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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云容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到阿勾面前,看到墙上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精致的黄木梨雕花的小匣子。
云容刚想打开,阿勾阻止了她,“里面怕不是有机关。”
云容踌躇片刻后把它远远地放在墙角,然后双指合并,射出灵气。小匣子瞬间四分五裂,木屑四溅,同时还有无数银针急速飞出,直向云容面门射去。
云容一惊,心道不好,脚掌却像钉在了地上一般,移动不了半分。
千钧一发之际,阿勾一把拉过云容掩在身体背后,一手挥动火折子,根根银针钉入火折子的把手之上。
云容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这趟夜探青云观会有危险,却没想到有那么危险。她时常来这里卖药,虽也总吃闭门羹,倒也没要了她命那么可怕。
云容看着挡在面前的阿勾,他的后背宽阔,身姿挺拔,如瀑黑发用月白色的发带高高扎起,有一种好闻的清苦药香,细软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
她没想到,阿勾身手竟如此敏捷,临场的反应不知比她快了多少。想必是孤身一人在外,也经历了很多生死瞬间吧。思及此处,云容竟觉得有些心疼。
“……多谢。”
阿勾回过头,礼貌回道,“客气。” 云容见他神色如常,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心里有些许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去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阿勾走向木匣,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黑色的甲片,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荧光的彩虹之色。阿勾细细端详了许久,肯定道,“是龙鳞。”
云容皱眉,疑惑道,“龙鳞……是那个九头巨龙身上的鳞片?”
“也许是。毕竟北沙岛上的唯一的龙是地枢司司主白啸尘,可白啸尘的龙鳞是白色的。”
云容撇撇嘴,她在北沙岛活了几百年了,都还没阿勾这个凡人懂得多……
“李玄凌怎么会有九头巨龙的龙鳞……莫非他和你遇袭一事有关联?”
阿勾沉吟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凛,缓缓问道,“云容姑娘也习修丹之术,你可有听说过一种禁药,名为四清金丹。”
云容眉头一拧,低头苦思片刻,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是了!云容一拍手,她在娘留下的不知名秘籍中看过这个四清元丹的记载,只说是极其邪恶的禁药。
服用后虽然会法力大增,金身不灭,但会令人性情大变,堕入魔道,危害苍生。
“莫非……”云容环顾了下那丹炉和成堆的奇珍草药,惊呼道,“李玄凌有了这龙鳞和梼杌,是为了炼制四清元丹?”
“四清元丹之所以称为四清,便是要九头巨龙之鳞片,梼杌之血,南辰上仙之舍利子,和玄武神君之甲片四种圣物炼就而成。”
云容只觉得背脊发凉,觉得这黑暗阴森的密室里愈发令人心颤,哆嗦着声音道,“我们赶紧找到玉佩离开这吧……”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触手般伸出了两条金光闪闪的藤蔓,顺着二人双脚蜿蜒攀爬,瞬间就死死锁住了云容和阿勾。
云容用尽全力扭动身体挣扎着,那藤蔓却越缠越紧。云容拔出佩剑用力砍去,却连皮都没看破一分。反而藤蔓吃痛,绞着云容的胳膊愈发绷紧。
云容慌得不知所措,被藤蔓缠得透不过气来,法力也用不出,只怕自己小命今天要交待在这里。
绝望下云容无助地看向阿勾,“这什么东西……”
没想到阿勾反而比自己还镇定许多,低声道,“是饮血藤。”
饮血藤以血为生,任何活物被他们缠住都会被勒至窒息而亡,而后藤蔓上伸出倒刺,扎入体内,汲取血液。
云容一听是饮血藤吓得都快晕过去,这种妖物她只在话本里看过,没想到太平了几万年的北沙岛上竟然还有如此邪恶的东西。
此时只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李玄凌一身青衣道袍,缓缓步入暗室,看着他背脊直挺,手持拂尘,依然是道骨仙风,德高望重的模样。
而李玄凌身后还跟着一人,只见他身形修长,神色清冷,持剑而立,正是李玄凌的入室弟子,楚御风。
李玄凌看见云容和阿勾被缠在饮血藤中,眼里有些许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不悲不喜的平静之色。
“你怎么知道玉佩还在青云观?”
云容心里害怕得很,小小的身体都有些打颤,但还是一字一句回道,“李掌门,你无非就是想将玉佩吞为己有,不想还给主人也不愿上交苍梧阁,为绝后患便说被盗是最好的。之所以诬陷我,无非是欺负我孤身一人,法力低微又人怂胆小,所以你觉得就算构陷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追根究底敢闹事……但是你错了!”
云容说得掷地有声,楚御风听了都不由得对李玄凌投去怀疑的目光。
李玄凌也不恼,缓缓道,“前年,渡劫之时,元神被击出体外,游魂三日方才归入肉身。今年更甚,元神几乎被天雷击碎,灰飞烟灭。我李玄凌自认潜心修道七十余年,没有一日懈怠。我心怀天下,救济苍生,行善事,却不得善果。”
说到这里,李玄凌眼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或许,这天道,就是错的。”
云容叹口气,“李掌门,你执念太深……”
似乎是不想听云容继续说话,李玄凌上前拿起龙鳞,看了看楚御风,“御风,我们走。”
云容因饮血藤的束缚透不过气,白净的脸上有些发紫,她知道楚御风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此时只能寄最后的希望在他身上,便勉强用手拉着他的道袍一角,气喘吁吁道,“云容……不懂很深的教义……但也知道,道法自然,才为道……”
楚御风嘴角翕动,似有犹豫,但还是甩开了云容的手,怒斥道,“妖言惑众!”随后跟着李玄凌,大步而去。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云容才挣扎着举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个圆形银色的金属薄片,约半个手掌大小,是刚才楚御风甩开她手时,暗中塞给她的。
“阿勾,你看看这有什么用?咳咳……”云容已经被缠绕地快说不出话。
阿勾仔细看了看,艰难道,“是飞月镖,需九九八十一个月才能锻造出一枚,削铁如泥,但饮血藤上还附加了李玄凌的定妖咒,怕是不能破……”
云容欲哭无泪,她刚救回了阿勾,现在又要连累他一起去死了。
“……云容姑娘,我可能有个法子可以一试,只是……”
“快说。”
阿勾也已被束缚的面露青紫之色,断断续续道,“你用火咒,烧红这飞跃镖试试。”
云容来不及细想,拼命聚集所有灵气于右手指尖,凝结为火,灼烧这飞月镖。飞月镖导热,云容如同火中取栗,锥心刺骨的灼烧感袭来,咬牙没有放手,待飞月镖被烧到通体火红时,阿勾喊道,“割!”
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阿勾的方向飞出手上飞月镖,飞镖割断阿勾身上的饮血藤,落在地上。阿勾急忙捡起飞月镖,割断藤蔓帮云容也挣脱了出来。
云容疼到眼角发红,右手食指与中指已被烧到血肉模糊,表皮焦黑,甚至能看到一点森森白骨。阿勾伸出手,想要握着她的手腕,伸到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云容对上阿勾的眼眸,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流露出一闪而逝的焦急与心疼。
也可能是自己疼出了错觉……
云容瘫软在地,胸口起伏不定,仿佛从深海中又回到陆地,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惶恐与无措。手指的疼痛钻入心口,牵扯着血脉拧动,眼前阵阵发白,头昏脑涨。
阿勾到角落的药草堆东翻西找了一会,取了些冰片,小心敷在云容伤处,随后撕啦一声,扯下自己衣角一块布条,细细包扎。
阿勾低着头,专注而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般亲近的距离。
云容仿佛感觉在这一瞬间,那个包裹着阿勾的透明泡泡,砰地一声消失了。一同经历了这生死时刻,阿勾不再像个彬彬有礼的假人,有了些云容能感受到的温度,仿若此刻正有一股暖流,缓缓涌上心口。
“只能先这样了,我们先离开这吧。”阿勾看着云容被自己裹成胡萝卜的手指,也不是很满意,但当务之急是先逃离这阴暗密室。
云容点点头,忍住剧痛站起身。两人走到地道入口,却发现上方石板已被堵死,环顾四周,却发现密室也没有其他出口。
云容现在不止觉得手指痛,头更痛了。恐怕天意难违,注定让她葬身此处。
云容有点颓丧地坐在地上,她战战兢兢苟着小命活了那么多年,对于原身只是一只兔子来说,已经是赚了。只是,连累了阿勾,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歉然地看着阿勾,却见他只是略显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不十分惊慌。
“阿勾,你没有怎么和我说过你的事情呢。”
阿勾一愣,又浮现了那种熟悉的戒备神态,不自然地说道,“我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容也不奇怪,自顾自地喃喃道,“很小的时候,我娘和我说过玉兔上仙的故事,说她温柔婉约,坚韧勇敢,法力高强还心怀天下……只是可惜,在三万年前魔族入侵北沙岛时,岛主因身受重伤,节节败退之时,玉兔上仙挺身而出,以身殉道,为岛主和百花洲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才得以反攻,镇压十万妖魔在锁魔塔……”
云容叹口气,“我是真的不自量力吧,一心憧憬玉兔上仙,却恐怕连她的手指都比不上……若她在这里,想必定能救你出去……”
云容说完望向阿勾,却只见他神色复杂,眼里似有震动。云容没有多想,毕竟这可是玉兔上仙的故事,谁听了不会动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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