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终有破晓时

　　周末的时光，在兵荒马乱中度过。
　　星期一的清晨，天麻麻亮，顾笑言就被顾婷放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包子铺，给她点了一笼汤包便匆匆离去。
　　顾笑言坐在角落里等汤包，她一下子闲了许多，时间都仿佛慢了几许，店里蒸包子氤氲着雾气，使得冬天里的严寒消散了不少，她的眉眼也由疲倦淡漠归于柔和宁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笑言开始了她每天四点一线的生活。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转眼间就快到中考了。
　　中考前三天的一个晚自习，周老师在讲台上，急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全部知识都灌输给这群孩子们，目光一转，见着一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面颊泛着红晕。
　　正好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打响，周老师朝着依旧趴在桌上的女孩招招手，示意她出来。
　　“言言，你发烧了，得在考前把身体养好了，现在让你妈妈带你去医院吊个水？”周老师看着面前的女孩询问道。
　　顾笑言觉得发烧确实很难受，一会儿热，一会儿又冷，整个人都提不上什么劲儿，便点点头答应了声“好，谢谢老师。”
　　随即顾笑言便回教室写了请假条，收拾好东西，坐在门卫室里等顾婷来接自己。
　　顾婷却没有带她去医院打点滴，而是给她买了药，就让她回家去休息，明天早上接着去上学。
　　顾笑言也想着吃完药，这烧就可以退了，于是就着水，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顾笑言从睡梦中醒来，满身的汗湿黏腻，让她不由得皱了眉，满脸的嫌弃。她从床上爬起来，却依旧觉得头重脚轻的。
　　冲完澡，吃过早饭，她被顾婷催着去上学，顾婷自顾自一个劲儿地说着话，顾笑言坐在小电驴后座，只觉着耳边聒噪。
　　“前些天你姐也感冒了，还发烧哩!我和你姨忙前忙后的，今天还要带她去医院挂水，这孩子啊，老是容易生病……”
　　顾笑言坐在后面，干燥温热的风扑打着她的脸，她的心也随之下沉，鼻子似乎有点酸。
　　顾婷这番言语，似是给顾笑言 泼了盆冷水，使得她再怎么不在意都做不到了，顾婷明明是她的妈妈啊！
　　她想开口问一问顾婷：为什么，为什么对陈诗涵那般的好，为什么不能用对陈诗涵的十分之一的爱来对自己？
　　但她只是在后座上，一个顾婷看不到的位置张了张嘴，她知道若是真的问了顾婷，迎接便会是一场疾风骤雨，她没有发出一个音节，默默闭上了嘴巴，听着顾婷的声音，听了一路。
　　顾笑言两天里反反复复的发烧，退烧药似乎没有用，她便自己请了假，去医院。
　　顾笑言坐在病床上右手输液，左手拿着手机看着同桌给她发的试卷，拍的有点糊，光线也有些暗，稍一放大，便全成了马赛克。
　　看了十几题，顾笑言终于把手机放在一边，叹了口气，眼睛都要花了，抬头看看吊的水，还有半瓶，她就把眼睛闭上小憩一会儿，至于试卷她打算下午去学校再做。
　　周睦辞所在的六中因为是中考的一个考点，所以放了假。他便来附中给他爸送试卷，正巧在门口看到了顾笑言的背影，前面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不疾不徐地走着，马尾辫也随之微微摆动。
　　他极少见她扎高马尾，他有时看到她时，她总是扎着松松的低马尾，散落的碎发搭在脸颊上，总觉得有些颓丧的样子。而现在的她似乎有了生气活力。
　　顾笑言微偏头，似是察觉有人看着她，却没有回头，脚步一转进了教学楼。
　　周睦辞想着她马上就要中考了，不知道她能考上哪里，估计Y市三所重点高中，估计是没希望了。
　　最后的一节自习课，老师说了一下考试注意事项，便让他们自己复习，正要走时，又折返回来，叮嘱这群孩子们明天要带好准考证，2B铅笔要准备好，考试时不要紧张……
　　中考考了三天，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所有的忧愁紧张似乎通通卸下了，但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一场考试，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婷开的汽车来接顾笑言回老家吃饭。是的，因为顾婷要长时间往返于市医院和学校，骑电动车不方便，她就去学了驾驶，顾婷问着：“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顾笑言无聊的划着手机上的视频，回答：“还行，正常发挥。”
　　顾婷有些无语，心里暗想：你的正常水平，连个最差的高中都考不上，但愿是超常……一点点发挥吧！
　　到了目的地，顾妤迎接了上来，她的左腿经过了治疗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逢阴雨天气时，会有些酸痛，她的丈夫陈豫听说也有了苏醒的迹象，女儿陈诗涵如今在七中读书。
　　顾沚岚已是年迈，再加上经过两次在生死边缘的徘徊，愈显得苍老了。
　　在餐桌上，顾笑言听着她们的谈笑，默默吃着饭，偶听得两句笑话，也随之而笑，一如从前 。
　　有什么没有变，又有什么在变化，在这六月的阳光中，我们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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