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泠然

作者:仄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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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回到枝头当凤凰


      “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锵咚锵……”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大赛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如期举行。选花魁这活动说来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各家妓院选出一个品貌最好,琴棋书画技艺最佳的姑娘,在所有评委面前展示琴棋书画,再跳一段舞,最终,得票最高的姑娘将会得到花魁的封号。而这个花魁封号,显然成了各家妓院老板的远大奋斗目标,有些妓院甚至不惜血本买进容色过人的小丫头,从小培养,以求将来在自家院里也能出个花魁长长门面。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非凡,春芳院的大堂中……

      “唉,师父和那个颜白公子怎么还不出来啊……他们该不会在……现在可是大白天!”央月坐在小板凳上,作起了种种不健康的猜测。

      “什么?!大白天!!!”北堂颖听完央月的猜测一,屁股上就像扎了钉子似的,说什么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蹿到二楼我的房门前,死命砸起了门板,“泠川,你快给我出来,还有那小子,你要是敢对泠川动手动脚,看我不要了你的小命,快开门!!!”

      正在试裙子的颜白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你家堂兄对你很是关心呢!”

      我嗑着瓜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北堂颖拍门板的频率和力度开始明显增加,为了挽救我廉价的门板,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冲北堂颖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

      哪知道北堂颖这没用的,居然在被我吼了一句之后,一屁股坐在我的房门前,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边装还边说:“你……你为了这个死小子不要我了!北堂泠川你……你见异思迁!”

      我很自然地倚在门框上,斜眼看着地上某个正撒泼撒得欢的人,“哟,不错嘛,还会用成语了,真了不起,有长进啊。”

      北堂颖冲我眨巴眨巴眼,“真的有长进了么?”

      就在我刚想赏北堂颖一记糖炒栗子以示惩戒的时候,屏风后面的颜白终于出声了,“泠川,我穿好了……好难受……”

      我立马丢下北堂颖,一下子蹿到屏风后面……

      星眸樱唇,眼波流转,面如敷粉,眉如墨裁。

      “颜白,so beautiful!”我扯着颜白身上粉红色的素纱褶裙,不住地赞叹。

      “什么标?”颜白一脸的不解。

      “就是很漂亮的意思啦。我果然没看错,你穿这个真好看!”我笑嘻嘻地看着颜白满面窘相,心中不由自鸣得意,看来今年的花魁得出在我们这儿了。

      颜白微微垂了垂眼睑,低声说:“是吗……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去选什么花魁的。”

      “为什么?!”我惊诧得瞪大了眼。这是什么跟什么呀,连女装都试穿上了,还不肯去选花魁?!

      “因为……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这副样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女装……若不是怕你失望难过,我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穿……”颜白完全无视了我脸上的诧异表情,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脱下了这一身女装。脱完衣裳,他只穿着白色的内衫,把那身女装交到我手中,“现在,轮到你了。”

      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面部肌肉冷冻三秒之后,我使出了杀手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轻功,下了楼,身后是颜白暴怒的大吼:“北堂泠川,你给我等着!!!”

      “妖孽,我们去认亲吧。”我坐在北堂颖的床沿上,翘着二郎腿,状似无意地提议。

      “嗯?我们还有亲人?”北堂颖拿着针线,颇费力地补着袜子,两条剑眉拧到了一块儿。

      “宇文决啊,你忘了么?我们还有一个皇帝堂哥呢!”我站起身,笑嘻嘻地拍他的肩。

      “可……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北堂颖一不小心扎到了手,眉毛拧得更紧了。

      “若只是为了过日子,现在这样确是足够好了,但若是要报仇……这个亲,还真就非认不可了……”

      “嗯,我都听你的。”北堂颖补完了袜子,交到我手中,“怎样,我这手艺还算不错吧?”

      我拿着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我家兄长果然多才多艺。”

      ……

      庆国处南,郢京又不是靠北的城市,偏偏皇城又是建在城中区域,正是最最受不得暑气之地,天刚一转热,整座皇城就好似一座巨大的蒸笼,真真是酷热难当,故而庆国皇族在皇城之外还有一处安平行宫(又名夏宫),地处郊外,西临梁州河,正是避暑的好去处,庆国皇帝每年一到四、五月的春夏交接之际便带领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几位得宠的妃嫔前往安平行宫避暑,到了九月中旬才摆驾回皇城,一年中倒是有近半年的日子是在安平行宫中度过的。
      眼下已是九月十一,宇文决和太后仍在安平行宫中避暑,我思度着,若是贸贸然前去皇城外,自然是认不成这个亲的,倘若是借着轻功进了皇城,就算是认得了亲,恐怕宇文决和太后也必将对我们心存芥蒂。如此斟酌再三,皇帝消暑回宫倒是我们认亲的最好时机。

      九月十三,日头已经不那么烈,安平行宫内早已下了旨意,今日消暑回宫,沿途百姓不得出门,整条路上只允许宫驾通过。我和北堂颖窝在路边的草丛之中,远远就看见御林军在检查路况。又等了约摸十五分钟的样子,才远远看见富丽堂皇的宫驾过来,直等到宫驾快到跟前,我和北堂颖才从草丛中跃出,跪倒在路中。

      “草民有冤。”我和北堂颖头伏在地上,御林军的长枪驾在我俩的脖子上,成败在此一举。

      八抬大轿的帘子被掀起,一个略有些懒怠的声音响起,“可有诉状?”

      我忙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白纸,裹上我和北堂颖的两块玉佩,呈了上去。不出所料,这两块玉佩很快又从被呈去给太后看,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太后便吵闹着下了轿子,手中握着那两块玉,身后的侍女想去搀扶,反被太后嗔道:“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哀家还走得动道儿!”

      几个侍女提醒道:“太后,当心刺客。”

      太后柳眉一竖,“你们倒真当哀家是老糊涂了,连自家人的信物都认不得了么?当心哀家糊涂起来把你们全打入暴室服役!”

      太后走到圣驾前,宇文决忙下来搀扶,却也被太后嗔了一通:“你倒好,当皇帝当得连自家皇族信物都不认得,还有脸送来让我辨认!你堂弟堂妹呢?”

      宇文决低声道:“跪着呢。”

      太后狠狠剜了宇文决一眼,走到我俩跟前,御林军的长枪总算是拿远了些,我们俩抬起头……

      太后的脸上浮起一丝欣喜,一丝疑惑,刚要开口,我便一把扯去了头上绾发的簪子,一头青丝飘散开来,“草民宇文若瑶参加太后。”

      太后的眼睛一下湿润了,“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哀家……这些年总想着你们两个……也派人去找,偏偏手底下没个有用的奴才……如今回来就好……你们那苦命的母妃,在天上若是看见……也该能笑出声了……回来就好……若瑶真是……和成婉一模一样……”太后抑制不住激动,走上前来搂住我们二人,泣不成声。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悬念了,我和北堂颖随着宫驾进了皇城,还在宫里留宿了一夜。次日一早,皇帝和太后就召我们两个去晋见。
      几个多事的宫女想给我换上女装,我不肯,仍旧穿着原先的男装,梳着男子发髻。

      吃了早饭,我们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太后的荣禧宫。

      荣禧宫内里的摆设和我记忆中的无二,太后和皇帝两个人身着淡黄色便服(不排除亲子装的可能性)坐在上座,我忙拉着北堂颖行礼:“草民宇文若宸、宇文若瑶参加王上太后,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眯眯地扬扬手,“快起来吧,别老是草民草民的,你们可是皇亲国戚,怎么能说自己是草民呢,快坐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我和北堂颖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由于大家不怎么熟,我和北堂颖不约而同地低着头。

      宇文决很多嘴也很讨嫌,问了我们俩当初是怎么跑出来的,又是怎么过了这些年,我们俩一一答了。这厮却不知自己讨嫌,问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算闭了嘴。

      太后就和善多了,一会儿让皇帝赐封号,一会儿又让皇帝赐宅院,最终,北堂颖得了个朔亲王的封号,原先的淮国公府也赐还给了我们。

      沉默了一会儿,太后又开了口:“若瑶也封个公主吧。”

      我心里一惊,立即起身,单膝跪地:“太后且三思。”

      太后皱皱眉,“若瑶,你在外受了这么多年苦……哀家心中觉得有愧于你母妃……以你的身份,早就该封公主了。”

      “太后,若瑶不要封公主,若瑶要替母妃报仇。”我扬起脸看着她,目光异常坚定。

      太后满面疑惑,“此话怎讲?”

      “太后……”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母妃是被宋狗杀害的……如今宋庆两国局势紧张,若瑶以为,再过几月便要开战,而朝中又缺将才,若瑶这些年跟着师父学的便是行军布阵之法,兄长又是武艺超群,自当为国效力,只是若瑶身为女子,若要带兵出征,想必不能服众,也有诸多不便,故而,若瑶不要封公主,只愿随兄长出征,杀宋狗,替母妃报仇。”

      宇文决的眉毛拧在了一块儿,手里握着的白瓷杯子“咔哒”一声碎裂开来,刺在指头上,点点血迹滴落,晕染在淡黄的袍子上,他站起身,向太后行了一礼,“母后,儿臣以为,若瑶说的是。”

      太后神色凝重地沉思了片刻,只得应道:“如此,便暂不公开你的身份了,只是,这一战胜了以后,本宫定要封你为公主,为你寻得天下最最合意的夫婿,才算对得起你那苦命的母妃。”

      我扬起脸,笑应:“谢太后。”

      陪着太后和皇帝吃了中饭,我和北堂颖就功成身退安排好出宫了。皇帝堂哥派了一干人等陪我们去收拾宅院。荒废了十多年的院子收拾起来很费劲,我和北堂颖分配了工作下去,便回了春芳院。

      刚进春芳院大门,央月小丫头就迎上来了,嘴里还塞着荷叶糕,“师父师父,你和师伯昨天……嘿嘿……你们去干嘛了啊?”

      我横了她一眼,“关你屁事儿啊,颜白呢?”

      央月撅起嘴,“楼上呢,在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去。”央月咽下了嘴里的荷叶糕,“师父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徒弟呢!”

      我又积蓄了力量横了她一眼,“你吃得饱睡得香,能逛街能花钱,我还用得着关心你么?”

      央月的脸气得鼓鼓的胜过包子,翻着白眼瞪我。我也不理她,自顾自上了楼。

      颜白正在收拾行李,额上有密密的汗丝。我斜倚在门框上,“要走了?”

      “嗯。”颜白头也不抬,继续收拾着,“刚收到信,我爹病了,挺重的,得回去看看。”

      “什么时候回来?”我冲他眨巴眨巴眼。

      颜白直起身子,一只手停在半空,似乎想替我理一理凌乱的发丝,终究还是放弃,“应该不用多久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微笑,下了楼。

      当夜,颜白收拾停当,离开了郢京。

      第二天,我和北堂颖带着央月这二傻子去参观我们的新宅,也是旧宅。朔亲王府的匾额已经挂上去了,府里的卫生什么的也打点完毕,只余下几个宫里派发给我们的劳动力留着照管院子。

      央月一见这别院大门上挂的匾额,便兴冲冲地把我拉到一边:“师父师父,你和师伯……你们俩……和朔亲王勾搭上了?”

      我的冷汗哗哗就下来了,“勾搭?还朔亲王?妖孽,你来告诉她……到底谁是朔亲王……”

      北堂颖一脸的无辜,“我啊……”

      央月很是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用鼻子回答他:“我才不信!”

      北堂颖很是无奈,随手拉了个朝廷派发的劳动力过来问话:“喂,我问你啊,谁是朔亲王?”

      那劳动力一听,战战兢兢地跪下答话:“回王爷话,您就是朔亲王。”

      北堂颖很是满意,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交到劳动力手里,“嗯,答得好,赏你了。”

      那劳动力喜不自禁,“谢王爷赏赐。”

      央月的眼睛和嘴巴都张成了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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