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满西楼,山河亦无恙

作者: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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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花完玉做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梦,梦里娘亲死了,爹爹也死了,梦里还有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像春水姐姐给他描述的怪物,像流光哥哥为了吓他做的鬼脸。
      怪物一下变高一下变矮,一直追着他,眼看着就要捉到自己了,他大哭着喊了一声娘亲,就被吓得醒过来。
      醒来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在娘亲的怀里,娘亲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赶忙往里蹭了蹭,他听见屋前的铃铛响个不停,叮叮当当的。
      “怎么,我们的小玉儿又做噩梦了。”娘亲用指尖拭去花完玉额头的冷汗和脸颊上的眼泪。
      “梦到什么啦?”爹爹一把抱起花完玉,在怀里轻轻抛了好几下。
      “什么也没梦到,”花完玉不愿意把这个噩梦说出来,小小的他也知道这梦一点也不吉利。“就梦到一个漂亮姐姐。”他转转滴溜圆的大眼睛,扣扣搜搜的说了梦里值得说的一个小细节。
      “哦,什么样的姐姐呀?”娘亲好奇的问他,“漂亮的姐姐也吓到我们玉儿了?”
      “是个漂亮的,很凶的姐姐。”他小手环着自己爹爹的脖子,像被吓到似的。“爹爹,你看我长大了!手能环住你了!”花完玉惊喜道,铃铛声也变大了。
      “对,玉儿长大了。”娘亲也高兴的站过来说。
      “玉儿长大了,我们就老了,老了就该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完玉已经被放到了地上,身边也成了沉沉的黑暗,只有铃铛声陪着他。
      “不是这样的,玉儿还没长大,”花完玉惊恐摇头,手在娘亲爹爹方向乱抓。
      可周围没人了,没了,只有他。
      “娘亲爹爹,不要走,不要离开玉儿!”花完玉终于大哭出声,手脚并用的抓着黑暗和空气。
      ……
      “东篱大哥,你要不要赶这么快啊!”
      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月一苦着脸大喊,她怀里抱着团子抱了一路,尽给他当人肉垫子使了,腰酸背痛得不行。
      “这能怪我吗?阁主在前面我不得跟着啊。”东篱也摇头,“都赶了四天了,马上就到了,大小姐你就忍忍吧。”
      “我是不能忍吗,是这元宵不能忍啊,你听听,自从今天从驿站开始上路,他不但哼哼唧唧哭来哭去,还动起手来了,都打到我了。”
      “能动手了不正好?说明伤好了嘛,你不用像昨天前天大前天…担心这娃娃的小命了。”
      江月一无法反驳,只能抱紧了怀里动来动去的团子,发现他小脸上又爬满了泪水,有些心疼,“好在你这汤圆长得好看,就跟白玉成精似的,不然我早就把你从这丢下去了……”
      “你怎么又给人乱起名字呀……”
      “才不是乱起,小狗是因为他咬人,乌龟王八是因为他咬人就不松口,汤圆元宵是因为他长得就让人想吃……”
      “歪理。”东篱摇头,手里缰绳拉紧,“终于到家了,小疯子快下来吧。”
      江月一抱着团子下了马车,朝东篱吐吐舌头,立马跟着鬼扇进了瀛海阁,走过那段长长的石阶,才到了阁里最高的一栋小院里。
      鬼扇有些不适,他并不想把花完玉带回自己院里,可惜小姑娘兴头正浓,就想养只小东西在屋里,也只好随她愿。
      她连忙将团子放进东边离主房最远的屋里,刚刚放下团子,还没走出房间呢,就听见团子细细的声音。
      “姐姐别走。”
      江月一一顿,回过头一看,果然床上的团子挣着大大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她。
      啧啧啧,多好看一小孩儿。
      瞬间,她因为抱团子太久而发酸的胳膊就不疼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团子的软软的发旋,团子也亲昵的往她手里蹭,一如之前长久昏睡里的那样。江月一心里溢满柔情,又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团子真的是那天那个孤寂决绝的团子吗?不会给人掉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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