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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
李时秋俯视着陈小雨,朱唇微微轻启,“不用。”
“那怎么能行,要是被阿姨……”慌张的神情僵在脸上,而后她轻轻咳嗽一声,故作镇定的说:“不去就不去。篮球打到你,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觉得你不是心眼小的人,所以……”
李时秋打断道:“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啊?补偿!”
“打到人应该说对不起,但是你没有说。”
陈小脸更红了,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时秋一本正经的死皮赖脸说:“晚了,光说对不起让我不原谅你,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陈小雨心脏噗通噗通跳,脑子飞快的转,她不知道李时秋喜欢什么,也不知道李时秋的兴趣爱好,但据说他很喜欢做考题。
虽然陈小雨觉得很离谱,但还是把心中想的话说出了口:“我送你一套试卷,保佑你上清华!”
李时秋咬着牙,说:“高考已经结束了,我不需要试卷!而且……不用你送试卷,我也能上清华!”
陈小雨左右踱步,突然觉得他很难缠,学霸的心思猜不透,于是,她拜了拜手,破罐子破摔的说:“等会请你喝冰粉,你要是不乐意,就报警,让警丨察来抓我啊!”
李时秋看着她倔强的脸,淡淡的说:“警丨察不管鸡毛蒜皮的事。不过,如果你是发自真心的,我接受你的道歉方式。”
李时秋往前走了几步,见陈小雨还停留在原地,便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陈小雨。
陈小雨捡起球,拍了两下,说:“等一下唐华。”
李时秋仍旧静默寡言,头发比一个月前长了些许,遮住了他难以猜透的双眼。
陈小雨偷偷瞥了两眼站在树下的李时秋,脸微微一红,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那玩篮球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许是觉得被人盯着看不自在。她开口问:“一起玩吗?”
李时秋摇了摇头。
陈小雨拍了几下球,心里觉得发毛,看了手上的手表,烦躁的心里咒骂着唐华:为什么还不来?都九点了!一个大老爷们,比娘们还磨磨唧唧。
她抱着球,走到李时秋的面前,说:“走吧,我们去他家楼下叫他!”
李时秋点了点头,跟在陈小雨的后面,一趋一步。
院子不大,总共八栋楼,生产机器在不远处轰隆隆鸣叫,红楹缠绕着院子。
陈小雨站在楼下,仰头大喊:“唐华!”
唐华的头探出窗户,嘴里叼着牙刷,挥了挥手,然后拿出嘴里的牙刷,泡沫四溅的大声说:“来了,来了。等我一分钟!”
唐华麻溜的跑下楼,满脸笑意,但看见抱着篮球的陈小雨旁边站着李时秋,笑意渐渐下来了,他皱着眉头说:“久等了。”
“等你很久了,你昨天说八点打篮球,还好我机智聪明,觉得你八点起不来,所以约到了九点。但是你看看现在几点?”
唐华挠了挠头,说:“对不起,今天早上睡过了?”
陈小雨看了看手表,神采奕奕的说:“九点过十分,你妈没抽你?”
“她今天上班,更何况考高结束了,也不想管我了。”
陈小雨戏谑的说:“呦,自由了?”
唐华拿过篮球,用屁丨股顶了一下陈小雨的屁丨股,说:“为自由庆祝,走,打球去!”
陈小雨抬起巴掌,顺势要打到唐华的身上,但没有真的打上去,笑嘻嘻的说:“好啊!敢撞我,走……打球去,看我今天不虐死你!”
她转过身,却看见李时秋阴沉着脸,站在旁边。
陈小雨拍了拍脑门,心想:怎么把他搞忘了。
“不过,打球前,想喝冰粉,走!我请你喝冰粉!”
“大姐,一大早上喝冰粉!”唐华看了看李时秋,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继续说:“行,去哪喝?”
望海的大街小巷都有冰粉卖,一般集中在天气最热、最晚的时候,早晨很少有卖的。陈小雨觉得一大早上去喝冰粉有点匪夷所思,但还是淡定的说:“随便吧,走。李时秋和我们一起去。”
“走吧,我把篮球放在狗叔那,顺路。”
“行。”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三人走在马路中间,谁都不理谁。
陈小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欢李时秋,害羞而不好意思说话,唐华不愿意说话是因为与李时秋不熟,李时秋静默寡言是性格使然。
直到走到大门口,这种诡异的画面才被打破。
陈二狗远远地看见他们走了过来,招手说:“小雨,唐华!”
“陈叔!”
“陈叔!”
“叔!”
望海很热,人们大多会在院子里支一张桌子,把饭菜端在树下吃,这样会凉快一点。偶尔也会碰到树叶掉到碗里的时候,大人一般会乐呵呵的说:“吉利”,然后继续吃饭。
一张很矮的长方形桌子摆在保卫室的门前,上面放着小碟子,碟子里有几坨腐乳,瓷碗里放着一个馒头,还有一个盛着一半茶水的碗。
一旁的炉子冒着点点星火,炉子上放着一个水壶和一个望海独有的油茶罐子,它们挤在一个炉子上显得很拥挤却又有很多的空隙。
望海独有的油茶罐肚子很大但最多只能煮两小碗茶水,嘴很尖,耳罐小,一只烤得发黑的筷子放在茶罐里。
陈二狗远远地就招呼道:“来吃茶!”
陈小雨说:“陈叔,吃过早饭了。”
陈二狗:“吃过了,也来喝点茶。刚刚才撇好的,还是热的。”
唐华大大咧咧的搬了个凳子,坐了下去,说:“行,那就吃点。”
陈二狗赶忙从保卫室端出两个粉红色的塑料凳,放在桌子旁,又转过身去,从门卫室的屋檐下拿出一个生锈的铁凳子。
陈小雨看了看唐华挤眉弄眼的示意她坐下的样子,挤着牙缝说:“你干嘛!不是说好了去喝冰粉的吗?你没看见后面这个瘟神么!”
唐华看着站在陈小雨身后的李时秋,大声说:“好久没找陈叔喝懒油茶了,今天一定多喝点!”
陈二狗双手提着凳子走了过来,陈小雨上前接过陈二狗的手中的凳子,说:“陈叔,我们自己来。”
陈二狗开心的裂开嘴笑了笑,龇着一口黄牙,说:“这几年也没看见你们两在院子里蹿,也没来找我这糟老头子玩,我以为是你们嫌弃这个糟老头子呢。”
唐华说:“陈叔,瞧你说的,我和小雨住校,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院子里瞎逛,刚高考完,这不就来找你唠嗑了了吗?”
陈小雨拍了拍一旁的塑料凳,说:“坐吧,新的。”李时秋坐在了陈小雨的旁边。
陈二狗把三个碗放在桌子上,其中有两个也是崭新的,唯独有一个碗边缺了三个口。
唐华把缺口的碗放在自己的面前,拿起放在桌子地下的纸,抱住炉子里“咕噜咕噜”响的油茶罐的罐耳,熟练的用筷子搅了搅,在每个碗里倒了点茶。
倒完后才说:“陈叔,放盐了没?”
陈二狗转过身,又从保安室端出一个罐头,说:“哎呀,我也不记得了。”
唐华说:“不管了,下一锅再放吧。”
他把开水壶里的水倒到油茶罐里后,继续把油茶罐放在炉子上煮。
唐华、陈小雨端起碗,认真喝了一口,异口同声的说:“还是童年的味道!”
陈小雨“噗嗤”一笑,对李时秋那张帅得惨无人性的脸免疫了,开始恶作剧似的朝李时秋笑了笑,说:“喝啊!陈叔的懒油茶可好喝了。”
李时秋皱了皱眉头,对着这碗黑不拉几的油茶下不起口。
唐华认真的说:“很好喝,不骗你!”
李时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表情瞬间很痛苦,艰难的咽下去,说:“这什么味!”
唐华大腿一拍,憋着笑。
陈二狗不解的问:“是不是盐放多了?”
唐华说:“哪有,陈书的茶明明很好喝,李时秋的这副表情,肯定是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油茶!被陈书撇茶的技术惊到了!”
陈小雨附和的说:“对,陈叔,我可得好好跟你白扯白扯,李时秋,一中读书最厉害的……”
陈二狗打断的说:“我知道,就是能考清华的那个!”
陈小雨说:“陈叔,你怎么知道的?”
陈二狗说:“我守的不是门,是柴油机厂的风吹草动,别说是院子里了,就算是望海,也没有我陈二狗不知道的事!”
陈小雨附和的说:“对,对,对!”
李时秋抿了抿嘴,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许久,突然冒出一句话——“那你知道是谁杀了张青吗?”
陈小雨、唐华震惊的看着李时秋,却见李时秋死死的盯着陈二狗,两人被吓得不敢呼吸。
陈二狗茫然的问:“谁?”
“张青!”
陈二狗又道:“望海工厂比较多,死的人也比较多,有的是被混混打死的,有的是被机器绞死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李时秋看着陈二狗迷茫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张青,前几天在篮球场被人一刀捅死的女人!她很漂亮!”
陈二狗听闻,瞳孔放缩,愣在原地好半天,嘴唇动了动,然后吞咽了口水,像是驱赶似的 ,对他们说:“哎呀,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得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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