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舒心的动作很大度，心却在不安、忧郁、失望、嫉妒中挣扎。

　　“嘭！”

　　爆米炮开锅了，骤然升起的白雾拢着米香吞没了眼前的画面，舒心仿佛回到了初见他的场景，白雾散去，思绪逐渐又从那个午后回到了现实。

　　烟雾遮蔽，灯光半明不暗，那个女生的手轻轻地环抱贺余枫的手臂。远远望着，舒心都能感到贺余枫小心翼翼，耳尖通红，僵硬维持，手臂不动分毫，怕碰到她一般……

　　可，他并没有推开她。

　　国庆假期返校后第一天。

　　学校置顶了一条舒心被保送智渊大学考古系的喜报。

　　一跃成为学校论坛最火热的讨论话题。

　　现在只要一点开论坛，舒心的话题被顶到了最热点，基本上首页热门的几个话题都跟舒心有关。

　　偷偷努力：“不是吧，这样的天才小学霸竟然在我们学校！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王牌选手：“学霸就是学霸，一直在跳级，这高三没上完就直接被大学保送了，还是智渊考古系，国内顶级顶级的。”

　　学渣要奋强：“好想认识一下，有没有好心人介绍介绍……”

　　有八卦有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木槿？

　　木木：“小舒心降维打击，学霸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

　　下面配了一条时长三分钟的视频。视频录得上次参加运动会最后冲刺的录像。这条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又炸开锅了。

　　大王：“哇！上次从倒数第一直接逆袭到第二名的速度小火箭，原来是天才小学霸。”

　　星辰大海：“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上次那个一名就胜在个子比她高。终点触线的的时候，身体超了10公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老子当时就站在裁判身边，亲耳听裁判说的。”

　　萤火虫的追随：“学霸都是这么牛的吗？全面发展，全面开花，不给我们留活路。”

　　一时间，舒心觉得自己要被捧杀了。

　　几乎每天都有不同年级的学生来舒心班门口打听。男生也有，女生也有，不过都是来看热闹的。

　　接连几天，舒心在学校论坛的热度只增不减。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

　　舒心的热度稍稍降了一点。因为他们又发现他们心目中全能的天才小学霸。英语只考了50分，而且只考到了年级第二，他们预想中的天才，必须是年级第一。

　　而这次的文科年纪第一，雷打不动，依旧是贺余枫的。

　　作为碾压‘天才小学霸’的存在，贺余枫自然就成了论坛的热榜第一。直到一个莫名的帖子出现。舒心又被送上了热搜。

　　应该说舒心和贺余枫一同被送上了热搜，那个帖子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学神校草和天才小学霸简直就是偶像剧……甜炸我。”

　　视频里是运动会当天，贺余枫抱着舒心往医务室跑的那一段。

　　也不知道是谁录的，画面超清晰，都能看到贺余枫鬓角的汗珠。操场上，人来人往，然贺余枫抱着舒心跑向医务室的画面却完整清晰，无任何遮挡。

　　跟帖的人大约分为两派：一派是嗑CP，疯狂磕CP。

　　另一派应该算是贺云峰的维护者们，狂在那刷屏“请把校草还给学校，它不属于个人，只属于学校广大女生。”其中还有个别声音是维护舒心的。

　　总而言之，那条帖子下面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罢休？

　　偏偏贺余枫和舒心两个被讨论的主角。谁也没有澄清？

　　于是，事情发酵的就更厉害了。

　　班里也越来越多的同学开他们俩的玩笑，经常有同学笑嘻嘻地跑过去问贺余枫，“呵呵，你和我们天才小学霸怎么回事儿？”

　　“舒心，舒心……贺余枫真的只是你的哥哥吗？感觉你们俩……青梅竹马有故事。”

　　有次被他们问烦了，贺余枫就会笑着打哈哈，“你别胡说八道哈，舒心还小，是邻居家的妹妹。”

　　舒心也只能有些无奈的回：“你们真的想多了，我们只是邻居关系。”

　　但不得不说，舒心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是这些天来最高兴的一件事。

　　因为跟贺余枫传绯闻的是她，而不是。那个写情书的女孩子。

　　这天中午，舒心和木槿破天荒的没在教室而去食堂吃饭。

　　贺余枫和陈祁泰在小食堂买了菜，跟她俩拼桌一块儿吃。期间木槿和陈祁泰无意间聊起这个话题。

　　木槿安奈不住心中的疑问，“我说贺余枫，舒心不澄清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也不发个帖子澄清一下，现在论坛的人都觉得你们俩就默认CP了？”

　　舒心习惯性默不作声。

　　一遍遍回味竹笋小炒肉的味道，筷子不停。

　　贺余枫似乎对这件事压根没有在意，听见木槿这么问，也只是抬头，无所谓的回了一句。“有什么可澄清的？有什么可说的？”

　　“舒心过两天走了，也就没人再提了。”贺余枫补充。

　　等她走了，就没人再提了。

　　舒心筷子上夹得肉丝掉了，顿了一下。

　　等她走了就没人提了吗？

　　可是舒心巴不得在论坛上天天挂着。

　　其实说句心里话，舒心想让那个帖子死死的钉在论坛首页。

　　谣言，散都不能散。

　　可能得益于他们俩的成绩太突出。所以对于论坛上的事情，班主任李世良是知道的。

　　舒心马上要去大学报到了，贺余枫又常年稳居文科年级第一，所以也就视而不见，未曾过多干涉。

　　当晚，贺余枫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余暇像往常一般，早早的准备好了饭菜留在餐桌上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余暇侧头。“回来了，饿了吧？”

　　兴致不高。

　　贺余枫把钥匙随手一扔，换上拖鞋，就往自己卧室走去。

　　余暇一边追剧一边注意到儿子的异常，见他换好衣服出来，就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问道：“怎么？今天不饿？”

　　“没有啊。”转身洗了个手，拿起筷子，坐在餐桌前开吃。

　　电视还没有播放，整个屋里很静，贺余枫不大适应，转头望去，又对上了余暇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余暇闻之一笑，“今天看到你的月考成绩了，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吧？”

　　“就那样吧。”贺余枫都懒得回应。

　　余暇被他儿子的傲娇样子逗笑了，“就那样，年级第一都这样啊，你要气死你学校其他同学？”

　　贺余枫回了一句，“那不是还有保送的吗？”

　　余暇算了一下时间，“舒心也该去大学报到了。”

　　想起当初林院长联合贺敬为了留住舒心这个苗子费得那一番功夫。不由感叹一声，“舒心去大学报到，也算是留在我们所了。”

　　“你想好去哪上大学了吗？学什么专业啊。”余暇突然想起来，问问自家儿子。

　　贺余枫思考了一下说：“学校还没有想好，不过大致方向有数了。”

　　余暇没有再追问。

　　她觉得，孩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必干涉？

　　月考成绩出来的第三天，班主任调了座位。

　　下午，课间休息。

　　阳光被窗户折射成一块儿又一块若明若暗的光影。舒心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班里女生三三两两的低声讨论着眼睛止不住的看向贺余枫，有些还红了脸。

　　确实啊，贺余枫长的确实好看。

　　白净俊朗的五官，幽默开朗的性格，让他白皙的脸庞始终透着一股朝气勃发的少年感。

　　舒心若无其事的走到他面前。在他看向她的瞬间，转身坐到座位上。

　　这最后的日子里，她有机会和他成了前后桌。

　　好像是为了给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每每贺余枫要睡觉的时候，舒心就往后靠在他的课桌上，长长的马尾故意甩来甩去。一开始贺余枫还忍着，不跟她一般见识。

　　只是戳戳她的后背，提醒一下，再后来干脆就揪着她的小辫子，一次次威胁，语气越来越凶，“再耽搁我睡觉，我就给你剪了！”

　　舒心才不害怕，也不生气。

　　每次，贺余枫将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伸到舒心凳子下面时，她会狠狠地踢他一脚。然后扭过头看他疼得龇牙咧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笑得幸灾乐祸。

　　晚自习，舒心又一次被历史老师拉到了办公室，帮她批改试卷。

　　没一会儿进来一个女生。

　　是给贺余枫送情书的那个女生。

　　历史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上面印着彩色图案，花花绿绿的那种纸。

　　那个女生一看，脸突然泛红，低着头，畏畏缩缩的站在历史老师面前。

　　历史老师看她那样子，语气倒也算平和。

　　“徐芊芊，你姑姑我还不懂你那些小心思，以后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你对于优秀的人有爱慕之心很正常，但你不能耽误了学习啊！”

　　原来历史老师是她姑姑。徐芊芊，好熟悉的名字。

　　徐芊芊垂着头，双手在后背紧紧的绞在一起，不敢吱声。

　　历史老师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成绩单，继续教育。

　　“这次你的月考成绩你也看到了。这年级名次都掉到100开外了！”

　　徐芊芊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角落认真批卷子的舒心。

　　舒心假装没听见，也没有看到，没有任何反应。

　　“姑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这种想法我也能理解。你要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是不是努力和他的差距小一点啊。高考考个好成绩，或许你们还能进同一所大学。那样才会有意义，才会有未来。明白吗？”

　　徐芊芊声音微乎其微的应了一声“嗯。”

　　历史老师摆手，补充了一句，“这次先不给你爸妈说，看你表现。”

　　转身离开之前，眼睛看向舒心，突然提高了音量。

　　“其实，是贺余枫先跟我表白的，他说他喜欢我，所以我才……”

　　舒心手里红笔在试卷上印出了一个鲜红的点。

　　耳朵有刹那间的轰鸣声，她用劲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抬头望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了，到处乱窜，左胸腔被顶的生疼。

　　脑子里全是贺余枫的脸。

　　不知道徐芊芊是什么时候走的？

　　也不知道贺余枫是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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