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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数日后,行宫照常建设,只不过迁延至另一个地点。
郊区里,矗立有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宅,粉墙黛瓦,朱门高楼,华丽得令人称羡。
此时,一个满身珠翠的美妇正站在豪宅旁边的施工队边上圆眸怒睁,指手画脚。
沈知节仓促赶来时,正撞见这一幕,赶紧把女子拉走:“你疯了!他们是为陛下建设行宫,你跟他们叫板,就是在跟陛下叫板,不想活了。”
这位嚣张跋扈的女子郝然就是他的新欢平妻,程盈月。
程盈月表面是一家富商的千金,实际是萧恪的死对头、广平侯的私生女。也有一种说法是,广平侯恋慕程盈月的母亲,所以对程盈月多加照拂,爱屋及乌。
不管那种说法,广平侯一家都对程盈月很好,这也养成了程盈月骄纵的性子。
幸好他清楚她的脾性,闻讯过来看一看。
程盈月尖声控诉:“相公,你想一想办法啊,这是我们花了多少银子建造的豪宅,行宫怎么好死不死建在这边,现在就杵家门口了,等建成了,还不得把我们的宅子夷为平地,腾出位子来。我咽不下这口气,到底谁干的混账事!”
沈知节不想跟这蠢妇解释,但可以通过她的口,传达给广平侯:“是萧恪去找了一趟工部尚书,还封锁了上奏的渠道,在陛下知晓之前,把行宫建造地点更改了。”
萧恪不仅解了蚕房的危机,还想恶心沈家一把,叶卿不让动织造行,他就命工部尚书改到了沈家私宅附近,小小惩戒他们一下。
并且拦截消息的同时,递送出新的消息,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该死的萧恪,一直跟慕家作对,我出嫁了也不得安生,又来祸害我。”程盈月自以为是的埋怨道。
沈知节冷笑道:“你不用委屈,萧恪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他之所以能够封锁圣听,旋乾转坤,是因为他胆大包天,竟然私自去找了巡按使,张巡按!”
程盈月不解:“找张巡按怎么了?”
沈知节:“你把这件事转达给慕家就是了,他们知道怎么做,这颗人头我送给他们了。”关键是被萧恪这么一搞,他的豪宅受到影响,会损失一大笔,暂时抽不出精力对付萧恪了。
程盈月点点头,跺脚:“薛灵芸那个贱人,要是她肯乖乖把剩下织造行交出来,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看到程盈月眼珠骨碌转动,闪烁恶毒的光泽,沈知节冰凉滑腻如蛇的手落到她的后颈上。
沈知节阴恻恻的道:“月娘,织造行还有一些事未了结,收起你的心思,不准你打薛灵芸的主意,知道吗。”
他虽是询问的句式,程盈月却感到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
她颤栗点头:“听相公的。”
广平侯府,慕家。
一个穿华衣锦袍的俊美青年揣着沈知节送来的物证,兴冲冲迈进书房:“父亲,这是萧恪去找张巡按的证据,他鞋底留在驿站的纹印,被画师复刻了下来。还有当天出现驿站的几名剔粪工,也看到了俩人会晤,人我已经找齐,送去刑部拘押。”
“亏你是我倚重的长子,一点点小事高兴成这样,”慕鸿斥了一声,接过儿子慕白枫呈递上来的证据,饶是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封疆大吏,也禁不住呼吸急促,面色红涨起来:“好,好啊,萧恪自寻死路,私会张巡按,终于到了我们报仇的时机。”
青年是广平侯世子,慕鸿的嫡长子,也是慕鸿军政上的左膀右臂。
慕白枫单膝跪下,抱拳请命:“没错爹,这件事交给孩儿去办吧,孩儿要为家族一雪前耻。”
慕家曾是上一任水师总督,封疆大吏。
因一次战事失利,慕家被褫夺兵权,降为守备,而没多久,意气风发的萧恪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新任水师总督。
慕家汲汲营营,准备夺回权力,重耀门楣,如今荣获金吾大将军之职,管辖溧水部分兵将,却始终被萧家压一头,屈于人之下。
慕鸿还是老辣些:“莫冲动,他找张巡按固然不对,但他找张巡按干什么,找张巡按干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劣迹把柄?这两件事相辅相成,才能将萧恪置于死地。”
“这个,孩儿会去查的,萧恪身居高位,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算他本人谨慎小心,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可能个个清白,总会找出破绽的。”慕白枫道。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慕鸿道。
不多时,慕白枫就领着一帮兵甲堵在淮宁侯府门口。
他高声宣扬萧恪找张巡按的事,请萧恪去衙门喝茶,解释解释此事。
虽然他没有权力闯入直接带走人,但言语如刀,慕白枫话里的机锋比刀剑还可怕,令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叶卿是在这时候,偷偷从后门进入侯府的。
正凝神持卷的萧恪,看到书房门打开,走进来解开帷帽的人儿,眼前豁然一亮:“你怎么过来了。”
叶卿面色难看:“你还说,昨天我问你巡按使好劝服吗,你怎么敷衍我的。”
萧恪放下手中书册,走过去把门关上,将叶卿抱个满怀:“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府邸吧?”
“张巡按到底怎么回事,慕家在外面喊话,坊间都传遍了……说你,勾结近侍。”叶卿惴惴咬唇。
萧恪牵着她手,往里面走去,嬉笑道:“你觉不觉得,房子像多了一个女主人一样,我家里有叔父、姨妈在,不然我们平日可以在侯府相会,感觉跟在梨花巷大不一样。”
“你再东拉西扯的我走了。”
她转身往回走,萧恪伸手一带圈回臂弯里:“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出现在这令我感到惊喜,就像那一晚,我夜闯你的闺阁一样,也不太一样,你是惊吓。”
在叶卿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的瞪视下,萧恪才开口说正事。
巡按使一职,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直接听命于皇帝。
目的是到处走走看看,视察官员豪绅,稽查不平之事,以免地方勾结,蒙蔽圣听。
如果连这种人都说假话,皇帝还能安心吗。
所以心里有鬼的人都想找巡按使,又不敢找巡按使,并且还盯着巡按使身边的动静,以防别人找巡按使。
蚕房事态紧急,萧恪只好不顾忌讳,主动登门了。
他猜测行宫变动的事瞒不过这位的耳朵,反正工程还未开始,只是堆积了建材在那,但唯恐丁点变动也令帝王猜忌不满,故而去找张巡按,把这微不足道的一笔稍稍改动。
他没叫张巡按直接抹去,那叫欺骗圣上,只是折中的说,沈家豪宅的附近一爿土地才是风水宝地。
这样改几个字,帝王的感受便会大不相同了,前者是为了蚕房,后者是为了皇帝。
地方官员要受到巡按使的调配审查,却忌讳主动靠近,所以萧恪被扣上了一顶勾结天子近侍的帽子。
现在慕家想方设法的揪萧恪的小辫子,一旦萧恪身有污点,他们便会把两桩事牵强附会在一起,状告萧恪跟巡按使勾结,隐瞒自己的过失。
萧恪正拍哄着背,安抚愧疚不安的人儿,门板突然被敲响。
叶卿立即从他怀里起身,站到一旁。
萧恪去开门,微微一笑,看到鱼上钩了,把气急败坏的张巡按和一干僚属请进来:“都是自己人,进来说吧。”
张巡按一走进来就暴跳如雷:“萧都督,你害死老夫了,害死老夫了!老夫敬你民声在望,一时心软糊涂,答应帮你的忙,没想到被外面发现传出谣言。”
萧恪呵呵一笑,给暴躁的老头斟茶:“那巡按大人还敢来,不怕说不清吗。”
“已经说不清了,”张巡按吹胡子瞪眼:“我们俩再不联手解释误会,老夫也会跟着你完蛋,被慕家渲染那么一通,陛下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萧恪收起玩笑神色,点了一点桌子:“解决之法就在五个字,先下手为强。”
张巡按凝神思索:“这个,倒是有一桩事可以利用,除了为陛下暗查官员,我还被委派一件重要的事。”
“修建宗庙。”萧恪接话道。
张巡按震惊:“你早就知道了,你,你算计老夫。”
萧恪垂袖拱手:“大人莫气,我不是算计,只是想好了后退之路。”
知道不是计较的时候,张巡按哼道:“现在事情发酵成这样,慕家的人死死盯着我俩的举动,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让他们相信?”
“这个我不知道。” 看张巡按要暴怒起来,萧恪苦笑道:“我是真的还不知道,人要是瞻前顾后,筹划好每一步才做事,那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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