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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4
就在被他发现的同时,隔着遥远的距离,那女人轻轻笑了笑,撑着红伞款款走入西山村中。
在一派萧瑟的冷秋,她的红伞那样夺目、那样猩红,宛若鲜血泼就,凝固在视网膜上恍若火烧。
等谢语非回过神来,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蹙了蹙眉,总觉得那道身影给予他一种熟悉之感,就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一般。
……作为前第二特殊部队的队长,能给他留下印象的,多半不是善茬。
原本以为有问题的只是金玉中学,但目前看来,这个西山村也十分诡异。在如今的时代,怪诞和诡谲就像疾病一样,会沿着它的源头开始迅速传播。
金玉中学里的诡异,或许是从西山村内蔓延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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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落日浑圆金黄,像一只被烧烤得通红的橘子,缓缓沉入远山山头。它看上去是温暖的橘色调,但不仅不能给人带来丝毫的暖意,反倒能更加深刻感到白日燃尽后的森寒。
日暮,古称逢魔时刻。当日夜轮转,阴阳交替之时,往往天地动荡,为妖邪出没之时。
最后一道下课铃奏响,学生们如倦鸟归林,嬉笑打闹轻快无比地跑出校园,寻着饭菜香气各回各家。
现在的校园里安静清冷,只有两道穿着校服的身影走在空荡荡的楼梯之上
“霍琛,你真的要去七班吗?”秦文斌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
“你不是说周子熊是被鬼害死的吗?”霍琛站的阶梯高出一级,他回首下望,眼神无波无澜,“如果想知道真想,那就快上来吧,犹豫已经没有意义了。”
秦文斌踌躇片刻,看着霍琛逐渐远去的背影,周围的昏暗如有实质地包围上来,他咬咬牙跟了上去。
“小孩儿,你怎么在这儿?”
刚过一个拐角,前面传来一道带笑的问声。抬头一看,谢语非手插衣兜,正站在三楼楼梯上,身边跟着他的同僚。
秦文斌见人就发憷,宛若干坏事被发现一般,瑟瑟发抖往霍琛身后一缩。
“我们去三楼给老师交作业。”霍琛背着书包,口吻依旧漠然。他还没到变声期,声线稚嫩,但有一种天然的冷,像荒原上的寒意刮进了肺腑。
他越是像个不为所动的小冰雕,谢语非就越想去招他,逗他,看他气急败坏的破防样子。晏长亭说他这种心态通俗来讲就是犯贱。
“三楼不是初二吗,你们去初二交作业?”谢语非眯了眯眼,察觉他话中的端倪。
黄昏时分,他和晏长亭再次来到了这所学校,但在八年级所在的二楼,七班并未出现,正找寻无果时,就见两个小孩从楼下上来。
“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二楼。”霍琛似乎不太想搭理他,说完之后就直接绕开了他。
他的头发毛茸茸的,谢语非没忍住没揉,小孩灵敏闪过,在他连翻调戏之下,表情终于有点绷不住了,抬头瞪了他一眼。
谢语非勾唇一笑,没放在心上,摇了摇头招呼晏长亭走人。
秦文斌紧紧跟在霍琛身后,和他擦身而过,谢语非忽然愣了一下,倏然转过头去,目光微凝。
只见秦文斌瘦弱的背上,正趴着一道虚幻的身影,那是……
周子熊的鬼魂。
秦文斌走了两步,似乎感到有点沉重,两只肩膀深深垮下去,但他看见霍琛消失的背影又着急起来,一边叫着等等我,一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对自己背上的鬼魂毫无所知。
秦文斌终于追上了霍琛,气喘吁吁地抹着汗:“霍琛,刚才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白天的警察啊?”
“他们不是警察。”霍琛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们不是警察,那为什么要来学校调查这件事啊?”
霍琛脚步顿了顿:“他们不是警察,他们负责警察解决不了的事。”
二人已经来到了三楼,但并未停下脚步,默契地往四楼走去。
只有本校的学生才知道,学校的班级会定期流动。所谓的八年级七班,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八年级七班,那个时候的初二部在现在的四楼。谢语非他们在现在的初二楼层找不存在的第七班,是不可能找到的。
二人来到四楼,清晰的光影从走廊中间将楼栋一分为二,一到三班处于一片明媚之中,而四到六班则被日暮的阴影笼罩,在阴影的深处隐隐有薄雾漂浮,一扇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老旧门扉镶嵌在尽头。
“真、真的有七班,周子熊他就是坐上了七班的椅子……”秦文斌喃喃自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颈部勒得慌,仿佛有一双手掐着,叫他喘不上气来。
霍琛走过来,右手向着他背后的空气抬起,但眼角的余光中人影一闪,他的手举起一半又放下,转而拧开了门把。
一股老旧的、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教室内竟然出奇干净,仿佛刚刚还有人在这里上课一般,空气中还回荡着未歇的笑闹,黑板上写着毕业快乐,但椅子已经齐整地叠放在了桌上,只有——
霍琛的目光看向角落,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橙金色的余晖洒了进来,将那唯一一套桌椅笼罩在光柱之中,仿佛特地引诱他人坐上去一般。
秦文斌喃喃自语:“可是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教室明明照不见阳光的啊……”
没等他阻止,霍琛已经放下书包,坐到了椅子上。
“霍琛!”刹那间,秦文斌呼吸都屏住了,生怕看见下一秒霍琛就七窍流血倒在桌上。
但霍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他坐上去的瞬间,教室内的气氛似乎悄悄改变了,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一股叫人窒息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光线在逐步熄灭,只有笼罩着桌椅的光柱越发灿烂热烈,宛若烈阳直照。
抽屉里传出异动,窸窸窣窣。
一双溃烂烫伤的纤手伸了出来,接着是一个头皮流脓的脑袋,与血水混杂在一起的黑发底下,尖锐如针尖的瞳仁透过缝隙死死瞪着。
霍琛愣了一下,他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他拎起书包,从座位上起身,当他离开座位的瞬间,抽屉里的异动也随之消失,他俯低身子看了看,抽屉里干干净净。况且那么窄小的地方,连四五岁的孩子也塞不进去,更别说一个初中生了。
秦文斌牙齿打颤:“我、我们还是别在这个地方逗留了,我觉得越来越冷了。”从他的角度看不见抽屉,要不然现在尿都已经吓出来,“霍琛,你明白什么了?”
霍琛没有回答,只是淡然地看着他:“我明天也会准时出现在学校,什么事也不会有。这样你就能相信,他不是你害死的了吧。”
“如果你真的能准时出现的话……”秦文斌苍白着脸色,“可如果你也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我不会有事。”霍琛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东西对他还造成不了影响。
二人在教室中逐渐浓郁的黑暗之中往外走去,来到了本来该是门所在的位置,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出口凭空消失,竟然变成了一堵墙!
秦文斌剧烈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扑上去,仔细摸索着那堵冰冷的墙壁,坚固无比,看不出丝毫门的痕迹!
他倏然转头:“霍琛,你看见了吗,这是一堵墙!”
霍琛觉得他有点吵,蹙眉:“我又没瞎。”
“可这不该是门的吗!如果这里是墙,那门又去哪儿了?”秦文斌想起什么,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顺着脊背往上涌,“鬼、鬼打墙……”
他慌了神,立刻就要乱蹿,却被霍琛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子,俊秀的小少年沉着脸,神色是少见的严肃:“你如果乱跑,那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秦文斌抱着脑袋,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霍琛冷淡道:“闭眼。”
“啊?”
秦文斌虽然不解,但听着对方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也就不再那么恐惧了。秦文斌曾经挺怕他,甚至怀疑过霍琛是个机器人,因为无论遇见什么,他的感情都很少有起伏,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镇定,是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的可贵品质。
因为霍琛的话,他安心下来,眨出眼泪闭上双眼。
这时才听到霍琛的声音在不远处慢慢响起。
“妈妈告诉我的,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骗的东西。遇见这种情况,沿着来的方向再退回去,就能找到路了。”
“可是我根本记不得我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秦文斌又开始慌了,谁会特地去记自己走来的方向和步数,如果出了差池,他岂不是就永远迷失在这个恐怖的教室之中了?
慌乱之中他竟然还抽出了一分心思去想,霍琛妈妈竟然还教他怎么从鬼打墙里走出来,正常家庭会教这个吗?这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霍琛道:“你忘了吗?所有的东西我看一遍就能记住。”
老师们经常调侃火车长了个录像机似的脑子,无论是英文单词、古文古诗还是数学公式,他只要扫一眼就能过目不忘。
只要是霍琛,就什么都做得到,永远波澜不惊,永远大局在握。
很多时候秦文斌觉得他像个只存在于故事里的王子,只是不小心流落到了他们这个不起眼的乡镇。班上喜欢霍琛的女孩不少,秦文斌觉得她们又傻又天真,这样的人是她们留不住、也永远驯服不了的。
“往五点钟方向,退四步,往左一步,转身,前进,就这样走。记住,不要睁眼。”
他模模糊糊,似乎摸到了一双溃烂的手,秦文斌险些要尖叫起来,又因霍琛的叮嘱闭了嘴。他摸摸索索好一阵,精神紧绷流汗不止,直到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才发现那是大门!
秦文斌大喜过望,但依旧紧闭双眼,用力拧开门把加速冲到门外,直到清新的空气扑到面上,他才终于敢睁眼。
霍琛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等他。他明明一路上都在指挥秦文斌,可居然比对方出来得更早。
落日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中,秦文斌回头看去,他走出来的那扇门已经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心底生出一丝寒意,难以想象如果他果真迷失在教室之内,现在是否已经被嵌入了那冰冷的墙壁之中。
他劫后余生,大松口气:“谢谢你,霍琛,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不用谢。”霍琛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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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个孩子走出校园,谢语非才从楼梯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小家伙果然不对劲。”他踢了一脚晏长亭,轻声道,“你看到了吧,之前他分明想对秦文斌背后的鬼魂伸手,是察觉到我们才停手,之前看不见周子熊也绝对是装的。”
“或许只是敏锐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一个普通人类小孩,遇见鬼蜮丝毫不慌,还能指挥同学从鬼打墙里走出来,你觉得可信吗?”
晏长亭不置可否,谢语非想了想又道:“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不存在的七班,曾经是真实存在的,你去查查这学校经过了几次改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建,然后把资料发给我。”
“行。”晏长亭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谢语非:“我要去跟踪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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