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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狗
夜深人静,空旷的公园本该四下无人,可路灯下的长凳上却坐着一个优雅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合体的黑西装,头戴礼帽,脚边放着手杖。他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如果是白天,说不定还会因为古老的西洋装束而受到路人的频频侧目,而他帅气的脸庞则会保证这些视线是出于喜爱和好奇。
可现在东九区刚刚过了凌晨12点,这场景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突然他抄起手杖,舒展身体站了起来,视线转向身侧。
“你来早了1小时。”那张被印在任务目标照片上的脸说。目标看起来不慌不忙,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已经知道了?”禅院甚尔脚步一顿,挑眉。
“当然。我定的时间。”他扬了扬脑袋,礼帽歪歪斜斜地站在他头上。
“那你可真走运,”健硕的男人向后伸手,从空无一物的地方抽出一把长刀,像黑豹一样危险地弓起身子,“很少有人能决定自己的死期。”
维诺眼睛亮了亮,伸手扶帽子,盘算着这应该就是“咒术”了吧——他看不见,而且超越了物理规则。
不过术师杀手可看不见什么破帽子,在他眼里,目标头顶上只有厚厚一堆气息危险的咒灵。
5个……不,6个特级,13个一级,剩下的是等级不明的咒胎,全都安稳和气不吵不闹地聚在一起,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而这堆噩梦的宿主正气定神闲正了正帽子,等待被杀,没有半点被特级诅咒附身的症状出现,整个人精气神好得不行。
禅院甚尔眼睁睁看着目标做了一个正帽子的动作,那些咒灵就像摩西分海一样顺畅地让出一条通道,方便手伸进去。甚至透过洞,他还能看见里面完好无损被罩起来的礼帽。
他是养着这些玩意吗?
男人“啧”了一声,掰了掰自己的脖子,然后不耐烦地念叨:
“啊,是这么回事……干掉你再附带干掉你头上那群恶心的玩意,这才是完整的‘任务’。”
听他提到“头上”,维诺抬眼,看来他应该没找错人。
“很遗憾我不清楚你眼里的附带产物究竟是什么,不过你的目标只是我,不需要杀多余的东西。”
眼前的目标很显然不仅知道禅院甚尔要来杀他,还亲自定了时间地点乖乖等在原地,病得不起,怪得出奇。不过禅院是来杀人的,不是来给人看病的。
“你死了,咒灵不还是我杀。”
当然他也可以放着不管,但这个该死的公园恰好就在他儿子公寓楼的旁边,任由无主的特级咒灵拖家带口到处跑,用不上一晚,附近5公里内的所有人类大概都得完蛋,户田市也将成为日本最有名的“鬼城”。他很清楚自己是个糟糕的父亲,但还远远没糟糕到会亲手释放怪物去杀儿子。
“它们还会活着?会跑吗?”维诺立刻来了兴趣,“我大概能明白‘附身’的概念,但不太清楚宿主死亡后咒灵的动向。”
这就是实时获取情报的弊端了。对于维诺不了解的东西,他可以当场监听所有相关对象,配合超级大脑的运作来快速上手。但这仅限于新鲜东西,关于咒术界默认的规矩、人尽皆知的旧信息,那些最不值钱的情报,反而是维诺最难拿到手的。
超级视力也没法看清别人的脑袋里都默认了什么。
宿主死后咒灵会怎样,这种刚入门的学生都能答上来的东西,维诺却完全不清楚。他猜咒灵也会死,毕竟生物学上的“寄生”是这样的。
然而从杀手的反应上来看,他猜错了。
“你认真的?”杀手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怪人,“你养的玩意放出去能引起日本最大的灵异灾害,而你跟我说不清楚咒灵的基本能力。”
我是个灾害,也没摸清楚自己的能力。维诺没说出口。
“恕我直言,直到前天晚上我才知道自己头上住着别的生命。所以我联系了行业里效率最高的你来答疑解惑。”灾害本人实话实说,但也没完全说实话——他雇人的主要目的是想打架。
受雇杀手砸了咂嘴。
首先,禅院甚尔只在杀术师上效率顶尖,对咒灵的了解并不深刻;其次,再一次,他是来杀人的,不是开讲坛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等等,你是委托人?”
禅院甚尔直起身子,大刀直指维诺。
“我宰了你,谁付尾款?”
“我的手下。”维诺解释道,“同伙,帮凶,他们会给你钱,然后追杀你。不过我给的钱足够你逃命了,总的来说并不是坏生意。”
黑泽知道他花了500万刀的时候眼神很精彩,而听他说打算支出5亿美元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开枪。不过维诺还是把汇款单事宜交代给了黑泽,单纯因为贝尔摩德、卡尔瓦多斯和皮斯科在国外,他跟其他成员又不熟。
新晋的代号成员绿眼睛瞪得凶狠无比。一想到万一维诺真死了,琴酒不仅要负责把组织的钱交出去,还要去给这个找死的混球复仇,他作为一个杀手磨练出的冷静和理智便开始失效,伴随着那张极具权威的嘴巴一张一合而统统消耗殆尽。
不过这和混球维诺无关,他向来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感受。
“我的所有物很重视这笔钱,对我的过度消费展现出了足够的愤怒,但他会乖乖付款的,只要你依照约定杀了我。”
黑西装的男人咧嘴一笑:“不过我很肯定你做不到。”
话音未落,一把破旧的大刀横着破风而来。
——
“所以你都不管你儿子吗?”
凌晨1点,公园长椅上,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一个大嚼着辣热狗,黄芥末酱和番茄酱溅在他粗糙的大手上;另一个稍微瘦一点的双手搭在椅背上,霸占了大半个长椅,礼帽和被捏碎的手杖像垃圾一样躺在地上。
“怎么,你想要他?”壮汉口齿不清地又吸了口可乐,“那给我5亿。”
“得了吧,我讨厌小孩,倒贴都不要。”维诺做了一个嫌恶的表情,“我说的是你楼下,住了个老变态没发现吗?地下室锁了7个小孩,暗房里还挂着没晾干的儿童色情照片。”
男人咀嚼的动作一顿,斜眼看向他。
“我让他就着定影液把照片吃下去,然后偷走了他的脊柱、帽子和拐杖。”
杀手两三下吃完热狗,拇指抹着嘴角舔干净。
“我以为你讨厌小孩?”他说。
“只讨厌会哭和尖叫的那部分。”维诺立刻改口。毕竟他超级听力开始觉醒的时候弟弟刚出生了,婴儿没日没夜的啼哭差点没把他逼疯。直到维诺离家出走,超人类的超级精神衰弱才有所缓解。
“随你吧。”男人很快丧失兴趣,用力吸了最后一口可乐。
维诺又看了他一眼。
“你的肋骨。”他打量,“刺破了胸膜还扎到肺里。一般人我会让他快点死去免受痛苦,不过你陪我度过了愉快的一小时,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还没等禅院甚尔说话,维诺慢悠悠地补充:
“但是你那个在梅田诊所待机的同伙得自己回去。我不载烟鬼。”
“用不着。”他手肘撑在膝盖上,路灯在地面投下他巨大的阴影,“你可以少废话然后给我打点钱。”
“啊,贪婪。”维诺发出毫无笑意的笑声,“多么杰出的人类。”
一小时前,在漫长的对话后,杀手终于开始了他的任务。
维诺耐心地用身体承受每一样招呼上来的武器。不得不说,杀手的身体素质实在超出想象,远比任何一个世界冠军的都要强,甚至可以说,强上几百倍。不枉他向业内口碑最好的委托来杀自己。
杀手的速度对氪星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他趁着自己被攻击,理性地评估禅院甚尔身体的各项机能,在脑中以3D的形式一点点补全信息。
这绝对是超自然现象了。维诺想着,捏断了第三根朝他挥来的武器,并希望对方用点物理攻击之外的招数。
然而很遗憾,从始至终禅院甚尔的特殊能力仅表现在能凭空抽出武器和力大无穷,而这两样均不能给氪星人造成任何伤害。
维诺不满地让他用咒力和术式,但对方却停下攻击吐了口血,然后大声嘲笑调查做不到点子上——明明挖出了他儿子的住址,却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咒力这回事。
或者说天与咒缚,罕见但人尽皆知的特殊体质。一个有能力驯养咒灵的人不知道天与咒缚,什么咒术界笑话。
氪星人花了几秒去理解这一切。哦,他在情报方面被自己坑了。
拉奥在上,也就是说,如果他请到了禅院甚尔以外的任何一个咒术师,都能见识到咒力是什么!
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氪星人握紧拳头,13000牛顿的力正中反向天与咒缚的胸口,以打断了杀手两根肋骨为信号结束了战斗。
“这真是我最莫名其妙的一场任务。”禅院甚尔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粗略地擦了擦额头上血迹与灰尘,另一只手拿着油纸包的辣热狗,凳子放着冰可乐——维诺飞到曼哈顿现买的。
他没完成任务,甚至没给目标造成一点擦伤,再具体一点,连他妈的衣服都没蹭破,还折损了好几根武器。身经百战的杀手从第一击就明白,他打不赢,无论是头上那堆咒灵,还是咒灵底下那个人,今晚很有可能会死;但他也没死,咒灵乖巧安稳,目标又毫无杀意,还给他买了夜宵。
“而我是我认识的最倒霉的人。”维诺也坐了下来,把抢来的帽子和战斗中损坏的手杖扔在地上,“但凡有一点失误我就能如愿以偿了。”
“你想死?”
“我想见识见识咒术。”
“那就去高专。凭你的宠物,警报能响十天半个月。”
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恶。”维诺不赞同。去高专是不可能的,里面还有他不想见的熟人,随心所欲的氪星人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或者发悬赏。”
“一小时前,我还会把它当做一个坏主意。你猜怎么着,”维诺朝他扬了扬手机,“我已经发了。”
他四处张望,心不在焉地送客:“孔时雨在播你的号码,而我看到有赏金猎人开始往这边赶,你是时候回去了。”
禅院甚尔瞥了眼之前战斗中不幸被踩碎的手机,站起来抓了抓头发。
“你可真怪。”他把随身携带的咒灵像挎包一样背好,准备离开,“下次想死了给我打电话,除去你折断咒具那部分,今晚还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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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诺:我运气真差
甚尔:你是没见过我赌马
把上章的钱数改了一下,不然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