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成为悟空的止痛药

　　悟空醒来时，水帘洞中已经变得昏暗下来。
　　他拎起石床边的金箍棒走出洞，只见外面已是晚霞漫天。天空如同一张巨大的水红色画布，丝丝缕缕的浅淡白云涂抹在画布上。

　　唐璇正擦洗石碗，突然听见洞口前传来一阵吵闹声。她抬起头，发现是悟空醒了，一群猴妖正围着他撒娇。
　　悟空睡醒后精神饱满，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对猴崽子们的过度热情。只见他说了几句话，猴妖们便开开心心地散开，各做各的活去了。
　　腾出空的悟空走过来找唐璇。他同唐璇一样坐在石凳上，拣起个石碗帮她一起洗。
　　流沙正在不远处帮猴妖们打水，他的浅蓝色及腰长发被猴妖们捉在手里玩。流沙丝毫不生气，笑眯眯地任他们去。
　　空气中食物的香味愈来越浓。

　　人妖搭配，干活不累。唐璇和悟空很快合力洗完一堆石碗。把石碗交给做饭的猴妖们后，唐璇推着悟空去水帘洞口：“先去洗脸，待会要吃饭了。”
　　只见水帘洞前的几个巨大石缸都已经积满了清澈的水，旁边还放着石盆和舀水的瓢。
　　一切竟然如此井井有条。

　　待悟空洗漱过，那边猴妖们也大声宣告晚饭做好了。唐璇拉着悟空去吃饭，一边给他介绍水帘洞里的种种。这一处背光又幽静，就摆满了石床用来休息；那一处通风又敞亮，因此起灶做饭都安排在那边；因为现在水源稀缺，所以溪流边什么也不放，免得污染水源，空出的地方就留着植树种花...

　　晚饭时，唐璇向悟空道：“因为前几日你不在，我就越俎代庖先安排了一下这些琐事，希望没有冒犯到你们。”
　　悟空摇头道：“多谢你，把花果山安排地如此周到。”
　　唐璇：“来花果山之前，我在镇子里买了酒。若想谢我，晚上一起喝吧。”

　　当晚，猴妖们都去睡觉了。流沙尝了一口酒，因为喝不惯酒的味道也先去睡了。水帘洞前的漫天星斗下，只有唐璇和悟空对坐而饮。
　　悟空端起石碗利落地送到嘴边，喉咙上下滚动，很快一碗酒就见了底。唐璇喝得也不慢。
　　烈酒入喉，辛辣的热意从喉咙涌上脑袋。悟空躺下来，看着天上满溢的星辰。

　　“我从有意识起，便知道我要当花果山的王。”他道，“当王很简单，之后的日子也很快乐。如若不是五行阵，我和这些猴崽子们应该会一直无忧无虑生活在这里。”
　　但是五行阵改变了一切，让猴王足足缺席了五百年。
　　唐璇轻声问：“那从今往后呢？”
　　悟空停顿了一小会，又喝了两口酒才继续道：“唐璇，我很感激你帮我整顿花果山，但我不能跟你西行。我想留下来，和花果山、和这些猴崽子们在一起。”
　　唐璇：“好。”
　　悟空：“不过我确实欠了你，我不喜欢欠人情不还。三个月后，我会去找你。”
　　唐璇转头看他。悟空继续道：“我需要最少三个月来训练这些猴崽子们，让他们当我不在时也能独当一面，能保护好花果山、过好他们的日子。三个月后，我会去找你会合，然后与你一同西行。”
　　他如此笃定唐璇一定需要他。

　　唐璇举起酒碗。碗中的酒液在月光下泛出湖面似的波光。她笑道：“既如此，三个月后，你我再相会。”
　　悟空懒洋洋和她碰了酒碗。二人各自饮尽。
　　唐璇突然想起一事：“我行踪未定，三个月后也不知会走到哪里。到时你如何找我？”
　　悟空想了想，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他把黑色的发丝弯成小小的环，举起唐璇的手，把小环套在她手指上，接着朝她的手指吹了口气，轻松道：“好了。有了这个，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唐璇抬起手，对着月色看了看这个类似戒指的东西。她试着扯了扯它，发现这小环估计被悟空附着了妖力，十分有韧性，无论怎么用力都扯不断。
　　悟空道：“别担心了。就算你死了，这个东西也不会断的。”他顿了顿，“不过，我虽然能随时找到你，但可不能随时保证你的安全。这三个月你不会死吧？”他十分认真地问她，好像她这条性命在未来三个月十分堪忧、朝不保夕一样。
　　她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不过唐璇是不知道面子为何物的。她拉起悟空的手，语重心长道：“所以请大圣一定要早日来找我，千万别食言。我这人斤斤计较得很。万一我真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悟空嘶了一声，嫌弃地抽出手走了。
　　唐璇笑倒在地上。好一会，又满足地叹息。

　　悟空愿意跟她西行，其实她并不意外。

　　不仅仅是因为想报恩。当然，唐璇帮助他料理花果山事务，导致悟空欠了她人情当然也是原因中的一方面。
　　花果山的种种，唐璇的确是有意而为之。她虽然是真心喜欢花果山，也愿意帮这些猴妖们改善生活，但是在做这些事时，确实也抱了让悟空亏欠她的念头。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唐璇觉得悟空和她有点像。

　　从小读的各种故事里，唐璇最讨厌主人公最后隐居的剧情。是宝剑，就该出鞘；是人王，就该去争权夺利，开疆扩土。隐居，不过是懦夫逃避的借口罢了。
　　她觉得悟空不会如此懦弱。

　　悟空是妖中天生的强者。住在花果山，他当然也能称霸一方，周围没有妖怪能打得过他。但是仅仅把见识局限在花果山的这一方天地，真的是悟空想要的吗？他就不想看看在更远的地方，有没有更强的对手吗？

　　花果山之于悟空，就像镜城之于唐璇。
　　他们当然爱这个由他们一手建立起的理想国，也愿意在这个舒适区过几年悠哉的日子。但若要一生都安稳地待在同一个地方，他们并不愿意。
　　他们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人或妖，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征服更强劲的敌人。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是身体里的血液叫嚣着让他们去做的事。
　　她和悟空，都绝对无法抵抗住这种诱惑。

　　所以她会答应唐琛去西行。
　　所以最后悟空会跟她一起走。
　　也许表面上，他们都是被各种原因所迫。唐璇想要得到更大的封地来实现她的构想，悟空想要偿还被唐璇帮助的恩情。
　　但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些不过是借口，一个用来掩盖他们真实欲望的借口。即使没有这个借口，他们也会找到另一个完美的理由，让自己“被迫”踏上西行之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悟空很像。

　　唐璇躺在地上，扯了扯指间的“戒指”，就是悟空给她的那个用来标记她位置的、头发结成的小环。
　　悟空刚才低头给她戴“戒指”的模样，真得很有吸引力。难得见到这么像她的人。如果是在现代，那她大概会向他发出邀约，邀他一起共进晚餐吧。
　　可惜这里并不是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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