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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
城外的大火烧了很久,与夕阳一起烧红了整片天空,赶在夜幕降临前停下。
西番战士的遗骸化为灰烬,融进沙漠,看不出违和,只有烧不尽的甲胄留在原地无人理会,孤独地暴露在寒风中。
军营此时也燃起火,是几丛庆祝这些日子唯一险胜的篝火。
梁将军从城里买了几百头牛羊,几千坛好酒,掏空了几乎所有肉铺和酒肆,分给将士们。
即使每个人的分量不多,将士们依然很高兴。
他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划拳笑闹,谈论战事平息后的生活,说起妻儿,说起家乡。
吴言爱喝酒,酒量却又极差,晃悠悠地拿着个酒壶四处敬酒。
他四处张望,一眼就找到何承君那张小白脸。无他,何军师太显眼,光是与军营格格不入的气质,就让他足够抓眼。
他走过去,看清何承君旁边坐的那人鼻梁上一道疤痕,莫名觉着尴尬,又悻悻地要转身。
“哟,小吴将军。”
何承君先出口叫住他,笑意晏晏,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离他们那么近,是该打个招呼。
“何军师!我……敬你一杯!”
吴言努力捋直舌头说了一句,抬头将最后一口酒喝尽,龇牙笑了笑,往别处晃去了。
陆镇渊与何承君并肩坐着,并不在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何承君瞥了眼被梁将军扶住的吴言,若有所思,也尝了口这边关大漠特有的酒。
酒液刚触及喉咙,就辣得他一阵咳嗽。
反观陆镇渊,面不改色。西番的酒与北蒙相比,的确是白开水。
他不服输,又灌了几口,这下忍住没咳嗽,只觉得烈火在他胃里烧。
陆镇渊的碎发和脸上细小的绒毛,被篝火镀上了金边,火光跳跃着映上他的面颊。
他的眼睛很亮,静静倒映着几个围着篝火唱歌的士兵,没有被沙场磨得太冰冷,深棕色,比大漠中一点绿洲的湖泊,还要波光粼粼。
何承君努力搜刮着脑中所有词汇,却找不出更优美的语言来形容陆镇渊的侧脸。
他似乎发现那道炙热又怔愣的目光,忽的转过来看他,带上几不可查的微笑,问道:“怎么,醉了吗?”
“可能……”可能真的醉了。
何承君缓缓凑过去靠住他的肩,假装自己喝醉,才身子不稳,蹭到了他——在他下颌落下如羽毛般轻柔的吻,一触即分。
他很清醒,也很紧张。
幸好他的演技不错。陆镇渊嘴角下垂,回望他半阖的眼。
明明他们都默认了,不会与对方做真正的夫妻,但陆镇渊只是顿了顿,一手捧起他的脸。
宽厚的手掌几乎能盖住何承君整张脸,带着指腹粗糙的茧,轻抚了一下脸上软肉,随后那只手便很快收回,叠在膝盖上。
“有点烫。”
何承君想说是烤火烤的,不过他鬼使神差地,强硬地把陆镇渊的手拽回他脸上,笑道:“真的么?我只喝了一点儿,不应当。你再摸摸看。”
他两只手都没闲着,一手按着陆镇渊置在他脸上的手,另一手则去学那白猫儿,轻挠陆将军的手腕,也是很快便收回。
他没说假话,他酒量真挺好的,但他也真有点羞赧,毕竟勾.引这种事,不是能轻易习惯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貌似,更烫了。
陆镇渊一颗钢铁般的直男心被他温柔的目光刺了一下。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
于是一个词浮现在他脑海里:诡计多端。
他想了想,在后面又加上“的断袖”三个字。
他已经中了这个诡计多端的断袖的圈套。
见陆镇渊没什么反应,何承君有些失落,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又可笑,便松了手,准备说些缓解气氛的话,醉酒就是很好的理由。
可是下一秒陆镇渊的脸又在他面前放大——他这是要……
何承君果断一把捂住他的嘴。
陆镇渊瞬间委屈地蹙眉。
提问,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诱.惑他之后又不让他亲亲,怎么办?
“小娇妻”已经恢复笑眯眯的从容样子,食指置于唇上比出噤声的手势。
“将士们看着呢。”
陆镇渊凉凉地环视,果然有几个士兵盯着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接收到将军不太友好的眼神,忍着笑说道:“将军,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周围同伴闻言都善意地哄笑起来。
吴言也看过来,打起精神吹了声口哨,视线停留在何承君通红的脸上。
何承君露出无奈的笑容,而陆镇渊第一次主动拉了他的手,藏在篝火照不到的夜的阴影里,谁也看不见。
·
“现在没有人看着了。”
结束后,他们回了帐里,何承君放下帐篷帘子,回头笑道。
陆镇渊望着他,眼神还是凉嗖嗖的,闷声道:“军中有令,战期不得行断袖之事,违者鞭二十。”
何承君道:“将军想哪去了,亲吻应当不会坏了规矩才是。”
那边陆镇渊还在犹豫,何承君却是等不得了,不管什么风度规矩,向下按着他的后脑勺,扬起下颌,用自己的唇覆上他的。
湿滑的舌尖掠过温软的唇瓣,引得那人一阵战栗。
一个生涩的吻。
两人都不善此事,只能浅尝辄止。
何承君明明是主动的一方,可脸却比对方还红,他避开陆镇渊的眼神道:“何某想与心悦的男子长相厮守,将军……可愿意成全何某?”
陆镇渊才反应过来,紧揽着他的肩,把他拥在怀中,笨拙地答道:“你我早已成婚,你不能找别人,只能跟我。”
何承君笑出声来,靠在对方胸膛的身子一抖一抖。好一会儿,才说:“将军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记得了。”
陆镇渊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任凭何承君怎么逗,也一语不发。
·
这场战事陆陆续续打了许久,期间陆镇渊也和何承君提过他参军的原因。
陆镇渊出生在常州的一个平民家庭里,原先就跟着家里种庄稼。
十八岁那年,恰好碰上征兵,每家每户都必须送出一个壮丁。
他没有到规定的年纪,但他父亲身体有疾,又只有三个姐姐,他只好应征,告别了家人。
原本在军中待满三年便能回家了,他也侥幸活下来,却遇到五年前那场大战,北蒙人像疯了一样血洗常州,害得他家破人亡。
无处可归的他,凭一身野路子的功夫,被失了亲儿子的任老将军赏识,收为义子,继续军营苦旅。
任家是有名的将门,世代英杰,接连为大景捐躯,如今只剩任锦逸一个独苗苗。
何承君愈发觉得,他与陆镇渊的相遇是必然,即使圣上没有抽风指婚,他们也会因任家人而相识。
……
建宁三年五月,乌城之战终于接近尾声,今日,就是最后定胜负的一战了。
北风卷旗,黄沙漫天,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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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缩水,提前开学,原定暑假完结计划泡汤,本文可能延长连载期到下个寒假。
如果能找到新的动力可能可以加班加点写完。写文已经是我最后的理想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只想在离开之前至少留下一部完整的作品,即使很烂也没关系,那会是我短暂一生的镜子。
就是这么着,很无奈。我只想写一篇无脑恋爱文怎么就这么难。
本来还有一个新坑,现代骨科,可能没法实现了。
不说了,洗洗睡准备期末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