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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起
程观云回来正好听见那句在天台,等她反应过那来就是周知觅在的地方不等宁维桢说什么,她转身朝电梯口去。
奔向而去时身后一瞬间没了声音,好似闯入一片静寂之地,只剩下她的奔跑的脚步声和急切的喘息声。
此刻才明白,心中那根弦绷得那样紧正是因为清楚她们这样平凡而普通的人在这个销金窟里有多么格格不入。
他们的闯入就像是个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涟漪的扩大,这多余的举动在他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小丑取乐罢了。
她明白,所以也厌恶,更听不得莫寻的诋毁,只想尽快找到周知觅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宁维桢匆忙叮嘱莫寻几句,转身去追程观云。
他追到门口电梯正好关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关上的瞬间从手指宽的缝隙里看到程观云冰冷的目光,那一瞬间宁维桢举着的手怔住。
他落寞一笑,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出现的时机还是不对。
没有沉思太久,宁维桢冲进楼梯口追了上去。
程观云出电梯走了一层楼梯,站在出口左右看了看一时拿不定主意往哪走。
楼道里只有几盏节能灯一闪一闪的亮着,黑漆漆的天台上一眼望不到边,视线不及的地方透着股森森之意,耳边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这空旷之中无限放大,让人心中发寒。
程观云吞咽了一会壮着胆子前行,她打开了手电筒,小心的避开还未封实的天井,一边忍不住呼喊,“周知觅”。
呼啸的风声吹走一声声的呼喊,在这高耸中她隐约有些站立不住,那股无力感就像握住了她的心脏,揪心的疼。
她想哭,咬牙忍住又开始打电话,也不知多久,她都快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程观云只觉得心到了嗓子里,想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人影涩涩问,“是程观云吗”。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一巴掌打在周知觅的胳膊上。
她哭着道,“你想死也不用爬这么高吧”。
周知觅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所以她肆无忌惮,展露那心酸的一面。
“你回来啦,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跑了一趟”,周知有些叹息着道。
程观云哭了一阵止住了泪水,哪怕此刻两人都看不太清楚彼此的表情,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仍是直直的望着周知觅。
“为什么要来”,这是程观云想不明白的,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是非要靠着谁,为什么还要来。
天台的风一阵一阵的吹过,猛烈中带着凉意。
周知觅沉默了着,随着风的涌动她似随意一抓一副抓住了风的姿势,等了会摊开手心,里面空空如也。
风过无痕,又怎么会抓得到呢。
程观云等得没有了耐心,她站起身来没什么心情道,“走吧,该回去了”。
既然周知觅不想说那就不说吧,反正都这样了,以后的事情也许该交给明天。
周知觅却仿若没有听见,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程观云厌烦极了,她低吼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吗,你一句没意思开了店,结果到头来就是为了应付你无聊的生活吗,以前要被别人看不起,现在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吗”。
之前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忐忑的走到今天才算明白,他们心志不坚,总有一天不是他们自己也会有别人告诉他们,所谓博一个未来就是个笑话。
程观云想走,周知觅耷拉着脑袋嗡声翁气道,“今天是那个孩子的忌日”。
程观云脚下步子一顿,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她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周知觅没有等她回答,也许也不需要她回答,她只是忍不住想说一说。
“它若能活着应该有六岁了”。
程观云听不下去了,她厉声道,“周知觅,事到如今为什么反倒放不下了,是他放弃的,不是你,即便你真的生下了他,你有没有想过他如今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我经历过,没有足够的背景的人生会意味着什么,那样的日子你真的希望他过吗,如果只是自怨自艾,那你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周知觅痴痴的笑了两声,站起来冷声道,“我那是没有办法,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我不会走那样的路,也不会选择一个没有意义的人”。
程观云没有回头看她,陷进去的人想要出来就只能打破自己的壳往外钻,哪怕是一身血肉模糊,也好过这样龟缩不前。
若是周知觅自己想不明白,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
等了一会程观云又道,“那是你的人生,错了就是错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得认,谁让你没有别人的底气”。
她向前走了两步,周知觅终于慌了神站起来。
“观云,观云,你别走”。
周知觅在哭,她害怕,程观云知道,但活在这世上谁没有害怕的时候呢,如果害怕了就躲一躲,到头来什么也解决不了。
程观云没应她,但到底是没有再往前走了。
他们都是这世上的浮萍,若能携手共进谁也不会真的放手,毕竟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被风吹雨打吹散了去,正是清楚,才不愿轻易放弃。
周知觅脚步虚浮的向她走去,抓住她手时整个人再也抑制不住颤抖,哭的撕心裂肺。
风吹的声音呜呜咽咽,如同女鬼的哭泣声,谁也没有发现有一人一直躲在暗处守着他们。
宁维桢从头到尾听完,看两人已有和解的意思转身悄悄的离去。
周知觅哭得没有声了,才歇了口气,她始终拽着程观云,就好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本来也是,开店也好,今天也罢,都是她在拉着程观云,没有程观云也许她会落入地狱吧,周知觅忍不住想。
许久之后周知觅平静下来,她静静的抹干净眼泪,整个人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镇定自若,落落大方。
程观云已经准备走了,又听她略带嘲讽的口气道,“我今日大概是发了疯,甄平一个微信就跟了出来,好像失了魂一般”。
程观云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应了她,“回去吧,过去的何必去想,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周知觅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是啊,我竟然现在才明白,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错失了的人生,也许不一定是件坏事,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得到过,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笑了一会她平静道,“走吧,该回去了”。
他们一路到楼下,开了车就走。
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会所,程观云沉默不语,她想过要不要去找宁维桢,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有些话不必说明,他们走到这里最好的结果是始于初见,不见不念。
宁维桢在楼上目送他们离去,见不到人才返回去喊莫寻。
甄平本来还以为莫寻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可他热脸贴冷屁股也没见有反应,一时闹不明白她那么着急喊他回来做什么,他憋着气说话不大过脑。
莫寻应付甄平本就已经很不耐烦了,想走又找不见宁维桢的人影,她不走其他人也是不敢先走的。
于是这场戏就变成了莫寻和甄平。
宁维桢推门进来时感觉到气氛隐隐不对劲,但这些人他都不熟也没必要去细究。
他正要说话,莫寻已经起身催他,“可以走了吗”。
宁维桢扫了甄平一眼,而后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甄平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追了出去。
他拦住两人,质问莫寻道,“莫大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急匆匆的喊我过来什么话都不说,耍我玩呢”。
莫寻此刻底气十足,有宁维桢在她可不怕。
“怕你做什么坏事,盯着你的才放心啊”。
“你…”甄平手指着莫寻气得脸色铁青。
莫寻笑了笑,“那女人虽然自甘堕落,但比起你这种人都算不上的,还是搭救一下人家的好”。
“管你屁事,你以为你什么活雷锋啊”。
甄平忍不住推了莫寻一把,刚要收手被宁维桢一把握住,他不过轻轻用力就见甄平脸色涨红,不住讨饶。
莫寻后退了一步站定,她本来气得忍不住要揍人,见宁维桢替她揍人笑道,“我哥面前你还敢撒泼,找死呢”。
宁维桢瞪了莫寻一眼,她吐了吐舌头悻悻的退开。
宁维桢拽着甄平的手不费力气的拖着他走,一路听他哎呀叫唤吵得不行。
确定这位置莫寻听不见他才道,“记住,以后见到周知觅绕道走,别出现在她面前”。
哪怕疼得很,甄平仍是输人不输阵,叫唤道,“你凭什么”。
宁维桢似笑非笑的凑近,手上的用劲,甄平又开始哎呀的叫。
他道,“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放心上,要不然就下次就不是和你说话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甩开甄平的手,看也不看大步离去。
甄平踉跄着后退,脚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又气又怒,却也不敢再做什么,莫寻的背景不容轻视,他不傻,这个时候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得起。
但甄平却不知,他这一等便再也没有机会。
莫寻跟着宁维桢回家,回去的路上她好奇的凑近宁维桢问,“哥你今天这么帮那女生为什么,她去哪了”。
她有一肚子的话等着宁维桢回答。
宁维桢连眼风都没扫过去,全当作听不见也不理会她。
莫寻气的剁了剁脚,黑着脸一路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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