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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致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与绝望往微澜府跑去,她不敢让天帝知晓自己偷听到了他和丹烈的对话,连丹烈那样已经有好几千岁的神仙,都只能被天帝玩弄于股掌之间,换作是她,天帝一个眼神怕是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只是一朵莲花而已。
天界还沉浸在天后陨落的低迷之中,风致一路跑回去也没有遇到人,她急急忙忙地躲回了自己的寝殿里去,关了门,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大口地喘着气。
风致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天帝是害死她全族的凶手,那她必然不能再待在天界,否则一旦被天帝拿捏,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天帝连自己结发几万年的妻子都可以害死,他还有谁是不敢杀害的?
可她又能去哪里呢?
风致绝望地想着。
她如今法力低微,离开了天界也无非是去人界和魔界,人界里藏着修为高深的妖鬼,她于那些妖鬼而言就是大补,魔界自古以来都和天界对立,关系已经不是一句不睦能形容的了,她一个仙,去了魔界,会被魔界的人给撕碎吧?
风致身体往下滑去,最后瘫坐在了地上。
她太弱小了,弱小得连南天门都走不出去。
只是她必须走,哪怕是被妖鬼吃了,被魔族撕了,也比死在天帝的手里要好。
她不要死在天帝的手里,也不能死在天帝的手里。
正在风致沉思时,寝殿的大门被一把推开,风致本是靠在房门的,门被推开,她也就被撞了出去。
风致猛地抬头,对上了水辛厌恶不耐烦的视线。
“这里是我的寝殿,你怎么能随意进来?”风致攥紧了拳。
水辛轻飘飘地看了风致一眼:“天帝将你赐给了本君,就连你都是本君的,这寝殿本君有何进不得的?”
风致:“你出去!”
水辛只是蔑笑:“天后都陨落了,你还指望谁护着你?”
他不欲和风致废话,进了寝殿扫视一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径直走了过去取了下来。
那是提淮仙师送给风致的羽毛扇。
“你不许碰!那是仙师给我的!”风致去抢。
水辛挥手将风致给摔了出去:“清灵扇这等法器也是你一朵莲花配得上的?”
风致惊诧不已,水辛就这么抢她的东西?
“你就不怕我去找提淮仙师告状吗?”
水辛脚步停了下来,他垂眯着眼,露出凶狠的目光:“果然是个野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
说罢,水辛才撤回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寝殿,而在他迈出寝殿的那一刻,一道结界升了起来,将整个寝殿笼罩起来。
“还想去告状?你去啊?”水辛把风致给关了起来。
若不是怕天帝想起了这朵莲花,他哪里还会废这般心思?
不过也无妨,就说天后陨落,这朵莲花伤心不已,自愿闭关为天后守孝就行。
一朵不起眼的莲花而已,谁会在意?
风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门口走去,一触碰到结界就被反弹了回来。
“水辛!”风致怒着,施法往结界上撞去。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再不成还有千千万万次,她要出去,她一定会出去!
……
风致不记得自己究竟往结界上撞了多少次,水辛的法力比她高深太多,她丝毫撼动不了水辛随手布置下的结界。
后来风致实在是脱了力,再也没有了往结界上撞的力气,就停了下来。
风致就在门后盘膝坐了下来,开始打坐修炼。
她要认真修炼,直到能够破开水辛布下的结界为止。
不,不仅是这样,她要努力修炼,一万年两万年都无妨,有朝一日,她要向天帝讨回公道,替她的父亲母亲,替她的族人,替母神和云天将军。
也许还有像他们一样,被天帝送去死的人。
时光流转,一日、两日、一年、两年……直到一百年、两百年……自始自风致就没有停下修炼的步伐。
修炼了一百年时,风致尝试着破过水辛的结界,不曾做到。
又修炼了一百年,风致仍旧不能令结界震摇一分。
到了第三百年时,风致的身量都拔了一截,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合身。
第四百年来,风致能让水辛的结界产生一点波澜了,只是还不能完全破除。
于是风致坐下,又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修炼了一百年。
风致在长达五百年的修行中,成了年。
成年的风致还能看出幼年时的几分影子,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气质已全然不同。
风致长开了,她拥有一副放在天界都能惊艳众仙的容貌,眼睛有光彩,只是没有半点笑意,清清冷冷的,有几分不近人情的错觉。
倒是不像莲花,更像传闻只开在魔界的白色曼陀罗华。
风致身上还穿着五百年的衣服,小得裙摆只能到膝盖处,衣襟也挡不住身体。
寝殿的衣柜里还放着五百年前的衣服,风致用法术将一个色系的衣服给拼接出了一套成年后的她能穿得上的衣服。
风致换好了衣服,又一次站在了门前,这一回,她成功打破了水辛留下的结界。
在微澜府里转了一圈,风致发现微澜府再已经不复五百年前的景象,破败不堪,简直像极了一处囚室。
芊红和苏容她们如今也不知在何处,风致有意去寻人也寻不到,最后只能咬牙往南天门去。
她没有出入南天门的令牌,只能到了南天门再想法子下界去。
幸好微澜府本就在天界的僻静处,一路上风致又有意避开人走,从微澜府到南天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踪迹。
风致松了一口气,只要想办法从南天门下界,她就能自由了,以她现今的修为,想来也不会被妖鬼轻易当作口粮吃掉。
而就在风致一口气还没有平复下去时,风致瞧见了南天门外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正是水辛,女的挽着水辛的手臂,笑语盈盈,另外一只手上摇着一把风致再熟悉不过的羽毛扇。
水辛将提淮仙师送她的法器抢去,给了这个女的。
一只鲤鱼精。
风致和水辛碰了个正着,本想先避开,没想到水辛眼力极好,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风致来。
“素月华,你好大的胆子!”水辛威严赫赫,责骂起风致来,“你居然敢擅自逃出微澜府,论罪当诛!”
风致睁大了眼睛:“水辛,你信口雌黄!”
怎么能有人如此颠倒黑白的?分明是水辛将她囚禁了起来!
“水君。”挽着水辛的鲤鱼精语气娇柔,“这就是您说的那朵花呀?”
水辛冷漠地“嗯”了一声:“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鲤鱼精捂着唇娇娇地笑了起来:“我们不是正好要去找她?既然碰上了,也免得去微澜府再走一趟了。”
水辛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是。”
风致见状不妙,扭头就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然而五百年并不能缩短风致和水辛之间的差距,风致没能跑得掉,被水辛隔空抓了回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莲儿缺一副仙骨,本君就拿你的凑合一番。”水辛看着鲤鱼精情意绵绵,对着风致下手却无比狠辣。
“呃……啊!”风致痛得爬不起来。
鲤鱼精轻轻摇着羽毛扇,观赏着一场绝对的凌虐。
风致拼了命,调动着全身的法力,和水辛对了一招,水辛退了半步,而风致重伤。
水辛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被风致逼退半步,于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耻辱,于是他下手更狠,风致痛得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来。
“敢伤水君,这朵莲花胆子也忒大了些。”鲤鱼精冷眼却又含笑,“水君,她的本体不是一朵莲花么?那不如拿来吃了吧?”
水辛一听,加重了法力的输出:“素月华,你这卑贱的出身能够给莲儿增添一分实力,是你的福气。”
风致的仙骨被强行往外分离,魂魄也与肉.身在分离。
那是无以言表的疼痛,穷尽碧落黄泉,怕是连从不与三界接触的幽冥十八层地狱都不会有这般疼痛。
“我……名为风致。”风致在仙骨和本体都即将剥离的那一瞬间,握住了她父亲的扳指,借父亲的遗物,向水辛发动了最后的一击。
水辛没有准备,猝不及防被风致伤到了三分。
只是在这一击后,风致彻底与自己的仙骨和本体分离,只余下虚弱无比的魂魄。
“水君!”鲤鱼精惊慌失措。
水辛捂住泛起疼意的胸口,眼睛里布满了杀气:“敢暗算本君,低贱的莲花。”
风致笑了起来:“水辛,你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报应?”水辛伸手捏住了风致的魂魄,拖着她走出了南天门,对着无边云海高高举起。
“本君现在就让你遭报应。”水辛松了手,风致直直从云端往人界坠去。
“她伤了水君,水君还放了她一马,就该好生惩罚她才是。”鲤鱼精走到水辛身旁,一个劲火上浇油。
没了仙骨,没了本体,只余下魂魄的风致坠下人界,便只能作为一个凡人过完此生。
风致闭上了眼,任由自己坠落。
若能修得来世,她再为大家报仇,今生今世,已然是做不到了啊。
而扳指散发出了一阵微弱的法力,裹着风致从上天坠下凡尘,落入了一座山中。
再后来……风致遇到了那位好心的猎人,把她救回了家。
过往晦暗难陈,前途光明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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