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

　　回到房间，晁晚看见许钦站在窗口，他一身黑衣，背对着门口，晁晚走进，看见他指间夹着一根猩红，和那天晚上一样，和在那间学校杂物房里一样，许钦只是点着烟，让其自己燃烧，燃烧自己最后一点血肉，直到灰飞烟灭，不见踪影。
　　就在晁晚进入房间前一刻，许钦刚刚放下和自己老师通的电话。电话里，老师告诉自己，某某博物馆换馆长了，他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馆长退职之前，博物馆少了一个明朝青花罐子，问这件事，和许钦有没有关系。
　　许钦告诉自己的老师，有关系。老师是个明白人，叮咛自己一切小心，便了结了这个话题，转而和自己讲起了高中那会儿，许钦是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后来一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了职业警官学院。许钦想起，一个同样优秀的小伙子这会儿正被自己拉来折磨呢。他突然就笑了，咳了两声，电话那头也咳了两声，老师毕竟年纪大了，而自己呢，即将过而立之年，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呢。
　　……
　　“欸，我有话对你说。”晁晚和许钦并排站着，见许钦掐尖了手中的烟，便开口。
　　“嗯。”
　　“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许钦一笑， “他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你骗人，那天在二楼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里面全是赝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你知道了什么？”许钦转了个身，对着晁晚。
　　“嗯，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晁晚于是将今天与商诚交谈的星星点点给许钦讲了，两人神情难得严肃，许钦听的认真，期间没有打断过晁晚。
　　晁晚讲完，喝了口水，许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是了，那个商诚，应该有自己的工厂，还不止一处，但是在青岛，肯定有，离这可能不远。”
　　“所以，程志与他合作，将青花罐子拿去复刻赝品，等工作完成再进行下一步?”幸好那天自己没有动商诚房间里的东西，十有八九，里面空空如也。
　　许钦看着晁晚笑了笑，“那，下一步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但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还不蠢。”
　　晁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尽量放平心气与眼前不要脸的人分析问题。
　　……
　　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晁晚晨跑回来。不得不说，郊外的空气很好，适合跑步，自己毕竟是警校学生，每天的锻炼不可少。
　　程志安排人告诉许钦，希望许钦尽早选好自己的东西，下午即可离开。
　　看来青花罐子已经复刻完成了，自己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选个过得去的假玩意，就可以全身而退。
　　但那是许钦，不是普通的“收藏家”。
　　果然，下午，晁晚和许钦就跟上了房子下的一辆黑色汽车，跟到了荒郊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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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前，许老板已经“全身而退”，在“享受”完程老板和商老板的款款招待后，挑选自己心怡的宝贝后，一脸惬意地离开了那座房子。
　　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有两个陌生人驱车，跟上了一辆普通的黑汽车。
　　……
　　晁晚坐在副驾驶，看着平板里缓缓移动的红点，不得不感叹许钦的技术。
　　许钦装病的日子当然没闲着，楼下那么多辆黑色汽车，他寻找到一辆车身附上泥巴点点的，以极快的速度安装好了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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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钦在隔前方车200米左右停了车，再往前走，杂草丛生，无法隐蔽自己的车。
　　两人步行走了150米，确实，他们早就到了山里，前方几座巍峨高山脚下，一间挺大的工厂立在其间。
　　工厂前停着那辆汽车，周围有一些人站着，晁晚和许钦从旁靠近时，几个人从工厂里出来，手中，护着那樽青花罐子，准确来说，是假青花罐子。
　　其中一个人对护着青花罐子的一个人说了句话，那人登时面如死灰，狠狠登了一眼，手中差点不稳。
　　晁晚隔得远，隐约听见他说，“怎么办事的?这件事……让程老板知道……胡说……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是假的呢……你们搞错了！……这点事都办不好！……”
　　许钦一笑，为什么就不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这个世界，孰是孰非，怎么不可能就是因为一开始就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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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注意不在青花罐子，而是身后这间工厂。据许钦了解，商诚作为古玩界的新手，能力不比老手差，只因他的目光，十分长远，背后，果然有这层原因。
　　许钦也只是想赌一把，从他看到那个假青铜器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赌赢了。程志果然和古董赝品界有勾搭，他用一件假的青花罐子，底气就在于他敢赌程志会为了利，将“真品”和“赝品”弄混，但又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晁晚佩服许钦的能力，不觉在心里为这个人多树立了一份威信。

　　“不许动。”有枪口抵住晁晚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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