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章
两处粥厂日夜不停,也只能保灾民饿不死,但长久下去,赈灾款亏空,大灶的火便会越烧越微弱。
“怎么回事,粮草怎么消耗的这么快。”骆少川向家里发信请求拨款赈灾,谁知送来的粮草不到一周就消耗殆尽,“一天两次,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撑两周,怎么这么快。”
负责送粮的管事拱手道:“骆少爷,我们也是没法子,事发突然我们也收不了这么多谷子粮草,我们也是尽力准备了的。”
“放屁呢!我家的情况我能不知道?”骆少川冷脸呵斥了回去。
“爷,这种时候我怎么敢作假啊。”管事点头哈腰,句句真诚,但明眼人都知道几百石的粮食怎么可能这么少,只是现在战乱又逢风雪天灾,他说谷子被风刮跑了也没地儿说理去,只管拿现有的粮食堵住军爷的嘴凑数。
骆少川火气上头,掏枪便是直怼着管事的脑门,他脸庞紧绷,青筋尽显,手指紧紧抵住扳机道:“冠冕堂皇!你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是吧!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骆少爷拿我撒气我也没法儿,我是军需处管军粮的,不是您的家仆,要处置我也得是军需处的处长,我也是听命办事,您一枪崩了我也没办法。”
管事横的理直气壮,骆少川根本拿他没办法,他抵住扳机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六儿见状立刻劝他道:“老大老大!咱们冷静冷静,杀了他粮食就真进他嘴里,咱们可不能落人口实。”
崩——
不知谁鸣了一声枪,子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管事的脚边,他吓的连忙抱头跪下,嚷嚷着救命。
“崩了你就崩了你,拿你的肉煮锅汤一样管饱。”
骆少川转过头去,只见穿着玄黑裘衣的姑娘立在雪地中眉目森然,姣好可人的脸上挂着骇人的冷色,她将手枪递给身边的卫兵,举步走近粥厂棚子内,垂眸望了眼那锅没几粒米的米汤,不禁冷笑,她摆摆手示意道:“来人,给我崩了他,给大家伙开开荤。”
“徐…”骆少川喃喃念了一声。
“有话好说!”到底是谁枪杆子硬谁说了算,管事的被那声鸣枪唬的不轻,立刻乖乖求饶,“这位姑奶奶,您也得体谅我们的难处!这风雪太大…”
“还不说是吧?那我说给你听。”徐昭意不紧不慢地踱步,睨眼看着他,“军需处副处长何铛是你的头儿吧,因何铛串通商会员工里应外合,贪赃枉法,私吞军饷灾粮,经有人提名举报后查明属实,已然被收监等待处置,你要是不说出军粮下落,你知道后果的。”
管事见这姑娘面容不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一听自己上级被处置,自己便再没有瞒着的道理,他忙不迭地跪下道:“是….是陈师长他们!他们原计划是出关后直接攻占锦州,直奔奉天的,他们知道督军一定会出兵,所以他们串通了商会和军需处的人,给他们好处,让我们扣押钱款和军粮,然后他们隐藏在灾民中的人会趁机作乱,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得不分神戒备,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徐昭意抬了抬下巴,“行,把人弄走吧。”
骆少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徐昭意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管事,还没等他开口,徐昭意便道:“事急从权,骆少爷别怪我插手你们商会的事儿,替您料理了家贼。”
“我…你…”
徐昭意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缘由的时候,她道:“我知道骆少爷想知道什么,但是现在赈灾要紧,其余的等局势稳定了,我会一五一十地跟你解释清楚。”
徐昭意做事利落决绝,骆少川根本没有回嘴的机会,他按捺下心中的疑虑和不解,吩咐人赶紧忙会起来。
骆少川追上徐昭意的脚步,问道:“那粮食的下落呢?”
“放心,你们家的粮食钱款被那杀千刀的军需处副处长扣下而已,他还不算胆大包天,只顾听命扣住钱,根本没胆子把钱款粮食偷运给陈贼。”徐昭意沉吟道,“骆家再家财万贯,也止不住这窟窿的,督军已经让天津卫的驻军调存粮来了,如果不遇上大风雪,估摸很快就能到。你们骆家的,再加上督军府名义接调的,应该能应付到存粮到。”
骆少川有些吃惊于徐昭意的见识与手段,分明是个柔弱无依的小姑娘,他却在她身上看到了金戈铁马,他慢慢调转开眼神,道:“能问出头绪那就是最好的,再这样下去这周边几个村子怕都要饿死了。”
“军饷和粮食是兵家命脉,几百单粮食够灾民们熬到明年开春了。”徐昭意怅然,蹙眉摇头,“战争一旦开始,硝烟就不可压制,会四处蔓延,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好在天公作美,天津卫调来的粮食很快便到,粥厂又复炉火兴旺,米粒充足地飘浮在白汤上,铁勺一舀全是米,炊事兵敲响放粥信号,村镇在清脆的回想中蜂拥而至,骆少川和徐昭意并肩站在粥厂一旁,看着每个人的碗里都盛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这才深深松了口气。
饥荒的事儿暂且止住了,骆少川和部下分派完工事,便招呼徐昭意道:“这事儿差不多了,剩下的事由军队的人接手,明天我送你回哈尔滨。”
徐昭意说不急,“听说陈贼已经攻破锦州了,督军处已经乱做一团了,听说已经到了要收拾细软准备逃跑的程度了。”
“督军拒绝了日本人的招揽,他们就去拉拢陈贼,希望陈贼能替督军应下那些不平等的割让条约。”骆少川冷笑,“外国人已经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我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白白让洋鬼子们看了场笑话。”
徐昭意将双手揣进兜里,忡忡道:“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徐大小姐,事儿也暂一段落了,你不应该解释解释么?”骆少川话锋一转,目光也顺势定格在徐昭意的脸上,“参议长千金,失敬失敬了,以前我要是有唐突了的地方,还请徐大小姐别怪罪。”
这话落在徐昭意的耳中只觉得阴阳怪气的难受,她转过身来看向骆少川,根本不落下风道:“你查我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跟我翻账?”
“我…”骆少川顿时讶然,他就知道六儿办事办的不利索,明明很简单一件事却做的错漏百出,马脚尽漏。
“你的打包听可不怎么样,就差把我是探子这几个字贴在脑门儿上了。”徐昭意抿唇偷笑,一双动人的眼睛轻飘飘地从他脸上掠过,带着些许嘲讽,刺的骆少川浑身不舒服,她又道,“这次是我不想再瞒你,可不是你有多聪明,骆少爷啊,出门在外得带脑子,对人得有防备之心,不然被人查到底儿掉的,就是自个儿了。”
骆少川被她气的急了眼,“你查我?”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查到是你们家商会出了纰漏,扣了钱款。”徐昭意抱臂睨他,努嘴冷笑,“你得谢谢我替你料理了家贼,不然偌大的骆家早晚得被这些蛀虫啃干净的。”
“好好好,徐大小姐。”骆少川将手背在身后,举步逼近徐昭意,军靴抵住她小巧的皮靴鞋尖紧迫着,一步又一步,颇有以下犯上的意思,“那徐大小姐希望我怎么报答呢?”
徐昭意再威风凛凛,面对骆少川的时候总会心里忍不住地犯怯,她被他的突然靠近烧红了脸,任热血流淌蔓延至全身经脉,她清晰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眼见要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她双手交叉护在身前,憋红了脸骂他是登徒子,“你敢唐突我,信不信我将你军法处置。”
骆少川才不惧她的威严,俊俏的脸上漾起玩味的笑意,眉眼向上飞扬,眼睛笑的弯如月牙,他微微凑身靠近至她耳边,温热的呼吸轻飘飘地呼在她发烫的耳垂,低声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吧,徐大小姐。”
话刚说完,骆少川便退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徐昭意一人在寒风里一愣一愣的,她被他耍的恼羞成怒,跺着脚暗声骂他是混蛋羔子,等仗打完了就请父亲做主定他死罪。
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陈超领兵攻占下锦州,不日将直指奉天,不料陈超的另外两位盟友突生事端,两人为了拓展自己的地盘突然针锋相对,起了内讧,使陈超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加之日本人拉拢陈超失败,便开始对其进攻进行干预,假借换防名义抽调了军团驻扎在陈超进攻奉天的各条关口,拱卫奉天,一旦陈超举兵进攻便可出手干预。
日本人对陈超的打击报复让督军的部队有了喘息机会,他命徐辅臣迅速将残余部队进行整编,命卢师长为指挥在奉天周围布防。并让徐辅臣乘势加紧策反工作,亲自给追随陈超的师长旅长打电话,分析了战局和情势,并向他们承诺只要收手就一定既往不咎,导致陈超的部下全线震动,受寒冷、缺粮、缺弹药困扰,加上徐辅臣的攻心战术,陈超大势逐渐散去,一个多月的内战最后以陈超战败身亡告终。
战后的重建会有当地军队接手,骆少川部队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
战争消熄,天气也逐渐放晴,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了,各部队也得各自回各自领地换防巡营,整编修整。骆少川亲自驱车送徐昭意回哈尔滨,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不说,把彼此当透明人一般,直至车子四平八稳地停在督军府门前时,徐昭意才忍不住开口。
“骆少川,你…”
“早点回去休息吧。”骆少川打断了徐昭意的话,扬了扬下巴道,“徐大小姐在外奔波半个多月,和我们这些粗人同吃同住,赈灾一事亲力亲为的,很是辛苦了,等缓过劲儿再说其他的。”
徐昭意抱臂不动,铁着脸看向骆少川道:“你耍什么脾气呢,招惹我的是你,有求于我的是你,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咱们谁有比谁清白呢?你用英雄救美的把戏设计我,这个无伤大雅,我可以原谅你,甚至愿意帮你,可你是什么态度,就因为我隐瞒了身份,你就同我赌气,你的脸也太大了吧。”
她这番话说的火气颇重,浓烈的硝烟呛的骆少川才恍然醒神,他缓和了神情,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
“收起你可怜的自尊心吧,骆少川。”徐昭意一眼就能看穿骆少川心中所想,丢下一句狠话便推开车门径直离开了。
骆少川望着徐昭意愤愤离去的身影,不禁开始惭愧自责。他为什么会这般在意徐昭意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怕别人说他是靠女人上位的。他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靠父亲买官,在家混吃等死的闲散少爷了,他可不想再被别人说成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了。
插入书签
*中秋假期最后一天啦!我来更新徐小姐是不是超级A!不知不觉变成了女A男O哈哈哈,后面骆小花会支棱起来的!中秋假期大家都有吃月饼赏月亮么!放假之余别忘记来看鎏金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