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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转眼又是月余。
离花岩岛正式开业只有一个月时间,岛上的游乐项目和商铺、民宿、酒店的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岛主大人不再像往日那样时时在这边盯着,而是频繁离岛,偶尔才回来一趟。
自那晚短暂地讨论过那个奇怪的问题后,周淳艾统共就见过陆晏清三次面,她至今也没弄明白陆晏清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她很想为陆晏清分忧解难,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说,她便不问。
就像她跟叶柯的事,上辈子大家都知道,但自从到了花岩岛后,他们只问她解决了吗,需不需要帮忙,从没谁多问半句。这是他们互相之间默认坚守的底线,这根底线在她与陆晏清之间同样存在。
有三舅跟三舅妈帮忙,岛上种菜的日子虽算不上多清闲,但也谈不上辛苦。眼看着辣椒和几种瓜类马上就要成熟,周淳艾有些苦恼。
上次她跟她爸也就只能算勉强和解。他爸没强硬地阻止她,但也是报着看她笑话的心态“纵容”她的。此时他几乎就等着她创业失败,回家求他帮忙收拾残局,再立父威呢。
所以她要怎么把菜送到自家酒楼厨房里?如果主动跟家里提,她爸一定会以一副“还不是得靠家里”的态度来“施舍”她,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周淳苋来了。
周淳苋是她弟弟,她爸跟她后妈生的。上辈子姐弟俩关系不好不坏,因为同父异母,她很难将周淳苋看做亲弟弟,尽管周淳苋从小就很粘她。
直到后来她跟叶柯分手,周淳苋瞒着她跑去教训叶柯,差点被弄瞎眼睛。在看到他几乎肿成猪头却依然笑着喊她姐姐的那一刻,她才隐约感觉到那一丝血缘之亲。
因此在上辈子最后的那两个月里,她对周淳苋是心怀愧疚的。重生回来后,她也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弟弟。
时隔小半年,当周淳艾看到比记忆中小了好几号的周淳苋时,愣了好半晌。
十五岁的周淳苋已经比她高一点了,只是身材清瘦,嘴唇周围有一些些颜色稍微深一点的绒毛,一看就知道是个半大孩子。
“你……要吃冰淇淋吗?”这是周淳艾憋出来的第一句话。
“要!”周淳苋受宠若惊。
周淳艾没问他过来做什么,直接带着他到了秀珍姨的小卖店里。
秀珍姨看她身边跟着个男孩子,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笑问是不是弟弟。
周淳艾点头,给两人介绍了一下,让周淳苋选冰淇淋。
周淳苋给自己选了个甜筒,又拿了个巧克力脆皮雪糕递给她。
周淳艾愣了愣,接过来。她确实喜欢这种雪糕,只是她没想到周淳苋连这个都记得。
她刚要掏钱,秀珍姨摆手不收,笑道:“跟阿姨客气什么,我平时少吃你的菜啦?东边沙滩正弄什么沙滩排球呢,你带小弟玩去吧。”
姐弟俩吃着冰淇淋往东边的沙滩走,远远地看见那边十几个工人正在划场地安设备。
花青市附近有很多岛,周淳苋从小在这边长大,海岛看得多了,一点不稀奇,他只对周淳艾的农场感兴趣,央着她带他去山上玩儿。
周淳艾带他在椰子树下的椅子上坐着,说:“沙滩排球玩过吗?”
周淳苋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玩的,姐姐,我们去农场看看吧。”
周淳艾叹了口气,“一会儿等他们安好了你试试吧,好好锻炼身体。”免得打个架被人揍成猪头。
难得姐姐能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周淳苋立马点头:“嗯!”
周淳苋兴高采烈地跟她描述升高中以后的见闻,说班里谁谁谁学习好,谁谁谁是课代表,周淳艾听到某个名字一激灵,问:“你跟杨雪璐很熟吗?”
周淳苋摇摇头,“她是英语课代表,我是副班长,偶尔有交流而已。”
“那个……”周淳艾顿了顿,斟酌着用词,“你还小,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两个孩子走得有些近,后面周淳苋因为这个被外校的小流氓堵着打了一顿,还是她请几个男同学帮忙,这事儿才了结的。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对这些最敏感的时候,周淳苋一听就懂了,红着脸指天发誓自己跟杨雪璐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绝对没那个意思。
“没说上几句?”周淳艾很会抓重点,“也就是想说但没能够说咯?”
“哎呀我没有!”周淳苋急得跳起来,“姐姐你信我啊,我天天上课那么忙怎么会想这些嘛!”
周淳艾正要继续劝,旁边忽然闪出个人,一把将周淳苋从她面前整个拨开。
“小子干嘛呢?”
来人是陆晏清。他老远便看到有人在周淳艾面前乱跳,以为有人欺负他妹妹,赶紧过来护着。
他身材高大,周淳苋这种半大的男孩子在他面前跟小鸡仔似的,一手就能撂倒,只不过他还没搞清原委,没下狠手。
也还好没下狠手。
周淳苋:“你谁啊一上来就推人!”
陆晏清:“敢欺负我妹妹,找死是不是?”
周淳艾见形势不妙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此时她嘴里含着一口雪糕,说话含含糊糊的:“误会误会。”
周淳苋纳闷儿道:“谁是你妹妹,我欺负谁了?”
周淳艾看她弟弟没事,半搂着拍了拍他肩膀安抚,转头对陆晏清说:“这是我弟弟。”
“弟弟也不能欺负……”陆晏清嘴快,刚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弟弟?你亲弟弟?”
“我弟弟周淳苋。”周淳艾点头,又对她弟弟说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也是农场的客户,快叫陆大哥。”
周淳苋懵了一阵,还没从姐姐妹妹的称呼里转过弯来。
还是陆晏清先反应过来,赶忙道歉:“小苋是吧,实在对不住,刚有点儿误会,别介意哈。”
周淳苋看着他,“你……你说的妹妹是我姐姐吗?”
陆晏清:“那还能有谁。”
周淳苋撇了撇嘴,“看在你想保护我姐姐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尽管误会解开,陆晏清还是有点小尴尬。要论亲疏远近,必然是人家姐弟二人亲密些,他再怎么自称哥哥,那也是个外人。再则刚才周淳艾虽然没责怪他,但她保护弟弟的动作太明显,他理解归理解,心里总归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儿。
这种气氛下周淳艾也有点不自在,她看那边设备安装快完工了,提议道:“陆大哥我们来玩排球好不好?。”
陆晏清点头:“行,那我把伍叔跟小桓叫过来。”
四个人两两一组,周淳艾站在中间当裁判。团队协作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为了缓解陆晏清跟周淳苋之间的小仇小怨,周淳艾把他俩分到了一组。
四人中也就赵琦桓在学校学过排球,其他三人都是凭感觉瞎打。
陆晏清人高马大,周淳苋伸手灵活,很快将比分拉开,专业选手赵琦桓气得在一边嗷嗷叫。
大半个小时下来,陆晏清跟周淳苋配合默契,很快产生了革命友谊,刚才那点小摩擦早忘了。
上半场结束后五个人在椰子树下排排坐,一人拿了个椰子喝。陆晏清想起刚才的小误会,问姐弟俩刚才在干嘛。
周淳艾这才想起长姐训话被半路打岔,还没完呢。于是周淳苋说:“漂亮女生都很多人追的,竞争太大了,你现在追容易挨打。等你长大了,变得很优秀,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的,不信你问他们。”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其他三个大老爷们儿。
周淳苋觉得自己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半靠在椅子上踢脚喊冤,“我没有!”
赵琦桓委屈道:“小艾姐你别看我,我可不敢追女神。”
伍叔就算了,估计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周淳艾又看陆晏清,眼神充满期待,希望他能给点什么启发。
陆晏清喝了口椰汁,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姐姐说得没错,追女神容易挨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赵琦桓笑得前仰后合,“不是,陆哥你说真的假的啊?”
周淳艾认真道:“陆大哥会武功,才不会挨打呢。”
陆晏清忽然回头看她,见她鬓角有一滴汗,便自然而然地伸出大拇指轻轻一抹,帮她擦了,“还记得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也就那次在地里他对周淳艾说过自己从小练散打,原来她还记着。
陆晏清动作太快也太自然,周淳艾几乎没有时间去介意他做了什么,只记得刚才的话题,猛点头,“那是当然,我小时候想学,我爸爸不让。”
倒是一边的周淳苋差点惊掉下巴。
打完排球,周淳艾带着弟弟去农场看她的“事业”。半路上周淳苋便吞吞吐吐地问:“姐姐,那位陆大哥……他是不是想当我姐夫啊?”
周淳艾一听吓得差点没打个趔趄,回头训道:“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要当你姐夫了?”
“两只眼都看到了!”
周淳苋突然伸手去摸周淳艾的脸,周淳艾反射性地往后躲,没让他碰着。
这样一来周淳苋更气了,“你看嘛,我要给你擦汗就不让,陆大哥刚才都给你擦了!”
周淳艾一愣,在脑子里将下午的情景回放了一遍,好像是找到一个陆晏清伸手过来的情节。不过陆晏清一直把她当妹妹,时不时拨一拨她头上的小揪揪,再不然挼几下头发,从来不会有什么更逾距的行为,她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这在常人来看可能有些过于亲密了,但他们的相识并不是在寻常的情况下。
彼时他们六个人一起旅行,登山时偶尔会需要手拉手。而且由于大家都有伤心事,有时候会互相宽慰,免不了借个肩膀、拍拍头什么的,“友好而不逾距”的身体接触并不罕见。
她还记得陆晏清第一次看到她随身带着很多“糖果”那晚,她向他表达对工作的不舍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告诉她没必要为个男人放弃事业,鼓励她调节好心情后继续回去工作。
当赵琦桓一边痛哭一边说自己没用时,她也借过自己的肩膀给他。
这些她自己心里清楚,却没办法解释给周淳苋听。
周淳艾觉得自己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想了想,跟他讲道理:“他把我当妹妹,你下午也听到了。”
“什么哥哥妹妹,他就是居心不良!” 周淳苋才不信。
周淳艾摇头,严肃道:“我打算单身一辈子的,陆大哥早知道,他绝对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你不要瞎想。”
“什么?单身一辈子?”周淳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姐姐这不是上山种菜,这是上山修行吧?“为什么啊?”
一猜就知道她跟叶柯的事她爸没跟弟弟说,周淳艾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你少挨顿打。”
后面这句是玩笑话,但她说单身一辈子这事并不假,早在他来岛上创业的时候她就下了决定,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事业才最重要。
周淳艾在前边走,周淳苋在后面追。
“等等等等,怎么就要单身了,你是不是早知道老爸想让你跟沈叔叔家大儿子联姻了才这么说的?”
“联姻?”周淳艾驻足,她记得上辈子是有这么回事,但那是她23岁时的事了,原来她爸这么早就开始打这个主意了?她猛地想起什么,“咱家酒楼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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