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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案
燕容那一声呼哨是给燕青的信号,他得信赶来,远远地看一红衣女子怀抱一人飘飞而去,不待白隋下令就飞奔追赶,转瞬间也消失了踪影。
白隋刚才虽一直在席间,心思却已乱了,等注意到呼哨声传来的方向,他乍然起身,酒杯里的葡萄美酒泼了自己一身,他却毫无知觉,下意识离席向这里奔来。
众人皆面面相觑,唯有白沫唇角浮现一丝诡异笑容,接着抚慰宾客道,“想是四哥突有急事,大家不要拘泥,只管玩闹我们的就好。”
于是众人又纷纷玩乐。白沫坐下,对身旁不解的落希夷道,“是不是四嫂出了事情,我不能离开,你去看看吧。”
落希夷目光闪动,片刻悄悄离席,也往白隋去的方向寻找。
白隋走到近前,看见苜然神色木然地坐在地上,胸前大片血迹。他心中抽痛,感觉天地都空了一般冲上去。
燕容赶忙道,“王爷放心,王妃没有受伤。”
听到这句话白隋才稍微定些心神。
“刚才发生何事?”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抹去苜然脸上血污,“这又是何人的血?”
燕容将方才发生的事大略叙述一遍,在说到最后凌栖寒抱着落苜然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而落苜然居然点头的时候,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仍是据实禀报。
白隋听完,神色不辨喜怒。此时,落希夷也赶了过来,白隋不动声色对落希夷道,“想是遇了刺客。好在苜然没受伤,你不必心焦。”
落希夷这才把心放下,随即怒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行刺王妃。”
和王阴沉着面孔摇头道,“不是为她而来,怕是有人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落希夷骇然,忙四顾左右,看无人跟来才凑近和王道,“莫非是大皇子他们?”
和王眼中光芒大盛,半晌方道,“他们也太小瞧了我。”
“可是苜然受了惊吓,王爷您准备怎么做?”落希夷看着自己妹妹这么恍惚木然,以为她受了莫大惊吓,心中暗恨对方行事太过狠毒,话语间难掩愤然。
“自然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和王语气淡淡,然而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落希夷不禁点头。
燕容始终恭手立于一旁。
白隋怀中的苜然却缓缓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初春的时节王府中何处都弥漫着花香,然而书房中却只有熏香缭绕。一名身穿紫色龙纹锦衣的男子随意仰卧在床榻上,一只衣袖顺着床沿滑下,一手附额,悄无声息,似已睡着。旁边一个佩剑男子恭然肃立,仿佛没有一点存在的气息。
白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咳嗽一下,道,“小七,你在我这里也太随意了一些,哪儿有皇子的架派?”
白沫听到他说话,才懒懒侧了头,只是笑,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四哥啊,也只有你这里能让我消停一会儿了,母妃太罗嗦了,天天让我站如松坐如钟的,忒没意思。”
白隋也不过去,径直走到床榻对面的书桌前,拿起桌上一道奏折,道,“想你今天便该来寻我。”说着,将奏折扔给白沫。
白沫也不伸手,倒是旁边一直默默站着那人抬手接了过来,动作非常迅速,然后恭恭敬敬递给了白沫。
白沫懒懒接过,打开瞟了一眼就扔到一边,道,“这案子现在闹大了,他们都慌了神,自然要多拖一些人下水,前几日父王还有意让我去全州一趟,今天参我的奏折就上来了,父王不会信的。”
白隋突然想起那次去眉山赏雪,落苜然质问自己的那句话“难道权力大得多良心吗”,他心中黯然,再对白沫言语中就带了一丝严厉,“父王不信,难道你就真没做过?平时总爱混迹草莽,放浪形骸,没想到真的去做出那些沿路打劫的勾当,难道只图有趣就要杀人扰民不成?”
白沫不成想白隋有这么一通训斥,不自觉坐了起来,半晌方道,“四哥不要生气,我并没有真的杀人越货,只是隐藏身份跟着他们觉得很有意思,后来抢来的钱财我都派人偷偷地送回去了。”
白隋冷哼一声,“那也是扰民,皇城附近竟有人公然抢劫,若然百姓对官府没了信心,到时你能担待?”
白沫心有愧疚,低头不语。他旁边站着的佩剑男子抬首望了四皇子一眼,似有所言,然而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罢了,就当你贪玩。这次全州贪案父王下了狠心整治,你收敛一些吧。”白隋见他有悔改之意,口气不禁软了下来。他坐进椅中,拿起桌上另一份奏折,边看边道,“全州历来是贫瘠重灾之地,父王恩旨,让他们凡遇天灾可权宜‘捐粮为监’,本意既能募到赈灾的钱粮,也能给百姓更多的机会进各处国子监为生,偏偏这帮官场硕鼠上下勾结,竟将捐谷五十石私自改为白银五十两,暗自中饱私囊。如此还不过瘾,竟然妄称全州雪灾,伤亡无数,亏得父王英明,察觉不对,才下令彻查,不然又不知多少财物被这帮人私吞。”
白隋本来就心中有气,越想越怒,等最后一句话说完,不自觉将奏折“啪”的一声扣在了书案上。“侵帑剥民,孰不可忍!”
屋子里瞬间静悄悄的。
半晌白沫才道,“他们这么明目张胆,自然是黄乾保着。黄乾一向支持大哥,父王害怕又牵扯上党派之争,便派了尉迟恭、钱学久你们三人共同审理此案。”户部尚书黄乾这些年一直支持大皇子,属于大皇子一党。太傅尉迟恭曾授课大皇子白黎,暗地里常赞赏大皇子仁善知礼、通达顺明,所以三审黄乾,关键就在主审刑部尚书钱学久身上。“不过,”白沫又道,“钱学久向来公正严明,四哥放心就是。”
白隋闻言,暗自思索道,“只是路亲王的正妃姜氏出现的却太过巧合。”说到这里他抬头对白沫道,“小七,可是你安排姜氏那一出?”
白沫脸上似笑非笑,道,“四哥也太瞧得起我,路亲王是父王唯一的弟弟,身份尊贵,而且他向来不管朝中之事,我怎么可能安排他的正妃在父王面前演那么一出,也该是那帮人作恶太多,妄想欺上瞒下,姜氏随口道全州晴空万里天气甚好,父王却刚接了天灾奏报,自然心中生疑了。”
听他这么说,白隋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石头。他知道吴贵妃与白沫一直支持他当太子,所以初听到父王不过因为贵妃一个多年不见的远房表妹姜氏随口所说的一句话就掀起了这天大的波澜,第一反应竟是害怕的,怕他们瞒着自己做下这一切,只为了除掉户部尚书黄乾——大皇子朝中的最大助力。
“不是你安排的自然最好,虽说都是罪有应得,但全州官场为此案几乎一空……”说到这里,白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正当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幽咽的琴声。
白隋心中微动,唤来燕容问道,“谁在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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