……”司青亦再次跪在两人面前，生怕慢一点司家上下就会不保，“微臣在沙场旧疾数多，实在不想耽误殿下，微臣……愿交出虎符。”

　　“嘭——”

　　镶金玉茶盏重重地砸在地上，四溅的茶水和瓷片坠在地毯上，鎏金祥云纹的宫装下摆快速拂过眼前。

　　飘渺得像是抓不住的烟。

　　“诶，阿姊！”李承意向前追了两步，“福如海！快去跟着长公主！”

　　“诶！”福如海一路急匆匆地跟上。

　　“呃……爱卿啊，朕也不是要逼你的意思，你也不必要做得这么绝嘛。”李承意将虎符放在她手心，“你看顾宇达都拎得门儿清，大晋可以少一个丞相，但不能少了镇远大将军！朕现在就去叫御医！为你治病，这桩婚事也不急、不急……”

　　“皇上，御医也不必，不是寻常的病……”司青亦脑中风暴，御医一来也得暴露。

　　“难道是！！”李承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司青亦神秘莫测地点点头。

　　！！！

　　李承意心中有些惋惜，“没关系，这种病得慢慢治，或许朕可以让福如海去民间寻寻偏方……”

　　司青亦：不举就不举吧，能不叫御医就行。

　　——

　　“殿下啊，这天下男儿千千万，一个不行换一个嘛……”福如海站在御花园假山边上安慰李婉卿。

　　李婉卿搽干泪痕，事已至此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昭昭，你别怪我心狠……

　　“福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我已经在长安宫哭晕过去，再去叫御医来，说得越严重越好！”李婉卿站起身往长安宫走去。

　　“哎……”福如海应下，一边往御药房走去，一边拿着浮尘默默敲打自己老胳膊老腿。

　　——

　　司青亦回到将军府脚步都是虚浮的。

　　差点，司家差点没了……

　　司父司母听完她说的话也是一阵后怕，不过现在好在是结束了。

　　“如若是别的官宦小姐倒还好说，怎么偏偏是长公主殿下呢……”司母叹一口气，“亦儿都二十有二，这一直不婚配也不是个办法……”

　　“娘亲，亦儿孤寡一生不要紧……”司青亦端坐在桌前。

　　司父连声叹气。

　　——

　　“传皇上口谕：因司家主母祁氏为第一诰命夫人，又听闻祁氏医术了得，特派予来长安宫为长公主殿下侍疾——”已是深夜，福如海站在将军府门前宣读口谕，身后是随时准备出发的马车。

　　司母换好衣服，提着寻常药箱快步上了马车，不敢有半点怠慢。

　　“大将军，殿下这可是气急攻心呐，想着当时将军躺在病榻上，长公主是寸步不离，日思夜想……”福如海拿着拂尘坐在马车前沿。

　　司青亦低下头不与他眼神发生接触。

　　“唉，走吧。”福如海吩咐驾车的小厮。

　　——

　　“她怎么说？”李婉卿坐在帷帐内，看向前面跪着的两个人影。

　　“将军并无回应。”福如海躬身答道。

　　“嗯，带下去……”她拉开帷帐。

　　司母微微抬头，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的样子刚想开口询问便被身后的巧儿打晕在地。

　　“巧儿，当心着点，给人带到偏殿好生伺候着，别传出去别的消息，什么时候将军来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李婉卿走过众人的身边，停在窗前，看着停在亮架上的游隼在笼中不断挣扎，喃喃出声，“是不是，偏要把你囚在笼内，你才会乖乖听话？”

　　“本公主乏了，都退下吧。”她懒懒地蜷在软榻上，支着头看着没有力气乖乖屈服的游隼，缓缓合上双目。

　　“是。”

　　——

　　长安宫没有再传出消息，众多贵族官宦女眷想要来探望都被巧儿挡了回去。

　　说是司母照料得极好，连御医都称赞有加。

　　长安又添司府一段佳话，只有司青亦与司父默默祈祷。

　　三天了，整整三天。

　　光有长公主身子时有康复又时又复发的消息，却没听闻司母的半点动静。

　　司父曾试过探探福如海的口风，福如海也只能是无奈摇摇头，明里暗示地提到司青亦。

　　司青亦垂下眼眸，“父亲，我今日去探看长公主殿下，求她把母亲放了，若是……若是实在不行……”

　　司父摇摇头，“司家世代忠贞，就算事情败露，皇上与殿下应该也会惦记苦劳之功，大不了司家上下再也不入长安。”

　　司青亦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明明已经自愿交出虎符，已是做了如她所愿之事，她何必强求……

　　——

　　“殿下，将军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巧儿从外殿进入寝殿，从浴桶中扶起刚刚沐浴完的李婉卿。

　　李婉卿点点头，搭上透明的纱织披帛，“你去外面候着，长安宫内不用人伺候。”

　　“是。”

　　——

　　“将军这是回心转意了？”

　　司青亦抬头望向她，刚想说话便被她的扮相惊到。

　　只见女子穿着繁复的红色鲛绡，底部坠着珍珠水晶，垂感十足，鲛绡虽然层层叠叠但轻薄似雾，轻盈似纱，隐隐能透过那抹红雾看清女子上身的柔糯丰盈与欲露不露的白皙长腿。

　　司青亦慌忙低下头，却见她竟是赤着脚踏来，纤细的脚腕还系着几圈玲珑小巧的金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婉卿见她耳尖已经红透，红霞渐渐漫上脸颊的模样也不打算收敛。

　　司青亦慌忙起身。

　　“将军，长安宫内到底还是听本公主的差遣的——”你再喊再挣扎也没用。

　　“我娘亲……”司青亦做出防备的状态，她走近一步她便向旁退去一步。

　　李婉卿不再向前走去，“你母亲好好的在偏殿，不必慌张，我也不过是身陷情海的可怜人，将军难道不能……”

　　“不能！殿下前程似锦，为何要单单在微臣这一颗烂树下奋斗呢……”司青亦转身要去开殿门，却瞥见那紧闭的窗前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是奄奄一息的游隼。

　　是送小笺的那一只！

　　“昭昭，明月与长安，哪个离大漠更远？”李婉卿不顾一切上前抱住她的腰身。

　　这是最后一计了，昭昭，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瞬间呆楞在原地，眼眸震动，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殿下……微臣只求殿下能放过司家……微臣，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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