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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李下
向斯百无聊赖地待在楼顶,望了望四周。
他有些新奇,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等待自己的同伴过来,一起去救人。
他以前不是没跟人一起救过人,不过他遇到的队伍都不是很正规,每一次都是他打头阵,去把人带出来。
所以每一次都很凶险。他不喜欢为了别人失去自己的生命,所以救过几次后就尽量避免这种事情了。
不过新奇这种情绪从来不会让他讨厌,丧尸爆发以来,他可以尝试一切使他感觉新奇的事物。
他在楼顶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留下的丧尸以那栋高楼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外散开。
向斯又抬起头,望了望那扇窗帘大开的房间。
如果不是刻意引导,丧尸很难呈现这种状态,幸存者被困的持续时间如果从丧尸爆发开始算起,那么最少就是四周,也就是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刚刚在屋里没有看到明显的水和食物,以向斯的生活经验,他看不出那间房间之前应该是什么地方。
不过那里有沙发,极有可能是曾经是间休息室。
幸存者尖叫的时候,也没听见门外有丧尸。
一间正常的休息室,如何抵抗丧尸爆发?
向斯不太能想得通,所以他干脆放弃——队长这么厉害,应该也注意到了,只是当时不适合说这些。
向斯找了个楼顶的角落,将衣服的边边角角塞好,然后坐下,曲起腿。
队长最快二十分钟才能到,他还可以眯一会儿。
因为不再有新的刺激,原本吼叫的丧尸也渐渐安静,只剩下轻微的风声,在无人的街道和每个丧尸的间隙中吹过。
向斯喜欢这种感觉,城市仿佛沉睡的生灵,死寂和沉默笼罩着这里的一切。
突然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伴随着惊恐的喊声惊醒了向斯,还没等他起身,接下来就是一声巨大的“砰——”
然后是丧尸的吼叫声,但很快就剩下血肉的咀嚼声,撕扯声。
向斯顷刻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坐在地上,大约过了半分钟,才缓缓爬起来,一步一步后退到楼顶中央,向上看去。
楼上有几双眼睛,看到他的存在后,迅速逃离了窗边。
只有一个人静止不动。
是那个西装男。
他看着站出来的向斯,缓缓举起双手,然后摊了一下,也跟着退开。
西装男在表示自己的无辜。
向斯往楼下看去。
一群丧尸包围着一个地方,层层叠叠,仿佛包饺子似的将那一块小地方包起来,已经看不出来掉在地上的到底是谁。
向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幸存者内部居然有人坠楼?
失足吗?
怎么可能。
丧尸啃食个没完,僧多肉少,那具尸体的结果只能是被啃食殆尽,直至剩下一具白骨。
在灾难中其实只有一部人变成丧尸,爆发后期,许多人都是直接被啃的一点血肉不剩。
向斯低着头,注视着楼底的丧尸越来越多,他缓缓闭上眼睛。
完了,队长回来怎么交代。
他只是留下来看着,都能把事情搞砸。
奇怪,为什么突然要去睡觉呢?
早知道不睡了。
向斯没忍住,自虐似的又往楼下看了一眼。
一个人的尸体不经啃,转眼间,外围的丧尸就已经散了。
向斯什么也看不见,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笼罩了他。
等队长过来,他就会看到一个残破不堪的尸体,他会发现,这个尸体刚刚还在祈求他的救援。而他的队员的失误导致一个平民的死亡。
他本能地开始找借口,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向斯并不知道为什么在营救前夕会有人坠楼,他只知道坠楼时那声喊叫表明了至少这种行为不是出于自愿。
向斯没心思休息了,他焦躁地在楼顶来回走了几圈,厚底的鞋子的脚踏声引得楼下的丧尸躁动,向斯不得已站在原地。
楼下的咀嚼声还在继续,刚才坠楼的巨响像是没关掉循环按键的音乐,不停地在向斯脑子里回放。
砰——
砰——
砰——
一声又一声,他几乎要有了幻觉。
向斯站在原地,抬头望去,发现此时楼上的窗户里的窗帘关了一半,另一半站着那个西装男。
西装男像个不知名的野鬼,却衣冠楚楚地穿着人的衣服,往外看的目光都蒙着一层阴翳。
向斯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
他看到这个人第一眼,就知道在这几周的末日期间,这些人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过,在末日里,发生这些事情的人,不计其数。
“算了。”向斯看着西装男转身走近屋内,又消失在自己视线,面无表情地想,“队长最多也就是不要我,我应该是可以拿回车的。唔……应该可以。”
闻队是个好人。
应该可以。
向斯头疼地按了按自己太阳穴,强迫脑子里的声音停下。
但他还是对“拿回车”的这个可能性产生了怀疑。
因为丧尸基本被引走了,但是声音依旧容易再把他们引回来,所以大车和越野都要慢慢开,连枪都上了消音。
闻队和陈副先一步来到了地方,为后面的车辆做领路。
闻千旸有些气喘地爬上楼顶,看到站在中央一动不动的向斯,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向斯转过身,看见陈副刚爬上楼,正在转身收绳子。他心虚地看了看周围,才又转过视线回来。
闻队看完向斯就往上看了看幸存者的位置,没发现他这个小动作。
倒是陈副,不仅将这小动作收入眼底,甚至心生怀疑。于是陈队走到楼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不正常的丧尸聚集数量,让陈副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向斯后退了一步。
这举动可太心虚了。
向斯以前的时候不需要心虚的东西,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把对方直接灭口就可以了。
他很少隐瞒事情。所以隐瞒的时候显得格外心虚。
“你做了什么?”自然注意他的心虚的陈副大踏步地走过去,“这里的丧尸不该有这么多,你又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
闻队伸手拦住他,皱着眉看了看两个人,“怎么回事?”
向斯:“我……”
陈副打断他,严肃道,“楼下丧尸太多了,队长,可能要改变救援策略。”
闻队刚想问一句“为什么丧尸会多?”,就看见向斯一边眨眼睛,一边微微低头,中间仿佛想起什么,硬生生抑制了自己低头的动作。
闻千旸心里那股不对劲的念头终于浮上表面,他走到楼边,往旁边看了看。
丧尸的扩散的中心点,和密集度都发生了改变。很显然,在他们离开的过程中,一定有什么刺激了丧尸的行为。
这种事情也没法说下不为例了。
闻队朝陈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去安排救援绳。
他自己走到向斯面前,略显严肃地问,“发生了什么。”
向斯沉默了几秒钟,回答:“有人坠楼。我不知道是谁。”
坠楼能引起这么大动静的,肯定是个活人,闻队当即变了脸色,向陈副的位置走去,路过向斯时,他的声线更是紧绷,“你跟我上去。”
看见闻队难得绷着脸走来,陈副默契地松开绳子。
到了屋内,闻千旸审视众人,发现的确少了一个戴眼镜的,他抿了抿唇,问,“发生了什么?”
几人互相对视,最终那个女孩子流着眼泪说,“对不起,我们没能拦住他……你的队员不在我们视线内,所以我们朋友就说,你们是放弃救援了……所以,他……”
女孩子细嫩的声音伴随着啜泣,显得格外可怜。
“他自己跳下去的?”
女孩抬起头,发现闻队原来是在问他自己的那个队员。
她看见那个队员先是看了自己这边一眼,女孩被他吓得差点下意识退后,同时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但身后一只不容退缩的手挡住了她。
她回过神,仓皇地把头转回来,站在原地,几乎控制不住颤抖,她听见那个队员说,“不是。”
“我们几乎马上奔溃了,没有救援的恐惧笼罩着我们…他的理智早就到了尽头,他的确不是自己跳出去的,只是……只是站在窗边,我们没能劝他回来,所以他也是一不小心的。”
女孩的辩驳断断续续,几近奔溃的理智使得她的话显得更真实。
“可是我没有听见你们的任何说话声。”向斯主动说。
“你当然没有听见,”女孩反唇相讥,“你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闻队也转头问向斯,“你去哪里了?”
向斯看了看自己队长,轻声辩解,“我当时就在楼下,只是在一边蹲着。”
这个解释显然略显苍白。
女孩没说话,她身边站着的西装男却想乘胜追击。
闻队却没给西装男说话的机会,他的脸色不好看,几乎是强硬地站在两方中间,“我说过我会回来,你们没有给予我全部的信任,这我理解。那么我再说一次!我说会救你们就一定会回来救你们,这是我们救援队存在的理由和使命,当然,如果你们还是不信任我,我依然会救你们,但是。”
闻队扫了一眼这四个人,“我不会为你们自身所造成的所有后果买单。”
这句话显然起到了作用。
在之后的救援行动中,不再有任何人提出意见或是要求,所有人都像是哑巴似的。
那句话的意思可不止是“后果自负”那么简单。
里面所包含了两个意思——我只会救你和护送你,并且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意见。如果你因为任何自身的原因遭受危险,我不可能再去救你。
就连西装男也暂时噤声,出窗户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地上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不过这种类似的尸体地上有很多,他看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
最终越野和军用卡车被迫留在了两条街外。
这里丧尸太多,车开过来,半路就会被围攻。
四个幸存者先是通过绳索下落到陈副所在的楼顶,站在楼顶中央安静地蹲着。
“要不要再来一次诱饵?”陈副打开自己手臂上的东西,“附近可用的车辆距离较远,可能要点冒险。”
诱饵的意思就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邱泽和他们来幸存者所在地前所做的事情——使用车辆或者其他移动速度较快的方式,用声音和活人吸引走丧尸。
这种方法百试不厌,因为大批的丧尸具有相当的破坏力,想要直接突围,非常困难,搞不好还容易吸引附近的所有丧尸,把自己困死。
闻队看了看附近丧尸的聚集情况,也有点头疼,“这边好像没有停车场之类的地方。”
“丧尸爆发的时候……”身后的幸存者突然有人说话,向斯等人闻声转头,发现说话的原来是西装男,“这附近有个车展。”
闻队问,“记得位置吗?”
西装男点点头,“记得。”
西装男刚要起身,就听见闻队淡淡道,“把大致位置告诉他,你在这待着。”
陈副见闻队指自己,于是走到西装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
西装男咬了咬后槽牙,乖乖地蹲回去。
瓜田李下,看来之后的行程中还是要有点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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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文中表达很多东西。
希望,热爱,自由。
死亡和爱情。
都不是什么特别的消极的东西。
但是要用消极来演绎。
但是有点写不好,所以……emmm……你们意会一下吧。
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