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顾白同钟墨一起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黑客，说好听点是合作，说难听点是打工。
　　因为钟墨这个B…市市民，根本就不来了，只远程与顾白通话，告诉他该和谁碰面，然后便去鼓捣自己的事情。
　　被老板996都没这离谱，硕白暗自嘀咕。但也只是开玩笑而已，他总不能和他哥翻脸。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顾白感觉，他哥就是终末本人。虽说早有预感，但顾白在这个月的合作中，逐渐窥探到了一点钟墨的秘密，他并没有打算拆穿，他在等钟墨亲口告诉他。
　　在钟墨25岁生日整整一个月后，顾白总算弄完了所有的……面试，天色已晚，他叫了个车正准备回家，忽然没来由地想起自己还没送钟墨生日礼物，他来的太忽忙，以至于拎包入住了钟墨家。
　　当然，拎的包全是自己仅剩的家当，哪有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做生日礼物？
　　顾白点开了手机，钟墨给他的经费还有不少剩余，但他不太想用别人给的钱来给“别人”买礼物，他又查了一下自己的帐户，也就1000不到。
　　区区1000元能给钟墨买什么呢？
　　但顾白还是让出租车转向了商场。
　　B市的物价大有天文级，顾白愣是看傻眼了。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他面前，但他一穷二白，连个零头都凑不起。
　　顾白生无可恋地在商场里绕圈，企图找到能配得上他哥而且他还买得起的礼物。
　　但事与愿违，配的上的买不起，买的起的配不上。
　　顾白看了眼剩余的经费，那足够大的数值买得起他曾想买的任何一份礼物。但顾白又有什么理由花这笔钱呢？
　　他垂头丧气地走出商场然后又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有一家小小的店面，极不起眼，乍一看是某个十八线小县城街头巷尾常出现的贩卖质量一般的小商品的店。这勾起了顾白小时候回老家去看望外公外婆时，在这种商店转悠上半天，挑挑拣拣喜欢的小东西的回忆。
　　于是他走进了这家店，甚至忽略了这种以经济效益为首要目的的商场存在着这样的商店本身就很奇怪的事情。
　　店里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应该是店主，见到客人来也没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招呼道：“欢迎光临本店。”
　　顾白没看清他在做什么，于是在店里转悠。
　　商品几乎都是手工艺品，小且精制。都出自店主的手艺么？那还挺厉害，顾白想。
　　“小伙子想什么呢？挑好了么？”店主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自己居然转到了柜台面前？太容易走神了吧？顾白正想道歉说自己没挑好，忽然一样东西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几乎与钟墨那个一模一样的氚管。
　　店主注意到了他的自光，说：“小伙子，那个不卖。”
　　顾白收回伸出去的手，道歉道：“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看看吗？”
　　店主：“看你这么有礼貌的份上，尽管看吧。”
　　顾白把那氚管拿在手中细看。这个与钟墨那个虽相像，但有些差别。手里这个的花纹更灵动，活泼流畅，钟墨那个则庄重、端正、有力。不自觉地，顾白掏出了钟墨那个氚管细细比对。
　　店主惊愕的声音传来：“你手里那个……难道说……”
　　还没等顾白反应过来，店主就抢过钟墨的氚管端详起来。
　　顾白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店主才开口：“你是什么人？”
　　顾白答道：“氚管主人的表弟。”
　　“哦……怪不得你和那女人有几分相像。”
　　顾白隐约猜到他说的人是谁了。
　　“二十年零一天前，我记得非常清楚，一个女人来到我的店，说要定制一对氚管，当天就要，说是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我问她要什么样的花纹，她想了想，选定了两个极端的风格。
　　“一个看上去就很活泼灵动，另一个则让人敬畏，‘生人勿近’，是这样说吧。然后她取走了你里这一个，另一个留在我这里，说多年之后会来取。
　　“于是我便等，期间做了无数氚管，唯独这个记得无比清楚。
　　“想不到20年了，她还真让人回来取了。”
　　顾白听明白了，那个“她”就是钟墨的母亲，郑欣月。
　　“她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顾白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钟墨父母的忌日。
　　“是吗？我问她为何不带儿子亲自来选花纹，她只说带他出来太危险了，所以自己才一个人来。
　　“对了，在领走这个氚管前，你可以让我在氚管上刻个字。”
　　顾白想了想说：“另一个刻的是墨是吧，那就刻一个白。”
　　***
　　钟墨看了看时间，理论上这个点顾白早该回来了，他感到一丝不安。
　　该不会出啥事了吧？钟墨不禁担忧。这一个月来，顾白对他的工作进展有很大的帮助，他对顾白的信任在不断加深。他不露面，一方面是方便隐藏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他对顾白的信任加深，所以将筛选成员的责任完全交给了他。他自己则在筹备着下一步计划，所以，也很忙碌。
　　突然有一封邮件发到了他的账户上，没有加密。
　　是来自静默区的挑战书。
　　***
　　顾白知道这些天他哥正忙着，没日没夜在书房工作，但他想给钟墨一个惊喜，于是他溜进了书房。
　　奇怪的是，书房里没有以往熟悉的键盘声，但钟墨依旧在电脑前坐着。于是顾白蹑手蹑脚走到了他哥的身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静默区的挑战书，以及大大的“终末 The End”。
　　钟墨：“本来想找个时间告诉你的，但现在你看到了……”
　　顾白：“我能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么？”
　　钟墨冷笑一声，回身摁住顾白举得高高的爪子。
　　“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猜猜在哪只手里？”
　　钟墨听了前半句，后半句充耳不闻，直接掰开了顾白攥着的手。
　　什么都没有。
　　“疼疼疼……不是让你猜吗？直扫兴……“
　　顾白一脸委屈地看看钟墨，然后又微微低头看着地面，这个样子让钟墨略感心疼。自己是否对他太严苛了点呢？
　　直到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满身尖刺，让愿意亲近自己的人被刺得满身伤痕。
　　钟墨忽然心软下来，松开了手，说：“我猜在你裤兜里。
　　顾白立马开心起来：“快猜，左边还是右边。
　　钟墨拍了拍他的裤子，说：“左边。”
　　“作弊！哼，不过确实是左边。”
　　“喏，新的氚管，给你做生日机物，虽然晚了一个月，但还请你别介意……”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钟墨，好像手里握住的不是氚管，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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