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树之夜

　　星期一李萧龙起得很早，收拾完他出了门。

　　街道的空气残留着寒冷，但六点半的太阳让一切暖洋洋的。

　　南光小区在几步外。李萧龙看到窦欲达站在门口，扶着一辆自行车。

　　李萧龙开心地朝他挥手：“哎！”

　　“来这么准时啊？”窦欲达看了看表。

　　“那当然，约好一起上学，不能迟到！”李萧龙好奇地着窦欲达的自行车，“这是你的吗？”

　　“别人找我借自行车。”窦欲达解释，“正好和上学顺路，我带过去。”

　　他踩着自行车轮，靠着座椅：“坐上来吧，我载你。”

　　“哦。”李萧龙朝后退两步，审阅着这辆自行车。

　　牛仔裤和车身的颜色相近，一种浅浅的、粗糙的蓝。

　　这看的他心里有些痒痒。他朝着窦欲达，好奇地：“……窦欲达，我能骑下这车吗？”

　　“可以啊。”窦欲达回答。捏着车龙头，车向右拐，准备给李萧龙让位子。

　　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你脚现在好了吗？”

　　李萧龙已经等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跳。这一下，他也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脚，走路已没多大问题。但偶尔脚泛着酸，抗议他的不小心。

　　他呆呆地：“对哦。”

　　“等你脚好了，我可以借你自行车。”窦欲达载着李萧龙，穿过路面，侧过头安慰他。

　　李萧龙本来有点低落，被这么一说，来了兴致：“好啊！到时候我可以载你到处逛逛，和张巡、刘柳姐他们去郊外玩！”

　　“行。”窦欲达说，“我对这儿还不是很熟。”

　　“你吃早饭没？”李萧龙坐在座椅上，抓着车垫，身体朝后昂。

　　“还没。”窦欲达说，“你呢。”

　　“也没。”李萧龙说，“我们一起吃吧。学校门口有家包子，味道还不错——”

　　“哎！”刚说完，前面闪过车影，随即车轮猝不及防地响，李萧龙吓了一跳，撞到窦欲达的背。

　　逼停他们的自行车和他们面面相觑。

　　“师傅，你怎么开车的呀？”李萧龙探出头，抱怨地问。

　　车主愧疚地朝他们一笑，一蹬车轮，继续往前：“对不起！赶着上班！”

　　“没事吧？”车停在路边，窦欲达回过头，问他。

　　李萧龙轻轻地摸鼻子，感觉又冷又热：“有点痛……我缓缓。”

　　过了几秒，等那种痛稍稍缓和，他立刻汇报：“行了，咱们走吧。”

　　车停在路边，周围都是流动的自行车和人群。

　　但窦欲达还侧过头看他的手：“你手怎么抓的座椅？抱着我吧，要好得多，不至于像刚才那样。”

　　“哦，行。”李萧龙这才迟钝地发现，刚刚他一直抓着车垫。

　　一瞬间他有些纳闷，上车的时候，他怎么抓住车垫，没想到抱住窦欲达呢？

　　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朝窦欲达伸出手：两人之间只隔了数厘米。

　　靠近的刹那，他闻到浅淡的香气。这让他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快，他环开手来，抱住了窦欲达，就像在其他自行车上，抱住张巡、陈帆。

　　“走吧！”

　　过了会，自行车的速度缓慢下来。抬起头，李萧龙看到眼前，是栋二层高的房子。墙被刷成天蓝色。

　　“借自行车的人就在这儿，我把自行车停好就走。”窦欲达解释。

　　他抬起头，朝天蓝色的楼房，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二楼敞开的窗户，冒出个头。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

　　“你来啦！”她快活地说。

　　“给你带来了。”窦欲达对她说，指指自行车。

　　女孩笑了：“谢了，就把车停栅栏那里吧，晚上给你带好东西！”

　　栅栏在窦欲达旁边，上面喷了好几幅黑色的涂鸦。窦欲达看了眼，蹲下身去：“萧龙，能帮我扶下车吗？”

　　李萧龙视线正好奇地在他们两之间游走。这个女孩和窦欲达之间的对话，熟稔而快速。

　　听到他的名字，一下子，女孩的目光，和他的视线相撞，使他有些害臊。

　　他低下头：“……行。”

　　车停好、上锁、和栏杆捆在一起，窦欲达动作一气呵成。这时，窗边没了人影。

　　李萧龙这才朝窦欲达：“她挺漂亮的。”

　　把车朝栅栏旁挪了挪，窦欲达随意地问：“你喜欢？”

　　李萧龙摇摇头，困惑地：“不……”

　　女孩很漂亮，但那种漂亮，让李萧龙想到刘柳，他都没什么感觉。

　　看着窦欲达走到门边，蹲下身，手里的自行车钥匙被塞进门缝隙，他想了想，忽然说：“你女朋友啊？”

　　窦欲达侧过头，睫毛颤了颤：“我动作有那么快吗？”

　　李萧龙认真地：“说不准……”

　　窦欲达笑了，站起来，这下，他比李萧龙高了一头。

　　“真的不是。”他看着李萧龙，比刚才认真一些，“咱们去吃饭吧。”

　　跟着窦欲达走了两步，李萧龙转而好奇地：“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包子啊？”

　　“都行？”窦欲达想，“香菇的吧。你呢？”

　　“流沙的，特甜。”像所有的好朋友，李萧龙和窦欲达肩靠肩。

　　在校门口和窦欲达一人吃三个包子，又买了牛奶，到教室时，李萧龙已经很饱，牛奶只剩下盒底一层。看教室里没什么人，咬着吸管，他跟着窦欲达到座位上。

　　“请进！”他开玩笑学电视里的礼仪先生，让窦欲达进里桌。

　　左面的桌子突然一动。李萧龙吓一跳，转过头。

　　张巡拿校服当抱枕，趴在桌上，露出半张脸，呼吸很重。

　　他烦躁地睁开眼：“……李萧龙，果然是你。”

　　“啊，我刚没看到你……你睡吧。”李萧龙放下牛奶盒，小声地。

　　张巡居然来这么早，还睡着大觉。

　　张巡坐起来，可能因为被人吵醒，他的表情是不太好，压抑着轻微的愤怒和沮丧。

　　他朝李萧龙：“睡不着了。你陪我去小卖部买东西吧。”

　　“行。”李萧龙起身，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窦欲达，你要不要什么，我和张巡去小卖部。”

　　窦欲达在翻作业本：“帮我带’绿箭’吧。”

　　“好。”李萧龙和他商量，“你想不想喝可乐呀？我想买那种大瓶的，但怕喝不完。”

　　窦欲达：“可以，到时候我们分吧。”

　　“嗯。”李萧龙默默地记住，对张巡，“走吧！”

　　张巡的眼神是诧异的，先看李萧龙，又看了一眼窦欲达。

　　但没说话，直到走到走廊，他喊他：“喂，李萧龙。”

　　“什么？”

　　张巡：“你什么时候和窦欲达那么好了？”

　　李萧龙没有料到他这么说：“他人挺好的，周末我们还一起出去玩了。怎么了？”

　　张巡莫名其妙地：“没什么，去买东西吧。”

　　他走的很快，李萧龙不得不用跑，才能跟上。

　　李萧龙从小卖部阿姨手里接过要买的东西，挤出拥挤的人群。

　　张巡早就等在一边。他手上没拿东西。李萧龙有点惊讶，平常张巡的手上总是一大堆。

　　他不知道李萧龙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奇异的沉默，比才从桌上爬起时还严重。

　　李萧龙犹豫着喊他：“张巡？”

　　“你买完了？走吧。”张巡心不在焉地朝回走。

　　“你心情是不是不好啊？”李萧龙跟着他。

　　“嗯？”张巡发出了模糊不清的疑问。

　　“你今天来好早，而且在睡觉，起来后表情也不太好。”李萧龙指出来。

　　张巡停下脚步，嗤之以鼻地：“那是你想多了。”

　　“是吗？”这一瞬间，张巡和平常一样。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李萧龙没有再深思。

　　就这么晃悠着，到了中午，下课铃响起，是吃饭时间。

　　李萧龙坐在座位上，没动，从抽屉里翻小说。

　　“哎！李萧龙！”抽屉里，一阵回音。

　　李萧龙被震得茫然，抬起头：“干嘛啊？”

　　张巡不耐烦地对他：“食堂！今天周一啊！赶紧的，排队去。”

　　李萧龙想起来：周一食堂卖排骨，很受欢迎。他和张巡都很喜欢，一般都是一起去抢。

　　李萧龙解释：“哦，今天我不去了，你去吧。”

　　张巡好像没想到他这么说：“那你吃什么？”

　　李萧龙今天早上吃了很多，不太饿，正好窦欲达要去小卖部买东西，李萧龙拜托他帮自己买：“窦欲达帮我带东西，我随便吃点，你今天和刘帆一起去吧。”

　　张巡露出古怪的神情：“又和他一起吃？”

　　他沉下脸来，也没等刘帆，自顾自地朝教室门口走去。

　　“张巡？”李萧龙感觉到不对，在背后喊他，但张巡没回头。

　　这是怎么回事呢？李萧龙心里纳闷。

　　等窦欲达买了东西回来，李萧龙吃着，越吃越不对。

　　他想了想，侧过头问刘帆：“刘帆！”

　　刘帆还在赶作业：“什么？”

　　李萧龙：“今天张巡心情好像不太好，你感觉出来没？”

　　“是有点……。”刘帆想了想，说。

　　“是怎么回事啊？”李萧龙纳闷地想。

　　“估计心里有什么事吧。”刘帆简单地判断，“要不我们今晚和他一起回家，路上问问怎么了。”

　　“……也是。”李萧龙想了想。

　　刘帆又朝李萧龙：“那今晚一起走，最好叫上……”

　　他停顿了一下，等引起李萧龙的注意力：“——刘柳姐。”

　　李萧龙眨眨眼：“哦？”

　　刘帆得意地：“你果然没感觉出来。没发现吗？张巡好像喜欢……”

　　他说到一半，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戒备地内桌的窦欲达：“你没听见吧！”

　　窦欲达抬起头来，表情茫然，他在看本小说。看来没听到对话。

　　但好像从刘帆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他礼貌地：“需要我戴耳机吗？”

　　他从书包里拿出耳机，长长的黑线，连着随身听，准备塞进耳朵。

　　“行了，你干什么啊。”李萧龙忍不住帮窦欲达说话，“回个家而已。”

　　“哎确实，其实也没说什么。”被这么一搞，刘帆不好意思起来，他重新提议，“要不晚上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家吧，反正挨得近，咱们之前也一起过。人多，也开心。”

　　“对啊！”李萧龙朝窦欲达猛点头，“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窦欲达想了想，婉言拒绝。

　　“哦……行吧。”刘帆一愣，视线突然被随身听吸引，“你这机子，索尼的——？”

　　李萧龙没想到会被窦欲达拒绝，正愣着，根据他们的说话茫然地看：橘色的机子，很小，看起来很潮。

　　“应该是吧。”窦欲达无所谓的语气。刚刚，为了戴耳机，他把头发捞到耳后。耳朵连着颈线，侧脸看过去，一条蜿蜒的曲线。

　　刘帆感叹：“这机子还挺好看的。”

　　他们说了一会话，刘帆重新转过身：“就这么定了。我睡会。”

　　“好……”李萧龙还正因为窦欲达的拒绝有点失落，随口说。

　　他趴在桌上准备睡觉，忽然看到窦欲达正把什么东西放他桌上。

　　李萧龙茫然地看：那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给你吃。”窦欲达说完，转过头继续看书。

　　“哦……”李萧龙愣了一会，撕开包装。

　　在中午的阳光里，他把扔进嘴里。

　　是甜的。

　　李萧龙不知不觉心情好了起来。

　　晚自习下课，李萧龙收拾好东西，想了想，对窦欲达说：“那我们一起走到校门，然后分开走吧。”

　　“行。”窦欲达没什么意见，点点头。

　　李萧龙和窦欲达站在教室门口，等张巡和刘帆。下午李萧龙和张巡说一起回家，尽管张巡心情还不太好，仍然点头同意。这让李萧龙松一口气。

　　“这里。”李萧龙朝走出教室门的刘帆。

　　刘帆走过来：“刘柳姐呢？”

　　李萧龙：“她有事，不一起了。”刘柳在恋爱，现在大概在操场，和吴北成一起散步。今天他去问她，她拒绝的很轻松。

　　张巡从刘帆身后冒出来：“收拾好了，咱们走——”

　　他顿住，目光在他们三个间打转。

　　“走吧。”刘帆没在意，朝他们示意。

　　张巡始终没说话，脸很沉。

　　走到一楼楼梯口，他忽然：“我想买个东西，你们在这儿等下我。”

　　“行，去吧。”刘帆打了个哈欠。

　　张巡朝李萧龙：“你和我一起去。”

　　“哦，是要我帮拿东西吗？”李萧龙跟上他。

　　他们转过角到了小卖部，张巡突然停住步伐：“怎么又有他？”

　　李萧龙回过头，没明白：“什么他？”

　　张巡：“窦欲达。”

　　李萧龙纳闷地：“窦欲达怎么啦？”

　　张巡变得烦躁：“今天怎么哪里都有他。”

　　“哦，我以为你说什么呢。”李萧龙松口气，“我们是朋友嘛。”

　　张巡的口气变得刻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是好朋友了？”

　　李萧龙察觉了出来。他犹豫地问：“张巡？”

　　张巡没理他，对小卖部阿姨：“要袋面包。”

　　也许张巡是误会了。

　　“窦欲达其实人很不错的，周五晚上我一不小心绊了脚，还是他带我回家的。”他解释，“你和他多接触一下，了解了，大家就是朋友了。”

　　张巡转过身，目光尖刻：“你和刘帆要接触他自己接触，别拉我。”

　　李萧龙一怔：“你今天怎么回事，吃炸药了？”

　　张巡像是嘲讽：“你还挺维护他的。”

　　李萧龙真诚地：“是朋友啊。”

　　张巡嚓地撕开面包袋：“还朋友……我看他以后骗你、抢你女朋友，你也叫他朋友。”

　　李萧龙被他说得一愣：“不至于吧，你怎么这么想？”

　　他灵机一动：“你把他想这么坏，不会就是因为之前刘柳姐对他——”

　　张巡猛地提高嗓门：“而且我看是你单方面朋友吧，他才不会想和你当朋友。”

　　李萧龙呆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

　　张巡傲然地看他一眼：“说不定他嫌你幼稚，说实话，我也嫌你幼稚，每次都不懂别人的意思。”

　　之前张巡说过很多次李萧龙，幼稚或是其他的。但李萧龙头一次觉得刺耳：“张巡，你怎么这样？”

　　张巡抿住嘴，似乎知道犯了错，但仍较劲：“怎么样啊？”

　　李萧龙真的有些生气了，但对着好朋友，他能说些什么呢？心沉下去，他不知所措地：“你烦死了，能不能别这样说人。”

　　“我烦？”好像就在等这一刻，张巡大声地反问，“行，那你和他一路回家吧！”

　　没等李萧龙叫住他，他跑起来。

　　李萧龙跟上去，也许是生气，也许是想要辩解。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

　　张巡的身影很快变得渺小。他跑的比平常快很多，一下到了窦欲达和刘帆站的路灯下。

　　刘帆诧异地看着他，好像想问他，但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张巡就拽着刘帆，再次飞快地跑。李萧龙到路灯下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窦欲达等在原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李萧龙。

　　“没事，他突然发神经！”李萧龙说。

　　他心里委屈，大步朝前走。忽然，他想起了窦欲达，放慢了步伐：“算了，我们自己走自己的吧。”

　　他看起来气呼呼的，窦欲达想了想，说：“好，走吧。”

　　李萧龙沉浸在生气里，因为张巡的话，他什么也没想。

　　这么走了好久，直到风拍的他脸疼。他才茫然地抬头。

　　夜晚的马路很安静，身旁好像有人，走的很慢。

　　他看过去：窦欲达在沉默地走。

　　李萧龙吓一跳：刚刚，泡在情绪里，他完全不知道窦欲达还在，还以为出了校门他们就分开走了！

　　这不是对好朋友该有的行为。他立刻朝窦欲达道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但窦欲达好像并不在意，朝他：“嘘——”

　　他凝视着马路的一侧，像在等待。

　　李萧龙也看，马路好像无尽头，黑的，延伸下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地：“你在看什么？”

　　窦欲达转过头：“你听。”

　　李萧龙屏住呼吸听了几秒。

　　“蛐蛐！”他惊喜地。

　　窦欲达朝一垛野草看：“我听到，是这里响。”

　　李萧龙垫脚走过去，蹲下身，和野草地面对面。蛐蛐叫变得响亮而悠扬。

　　路灯的光变得暗淡，旁边，窦欲达也走过来，挡住了它。

　　李萧龙专心致志地听草丛，寻找蛐蛐的踪迹。

　　窦欲达忽然伸出手，李萧龙着急地：“别！会吓跑它——”

　　话语戛然而止。他惊讶地看窦欲达从草丛出来的手，蛐蛐在手里，叫的响亮。

　　“你真的会抓……”他愣愣地。

　　“你以为我骗你呢？”窦欲达好像在笑，“来，给你带回去吧。”

　　李萧龙捏住蛐蛐，屏住呼吸。

　　它响亮地叫，驱散所有忧郁。

　　“真好听。”他眼睛一眨不眨。

　　听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才想起了还在回家路上。抬起头来，依依不舍地：“好了，我们走吧。”

　　“走吧。”窦欲达朝他伸出手。

　　但李萧龙蹲在原地：“我能放它回家吗？”

　　他仰望着他。窦欲达愣了会儿：“它？”

　　李萧龙指指蛐蛐：“你抓给我的，但我想……”

　　窦欲达歪着头看他：“你不斗蛐蛐之类的？”

　　李萧龙摇摇头，小声、坚定地说：“这儿是它的家，它应该回家。”

　　他看四周，补充道：“虽然是有点破吧。”

　　窦欲达有种奇妙的感觉，像看个小孩，但这小孩和他一样大，只是固执地保留某些自然。

　　“好。”窦欲达重新蹲下来，“那咱们放回去吧。”

　　李萧龙珍惜地将它放回草丛，小声地告别：“拜拜！”

　　窦欲达和他一起：“拜拜！”

　　李萧龙的脚步轻快起来。

　　他们走到酸奶店旁，窦欲达问：“要喝酸奶吗？”

　　李萧龙有点渴：“行，我们去买吧。”

　　在深夜的街上，没有汽车或自行车。

　　“李萧龙。”窦欲达在安静里突然喊他。

　　“嗯？”李萧龙回过头。

　　窦欲达表情随意地问：“……之前，在路上，我听蛐蛐叫时，你好像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李萧龙想了起来：“哦！我那时候，想对你说，我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没注意到你还在，还以为校门后我们就分开了，不然我肯定和你说话。”

　　“之前你们好像有私事要说，所以我不好一路。现在我正好和你顺路，一起走而已。”窦欲达没在意，“无所谓说不说话。”

　　他看样子没打算追问李萧龙和张巡的事，李萧龙感觉松了口气。

　　他们捧着酸奶盒，继续朝前走。

　　到李萧龙院子门口时，李萧龙喝的一盒酸奶见底。

　　“你的呢？”李萧龙认真地问窦欲达。

　　窦欲达把盒子放在他手上，让他检查：“你看。”

　　李萧龙摇了摇，听见吸管的晃荡声。

　　“好嘞！”他拿起两个酸奶盒，朝两米外的垃圾桶丢。

　　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两个酸奶盒滚进去。

　　“挺厉害啊。”窦欲达在身后带着笑容说。

　　他的那副神情，让李萧龙忽然想起篮球赛时站在路旁为同班男生加油的女孩们。她们看到任何状况，都异常宽容。

　　李萧龙先是开心，随即不好意思起来，意识到了这样做的幼稚劲。

　　他扭捏地挠头发，朝门口走两步：“那我家就到了啊，你要上来坐会吗？”

　　窦欲达看着他，还是那样的笑容：“不了，你早点休息吧。”

　　李萧龙想想也是：“行。那你现在要回家了？”

　　窦欲达摇头：“还有点事。”

　　李萧龙惊讶地：“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窦欲达想了好几秒，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萧龙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回家的路上，他问窦欲达，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问题似乎对他很难，可能是不想说。

　　“那你就去办吧，早点回家。”李萧龙赶紧说。

　　窦欲达朝他挥手：“嗯，那明天见！”

　　他朝街道左边走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李萧龙还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什么事？他好奇地想。为什么窦欲达不告诉他呢？

　　他耳边不知怎的闪过张巡的话：“我看是你单方面朋友吧，他才不会想和你当朋友！”

　　什么啊！

　　李萧龙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进垃圾桶。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