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

　　“终于考完了最后该死的一门，我要放假！”晴把手中的复习提纲撕碎了，撒了一地。
　　“晴姐姐啊，你别兴奋，再兴奋就要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抓个现行了。”苒苒拉着晴的手就走。

　　“川，考完没有？”晴一考完就大呼要去大吃一顿。
　　“考完了，何大小姐……”川慵懒的声音，其实机械的昨天就考完，只是没有意思打击他们化院的。
　　“出来出来，我和苒苒刚考完，我们一起去吃新开的川香小火锅吧。”晴很兴奋的样子。
　　“好吧，什么时候，五点西门？”
　　“好啊，我和苒苒回趟寝室再跟你说具体的时间吧。”
　　“好，你们别磨蹭啊。”川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们俩的磨蹭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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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叫亦然了啊……”苒苒拿出手机。
　　“现在这么自然了啊，都不用我再撮合了，好事好事。”晴诡异的笑了。
　　“喂，亦然啊，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还有晴和川。”
　　电话的那头支吾了一下。
　　“好像没有，我家里一起出去吃饭，下次吧。”
　　“那好吧。”苒苒的脸上显出一点点的遗憾。
　　“那我先挂了啊，Byebye。”亦然倚着墙壁，长叹了一口气。
　　“Byebye。”苒苒挂了，无奈的望了望晴。
　　“要不你和川去吃，我也不去吃了啊。”苒苒显然对于亦然的没法出现是失望的。
　　“他什么事啊？”
　　“家庭聚餐。”
　　“那我们也要去享受一下啊，小笨妞。”晴习惯性的推了一下苒苒的头。
　　苒苒没有说话，晴知道这是她的默认方式。

　　有过对生活的幻想，才会有同样的落寞。
　　苒苒和晴走到西门口的时候川已经在了，通常川都会提早五分钟到，一种习惯。
　　西门外的大街，异常的热闹。一直觉得那里的一切有种家的味道，可以没有特别高档的酒店，没有特别奢华的酒吧，但是时常可以看到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吃过晚饭出来散个步，有时也会看到年轻的情侣十指相扣，男孩再牵了条宠物狗，他们时而驻足，时而跟着狗快步行走。
　　没走多久，就到了传说中的川香小火锅，不算大店，但是甚是火热，据说是E大一群勤工俭学的孩子营业着，对E大的学生还有九折的优惠。时间还算早，不过上座率也已经到了六成，大厅的座位已剩下为数不多，还有一些已经摆上了红色的预定牌子。晴选了个临窗的沙发座，周围的已经都被预定完了，川说下次来前一定先电话预定。

　　临街的玻璃已经附着微微的白雾了，外面的世界若影若现。不大的店里，飘着小莫的音乐，晴的最爱。冬天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温暖的屋子里看着外面寒冷的空气中人来人往。
　　“亦然……”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
　　川直视着前方，苒苒和晴齐刷刷的回了头。
　　五个人前前后后的走了进来，亦然，如燕还有三个大人，估计没有见过的女人就是如燕的妈妈吧，那样的和谐。
　　川一样的淡定，没有说话。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苒苒低下了头，而瞬间又抬起头微笑。
　　“亦然，这么巧。”
　　“是啊，果然我们品味差不多啊，说了很久了呢，今天亦然才有空。”还没等亦然说话，如燕就抢着说完了。
　　“既然这么热闹，大家拼一桌吧，反正苒苒他们也还没上菜，也正好见证一下。”亦然的爸爸总是露出那么慈爱的笑容，只是亦然没有遗传到爸爸的全部，然而，亦然难得的一笑，却可以温暖全世界。
　　苒苒虽然很想推辞，却也曾想过去融入，虽然知道这是个错误，但却不知不觉的去纵容错误的继续。川和晴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亦然，一边是爸爸妈妈，一边是如燕和阿姨，正对着苒苒。他不敢正视前方，因为害怕眼神的相遇。心里在想，苒苒啊，苒苒啊，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出现，要你怎么去承受这样的悲哀。
　　左手紧紧的握着右手，心里低估，苒苒啊，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明知道会那么的尴尬，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悲剧呢。
　　晴在苒苒的耳朵多耳语了一声，说要不我们找借口走吧。
　　苒苒没有动静，晴没有坚持，知道她认识的苒苒的固执。
　　亦然的不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游荡，他好想这时候可以突然发生一点事，让人群散去。望着川，那个拥有超出年龄的成熟的男人，可是他似乎也无能为力，家庭像重重的秤砣压住了整个人群。晴环视了一下四周，深呼了一口气。苒苒注视着前方那双迷离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在这场战争里她已经不战而败了。
　　陆陆续续的上完了菜，锅底也煮开了，凝固的气氛也稍稍融化了。
　　“今天趁我和亦然妈妈，还有如燕妈妈都在场，为亦然和如燕订个婚，希望以后他们可以幸福美满……”
　　话音未落，苒苒手中的杯子呯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橙汁溅了她自己和晴一身。
　　“不好意思……”苒苒脸有点发白。
　　“服务员，来点纸巾。”川开了包厢的门。
　　屋里的暖气渐渐散去，重新回到了冰点。
　　亦然没有说话，他知道会到来，只是没想到悲剧到来的速度。
　　如燕还是那样微笑的望着亦然，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似乎并不存在。
　　潮湿的裙子粘着冰冷的双腿，苒苒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重新换了杯子，重新换了里面的一切。
　　“我进大家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苒苒微笑着，淡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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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亦然，苒苒，川，晴。

　　天飘起了小雪，大街小巷又故伎重演的播放着《雪人》,也许夜越往深处的时候又一次会演变成大雪。记忆里，今年上海的第一场雪，亦然在偌大的一片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的印上了苒苒的名字，雪花飘啊飘啊，一直到把那些痕迹埋没，只是留在了他们的记忆深处了。
　　雪花飘到了苒苒摊开的手掌上，渐渐融化，直至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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