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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车辆尾灯在漫天飞舞的烟尘里闪烁了一瞬，便拖着厚重的躯壳扬长而去了。
身后攒动交织的人影和弥漫的雾气重叠在一起，星星点点的沙砾像是遨游在夜空里的蜉蝣，转眼又隐匿了身迹。
许镜垣手握着那节铁管、逆着光朝三人走去。
“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这里……”
几个人蹲在地上，借着照明器的灯光展开地图。
“可是我们现在在哪里？”森雅问。
耳边还传来海浪从海平线上滚滚而来，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那个车，总不能是从海里面开来的吧？”此言一出，穆澄又奇怪地看了詹奇骏一眼。
不过确实也是。
而且趁他们研究地图的功夫，岛上一开始那些追逐他们的NPC也通通消失不见了。
这边一定有什么根据地。
“不然我们试试在沙滩上画个求救信号？节目组看见我们有危险会来救我们的吧。”穆澄说。
“那还不如干脆喊几声来的快。”詹奇骏补了句。
岸边婆娑的树影“沙沙”作响。
许镜垣看了看不远处那几棵树，沉思了一会，又看了眼地图说道：
“你们看前面那片树林……”
“如果这个地图绘制地是准确的话，我们应该能沿着树走到目的地。”
“看树？难道树上有标记吗？”森雅好奇地问。
“不，你们看地图上这些植物的种类，其实是分布地比较规律的。
这里大致分成了几个区域，按照地图上绘制的图案，应该有龙血树、椰子树……”
“啊，这个长的像芭蕉树……”穆澄也凑过来看了看。
许镜垣点点头。
“这边这个是什么？”詹奇骏问了句。
“这个应该是什么草吧……”森雅说。
她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乱猜的，其实我不是很认识这些植物。”
许镜垣总结了一下，“所以我们可以根据我们周围这些树……”
“啊！我们靠这些树就能知道我们在哪儿了是吧？”詹奇骏打断道。其他二人也恍然大悟。
于是他们走向前去。
穆澄凑近看了看，问道：“那我们面前这个是什么树？”
“这应该是一颗蝴蝶树。”许镜垣说。
树皮灰褐色，小枝密被鳞秕。
叶椭圆状披针形，圆锥花序腋生，密被锈色星状短柔毛；花小，白色。果有长翅……
“梧桐属银叶科。”
他们根据手中的地图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找到了一条往树林之中去的小路。
森雅比较心细还发现了地面上轮子的拖拽痕迹，于是他们更加确信节目组可能拖着道具从这边走过。
由于天色较暗，路面上还有很多碎石灌木什么的。加上他们都穿着居家服和拖鞋。其实行动十分不便。
最开始在车上的时候可能因为专注于游戏，或者神经紧绷，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现在就尴尬了起来……
大家都选择性地忽视这一点。
节目组，
夺笋呐！！！
没有谁在睡觉的时候是画着全妆穿着球鞋的吧……
“欸……我有一个问题，”
“我们是参加的什么求生节目吗？”
一路上，为了寻找点动力。大家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也不管节目播出的时候会不会被剪进去。
“我们天亮之前能走到吗？还有多远啊？”
“我说句实话，我好久都没走过路了。”
“我也……”
渐渐开始上坡，行动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两个omega都有些体力不支。森雅还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裙。
“你们说其他人呢？不会被狼吃了吧。”
“可能被投到海里去了……”
“哈哈哈……”
……
“啊！！”
“小心！”
随着穆澄一声痛呼，其余两人转头过去都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他原本要往上迈一步，可是由于土质松软，没有踩稳，直接滑倒狠狠地往下跪了去。
在上面的许镜垣猛地伸出手拉了穆澄一把，一旁尖利的灌木枝直接擦着许镜垣的左脸划过，鲜红的血珠子顷刻之间便从脸上冒了出来。
“天啊！”
“没事吧！？”
森雅和詹奇骏也立马转身过来。许镜垣把穆澄扶到了一块大石头前坐下。
“嘶……”
“我脚好疼。”他刚坐下，就忍不住抽噎起来。脚腕处一片火辣辣地胀痛。
“可能有些扭伤。”许镜垣看着穆澄红肿的脚腕皱了皱眉。
“这里疼吗？”
“疼……”
“这里呢？”
“也好疼……呜。”
穆澄眼眶红红的，他抬起头来，看见许镜垣的脸，哭的更大声。
“呜呜呜……镜垣哥，你的脸……”
“唉，怎么回事啊，都怪节目组搞什么这么危险的游戏环节。”詹奇骏叉着腰在一边，也显得有些着急。
他朝树林里吼道：“有没有工作人员啊？我们这里有嘉宾受伤了你们不来个人吗！？”
“怎么办？是要先包扎吗？”森雅蹲在一边问。
她穿的那个睡裙有好几层，见状，她果断撕了一大块布料下来。
许镜垣给穆澄的脚腕简单地做了下固定包扎。然后把人抱了起来。
“走吧，我们已经快到集合点了。呆在这里一时半会工作人员也赶不到。”
“你的脸……”
“没事。”
詹奇骏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也扶着森雅跟了上去。
穆澄头靠在许镜垣肩上，眼里止不住的流下来，已经淌湿了许镜垣一小块衣服。
他吸了吸鼻子，啜泣着说：
“镜垣哥，你要是毁容了怎么…办啊？那我、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放心，我一定……让我爸爸……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许镜垣一边赶路，一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脚不疼了？”
然后他又想起来，“呜呜呜呜哇，我脚好疼啊……”
穆澄情绪比较激动、气息起伏很大。
尽管嘉宾都贴了腺体贴，但他信息素还是从后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两个人距离很近，许镜恒能闻到的几乎就是一股闷人的香气。
他呼吸一滞，手臂也收紧了几分。
他有些干涩地开口道：“你信息素……什么味儿的？”
穆澄没想到许镜垣会突然问这个，信息素本来就是一个隐私的话题。
他有些害羞地靠近说，“桃子味儿的，怎么样，好闻吗？”
“嗯，……”
许镜垣喉头一紧、胃里一阵翻涌。
汹涌的冷意从背脊蔓了上来。
……
眩晕之中，他感觉自己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
脑海中，一个身影逐渐向他逼近。
甜腻的信息素如同粘稠滚烫的浆液，慢慢流淌而来……
许镜垣……
许镜垣……
“许老师……”
那个身影叫他。
“许老师？”
“奥，嗯……什么？”他回过神来，冷汗顺着额角滴了下来。
“可以把人放下来了，交给我们吧。”身旁的工作人员说。
“还有您脸上的伤口，赶快去处理一下吧。”
“不要紧。”他失神地笑了笑。迅速转身向后面庭院走去。
“呕——”
窒息的感觉。
很恶心。
身体忽冷忽热……
胃液一路灼烧至喉管，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许镜垣洗了把脸，他撑在洗手台上。任由冰凉的水珠颤颤巍巍地往下落。
贺余风在他身后注视着这一切。一线之隔的屋檐下，有一盏清冷的小灯。
他站在灯光投射的阴影之下。胸口闷闷的，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片刻后，他放下药箱，准备转身离开。
“不打个招呼再走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荒原中落下的第一滴雨。
贺余风僵在了原地，心脏在胸腔里快速地跳动。
那个从身后走了过来。把如同一件人偶摆件的他转了过来。
他猝不及防地对上来那个人的眼睛。
“为什么要跑？”
……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身后的影子被灯光无限地拉长。草丛里细碎的萤火悄悄漫了出来。
夜晚很寂静。
贺余风一言不发地打开药箱给对方脸上消完了毒，又喷上抗菌凝血的药剂。
药剂的喷雾很凉，接触皮肤的那一霎那，许镜垣不自觉的朝后靠了靠。
贺余风有些发泄式地关上了药箱。
录个节目也能搞成这样。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什么破事儿都要管。
“你……”
“你……”
你怎么了？
你怎么回事？贺余风刚想问，没想到许镜垣也同时开了口。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表示让对方先说。
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把自己问堵了。
“你那天……”是不是……
“……”
贺余风有些郁闷，霎那间无数个荒唐的理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那天喝醉了。
我那天刚好路过，见色起意。
我那天……
“我……”
他闷闷地开口道。
“你长得、很像我从前喜欢的一个人。”
他不敢抬头看许镜垣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给说出口的。
“抱歉。”
……
远处的风不知道吹来了第几片落叶。
许镜垣突然沉默了，
他原本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没想到对方不打自招。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举止怪异的人。
他本应该是充满厌恶和怒火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人埋着头的侧脸，看着他被阴影笼罩的身躯。觉得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过。
——那你还喜欢他吗？
他心底莫名地浮现出一个问题。
又消散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低着头不敢看我？难道你还做了什么亏心事？”
许镜垣托着下巴转向贺余风。像是在逗台阶前的小猫小狗。
贺余风不知道数过了泥土里的第几只蚂蚁，听到许镜垣发问，他目光一滞。
许镜垣又在讲俏皮话。
许镜垣啊许镜垣，这个人，最是心软。
闻言，贺余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头埋的更低了，他仿佛不安地拨动着手指，语气低沉。
“嗯……因为……”
“我长的丑……所以我就、比较自卑。”
“我上学那会，就没什么朋友……”
“老师……”
他抬起头来，许镜垣正好在看他。
他理直气壮地说了句：“老师也不喜欢我。”
“是吗……”
许镜垣的眼睛澄澈明净，有时候看起来纯正无邪，有时候又像是能把人看了个透。
“我倒是觉得，你长的应该很好看。”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没有吧……”贺余风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那个学校，特别偏远特别落后，而且特别差劲。”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汪瑶瑶从走廊探出了头，兴奋地叫道：
“许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
然后她惊奇地发现了另一个人。
“欸？”
贺余风看了她一眼。
“你先回组，我带许老师过去。”
“嗷……”汪瑶瑶摸不着头脑。
“这是消毒止血的药。这是消肿的，这个是祛疤的。”贺余风一股脑把药塞进了许镜垣怀里。
“你记得按时用。不然可能会留疤。”
“嗯。”临走的时候，许镜垣突然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冯羽。”贺余风答道，莫名地有些心虚。
远处的工作人员和嘉宾开始集合了。
“哪个羽？”
“羽毛的羽吗？”
“嗯，”贺余风点点头。“下次见。”
“下次见……”
许镜垣望着那道没入人海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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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余风：我长得丑，我没朋友，我弱小又无助，老师都不喜欢我（大狗嘤嘤）
许镜垣：噢，是吗？（危险）
贺余风：对不起，我撒谎了。长得丑是假的，喜欢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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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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