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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鬼修
九、潭州
一行人不日至潭州,尚未与蓝曦臣汇合,途径一处花园。众少年见那花园极大,气派非凡,无人看顾,忍不住好奇,入内游览。兴致勃勃逛了小半圈后,蓝思追道:“这是莳花女的花园吧?”
蓝景仪愣愣地道:“莳花女?那是谁?这花园有主人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破,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随着蓝思追一点点介绍莳花女的记载,往仡濮心中一动,记起一点什么。
少年们聊着聊着,蓝思追就道出魏无羡曾见过莳花女的真容,众人听到记载中魏无羡的无聊行径觉得不可思议,认为他这种讨厌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他鬼道祖师的身份。
往仡濮在一旁摸摸下巴,不言。无意中看到蓝忘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眼中却漾着异样的光采,似乎在取笑他?他摸下巴的手一顿,心道:小古板变成大古板,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难道被是本公子的英姿吸引了?不是吧?这张脸虽然也秀美异常,但是根本比不上我上一世丰神俊朗的脸,小古板对那张脸都没有反应,难道这些年过去了,他改风格了?
一群少年听故事听得兴致大发,决定今夜在莳花园野宿。野宿在夜猎中也本是常事,于是众人东捡西捡,堆起一堆枯枝败叶,生了篝火。蓝忘机外出巡视,确保附近安全,顺便布阵,防止夜半来袭。
蓝思追看着往仡濮引俯身为篝火添枝滑落到身侧的银铃道:“仡濮兄,你发带上的两只银铃好似不同,可有什么缘由?”
往仡濮道:“没有缘由,随意系的。”顿了顿,道:“苗族有五铃,定魂铃、引魂铃、聚魂铃、封魂铃和散魂铃,发带上系的是引魂铃和定魂铃。”
其他少年一听,纷纷聚过来,问道:“有什么作用?听起来都是魂魄有关。”
往仡濮道:“定魂铃,稳定魂魄,通常用于惊魂之后;聚魂铃,聚集散落魂魄;引魂铃,为通灵使用;封魂铃和散魂铃都是用于恶鬼凶灵,一般不常用,我这次出来也就带了两只。”
蓝景仪道:“聚魂铃,是送给宋道长的那只吗?用于聚集晓星尘道长和阿菁姑娘的魂魄?”
往仡濮点头,道:“阿菁姑娘的魂魄使用聚魂铃后,比较容易聚集,晓星尘道长的比较难,但还是有希望的。”听到这里,众少年的脸色有阴转晴。
众人叽叽喳喳的询问往仡濮衣服上各种锦鸟和蝴蝶明绣、暗纹有何含义。忽听身后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声音,听足音像是蓝忘机回来了,众少年收敛神色,站起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死树的阴影之下。
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只是少了一颗头。
这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枯树之下,正面对着这个方向。如果他脖子上有一颗头颅,此刻应当是在静静地凝视着大家。他们个个汗毛倒竖,瞪大眼睛就要去拔剑,往仡濮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摇了摇头。见状,蓝思追悄然无声地把蓝景仪抽出剑鞘一半的长剑按了回去。
那个无头人伸出手,扶在一旁的树干上,抚摸了一阵,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确认这是什么东西。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大家看清了大半个身子。
这个无头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寿衣,微有破烂。而无头人的脚边,散落着一堆碎片。勉强能辨认出,这是几只残破的封恶乾坤袋。众人十分震惊,这是含光君一直带着的,其中的左手正是在莫家庄让他们受伤的罪魁祸首。一只左手就让他们束手无策,更何况是现在。
尸体的四肢已收集完毕,趁着蓝忘机外出夜巡,以怨气相互吸引,迫不及待地滚落到一边,冲破了束缚它们的封恶乾坤袋,自动拼凑成了一具尸体。只可惜,这具尸体依旧缺了一个部位。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部位。
无头人把手放到脖子上,摸着喉咙上切得整整齐齐的猩红色断口,摸了一阵,始终摸不到应该有的东西。像是被这个事实激怒了一般,他突然一掌击出,拍在身旁那棵树上!树干应声而裂。在树上休息的朱锦被吓的一声鸣叫飞向空中。
蓝景仪把剑横在身前,颤声道:“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往仡濮道:“这是尸,属鬼类。我来应对。熄灭篝火,全部散开,分散阳气。”
他抽出腰间的结香,吹出一段婉转的调子,缓缓移动步伐,不断吸引凶尸并试图安抚,可惜效果一般。这个无头鬼修修为高、怨气重,单靠他一人难以制服,还是要等蓝忘机回来一同吹奏《安息》或许可以。
移动间,往仡濮观察到这具无头凶尸好像在找东西,或许是他的头,右手虚握不断挥臂,姿势甚是奇怪。他一边思索一边吹出另一段舒缓的曲调,试图为这只无头鬼修稳定心神、去除戾气,但是无头鬼修听到这段曲子,仿佛被激怒一般,直接奔着往仡濮而来。往仡濮见势不妙,瞬间转了另一段之前安抚宋岚的曲子,并在转曲间歇向蓝思追做出弹琴的手势。蓝思追瞬间明白,跑到一边并高喊道:“含光君!”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喊了起来,一个比一个高亢、凄切。
须臾,夜色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幽咽的箫鸣,紧接着,是一声清洌洌的弦唱。听到这一箫一琴,这群小辈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呜呜呜呜含光君!泽芜君!”
两道修长的身影闪现在花圃破败的园门之前,一般的身长玉立,一般的冰雪颜色,一持箫,一负琴,并肩而行。两人一见那道无头的身影,都微微一怔。蓝曦臣的神色尤为明显,几乎可说是震惊了。裂冰不再发声,避尘却已出鞘。那无头人觉察有一道十分厉害、冰寒彻骨的剑芒袭来,举起手臂,又是一挥。
那无头人身手也敏捷矫健得很,纵身一跃,擦身错开避尘掠过的锋芒,反手一抓,竟然就这么抓住了避尘的剑柄!
他将避尘剑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似乎想查看手里抓住的这个东西,奈何他没有眼睛。见这无头人竟然徒手拦下了含光君的避尘,一群小辈脸色齐刷刷一白,蓝忘机却面不改色,翻出古琴,低头在一根弦上勾指一挑,弦音仿佛化为一只无形利箭,呼啸旋转着射向那具凶尸。无头人挥剑一斩,击碎了这一声弦响。蓝忘机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颤,唱出激越高昂之音,同时往仡濮转曲,以空旷苍凉的箫音相和,瞬间仿若边塞守军呼啸而来!
那无头凶尸挺剑再还,这时,蓝曦臣却已回过神来,将裂冰送到唇边,凝眉吹奏。不知是否错觉,那幽雅平和的箫声一出来之后,无头凶尸的动作瞬间凝滞,定定站着听了片刻,转身似乎想查看奏乐之人。然而他无首无目,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加上琴箫尚在咄咄逼人地合击,三音齐出,他终于失去了力气一般,身形晃了晃,倒下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倒下,而是散架了。手是手、腿是腿、身体是身体,支离破碎地散在堆满残叶的地面上。
蓝忘机翻手收琴,召剑回鞘,和往仡濮一起走到这些断肢旁,低头看了一眼,取出五只全新的封恶乾坤袋。一群小辈惊魂未定地围了过来,先给泽芜君行了礼,不等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蓝忘机便道:“休息。”
蓝景仪愣愣地道:“啊?可是含光君,亥时未至啊?”蓝思追则拉了拉他,恭敬地道:“是。”这便不再多问,带了其余的小辈们,寻花圃的另一处,重新生火休息去了。往仡濮见状,向蓝曦臣行礼后便去寻找蓝思追、蓝景仪了。
这旁,蓝忘机捡起散落的肢体重新封尸入袋,然后点亮篝火。蓝曦臣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似是不可相信。蓝忘机道:“兄长,路上已与你知晓详情,你待如何?”蓝曦臣沉默不语。
蓝忘机也好似未想过能从蓝曦臣口中得到答案,只是看向小辈们休息的方向,神色不明。
翌日,众人休整完毕,准备回云深不知处。蓝景仪在一旁向往仡濮介绍姑苏周边的景色,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蓝忘机,见他颔首,便邀请其一同去往云深不知处做客。
蓝曦臣看向被自家小辈簇拥的往仡濮,虽然心情沉重,但仍温和道:“仡濮公子,你初入中原,年岁尚小。如若不弃,可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以便了解中原之事。”
往仡濮听到要去听学,瞬间大惊,忙道:“泽芜君,不必麻烦蓝老先生,允我进藏书阁自行翻阅即可。”
蓝曦臣道:“也好。思追,景仪,好好招待仡濮公子。”
蓝曦臣与蓝忘机并肩前行,看向一同打闹的少年,道:“忘机,好久不见你如此高兴了,可是因为仡濮公子?”见蓝忘机没有回答,道:“他,我昨晚初见之时,便觉得十分熟悉。忘机,你……”
“兄长,非你所想。”说完,便不再会忧心忡忡的蓝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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