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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闲谈
看这一眼南忻阔便知自家兄弟心里所想。他只随手拿过一块粘米糕将自家兄弟的嘴堵住,这才不疾不徐地道:“连大少爷,好吃好喝的现在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连真一时间被米糕堵住嘴说不出话来,含含糊糊了半天才道:“不好意思,南二少爷你还真就没法子堵住我这张嘴了。都是多大的人了,你定是看上咱们州来城的哪位姑娘家了吧?”
“连少爷,你弟弟我只是潇洒风流了些。你不要总把我想成是言行荒唐的纨绔!我现在一心都扑在弱水楼的生意上,哪有多余心思分给这姑娘家家的?”南忻阔见连真便是如此认定了他喜欢上哪家女子,为免他误会,只得开口解释了。
“好吧,你说不是那便不是了。只是这么多年,你也该将你那随手给小姑娘抛花扔糖的举动收敛下。你把这荒唐举止当成是你大方,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这样想了。”
旧时二人一道游学。连真就知道他这位南兄弟是慷慨大方惯了的。
兼之他这位兄弟又是那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长相风骨。时不时便会引来路上行人侧目,未免那些人总是注意起自个儿的面貌,南忻阔想出来这么个法子分散别人的注意。
久而久之的,连真倒是也习惯了南忻阔边走在路上边向那些姑娘家抛花撒糖的举动了。
可他心底到底还是觉得南忻阔这举动太过张扬,又容易去让他人误会,还是要低调些才好。
“还有,你方才说起来弱水楼。怎么?你这次过来州来,是因着弱水楼吗?”
这话适才问出了口,连真就发现南忻阔往常总是挂着笑意的嘴角牵动起了别的情绪。
那情绪似是忧愁,又似是躁郁。说不上来是什么,可看了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南忻阔端着茶杯,手指轻扣着杯壁,道:“弱水楼这下确实是有个棘手的事儿了。其实按我想的,此事倒是不难办,可难就难在此事关乎到的人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吗?”连真重复一句,当即就明白了南忻阔的意思,挥手叫侍奉的丫头仆从尽数退下了。
“好了,现下这屋里就剩下你我二人。有什么你也方便说出,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南忻阔只是手里拿着茶杯把玩,道:“弱水楼里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些造谣之人。偏偏他们所说还涉及到了四年前就薨逝了的商皇后。”
他顿一顿,喝了口茶。玉壶光转,冰凉的液体入了喉,也浸湿了有些干燥的唇。他这才接着道:“我已叫伯青去替我审问这两个人,只但愿他们是在传谣言。否则,便是难办。毕竟,传言里道的是那北疆伊萨国的王后暗害了商皇后,若是真的,这伊萨国亡国后,那王后至今都下落不明,就当真麻烦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商皇后猝然薨逝。人主便是御驾亲征踏平了伊萨国。伊萨国的国君慕容黎自刎在王宫中,据传他那王后便被人主掳了去,而当时的王世子慕容瑾在仆人的保护下给逃出去了,但这事后人主也并未派人继续搜罗这慕容瑾。”
南忻阔放下那茶杯,用手按了按眉心,声音里也带着懒怠的倦意,道:“眼下除了审问那两个传谣言的人,还需得做好另一手准备。伊萨国的王后姜氏被人主掳去大概是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可变数就是那慕容瑾。”
“你是说,万一慕容瑾会联系上这个所谓的王后?两人联起手来为慕容黎报仇?”心思一转,连真便是想到了这一层面。
“若是这慕容瑾还存在于世,抱着这种想法,那他定会想法子复国。届时,无论他联不联系这姜后,只怕大纹朝都会有一番动荡。”
“你倒不如,”连真本来想着让南忻阔先去查上一查这慕容瑾现下在何处。可到底了这四年过去,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如,就先以姜后为突破口,查一查这商皇后究竟是不是被她暗害的再说。
眼光流转间连真就想起来一个人,接着方才的话道:“南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人,对这件事儿会比你更感兴趣。”
而南忻阔听见他这话语,竟是一动不动,半晌后才反驳了连真的意见:“不可。”
“唯她不可。一晃这事儿便就是过去了四个年头,别去打扰不相干的人了。若这事是真的,我自也能揪出姜氏和慕容瑾的所在。”
“可那个人,她终究也有知道这事情真相的权利。你别忘了,那是她的亲姨母!她有和你一起查清楚这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权利!”
是吗?南忻阔笑了一下,那笑容在脸上浮开,轻飘飘很快散去,眼底也不见一丝笑意。他道:“连兄。这件事我说不可那便不可,我不同意。”
“我也知你这样想是为了我查清这事儿更便利,能借由她的特殊地位掌握更多。可是,牵扯进去这个局,太危险了。”
连真看他这副表情。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显出这么严肃正经的神色,就连平日里头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唇角,此刻亦是微微抿成一个倨傲的弧度。
虽然已看出了他不高兴,但连真内心已拿定主意。也心知他不会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便有心去岔过话头,道:“方才是我的错了,不如为兄温上一壶酒,再热些下酒的菜,庆祝一下咱们的久别重逢。那些不快,便是不提了。”
南忻阔有一瞬间的愣神,似是未料到连真会这样说。不过既然他已说过不会再提这事儿,于是乎南忻阔也就欣然同意他这喝酒的提议了。
二人俱是好酒量,又都是豪爽性子。
几杯酒下肚,方才的不快就消散在这觥筹交错之间。
南忻阔一把提起桌上温得刚好的酒壶,为自己再满上一杯。滚烫又蕴着辛辣的液体透过喉咙流进胃里,这液体灼得他一时间飘飘然了。
有些晕了,他看一眼对面的连真,对他说:“连兄。和你喝了这酒我是真的高兴,咱们尽是无拘无束的。可我也想起来我的兄长。”
眼前恍似被一层薄雾笼着 ,抬起手指一指连真。声音低沉似呢喃着:“可我的兄长,却是要被父母亲逼着,逼着来这州来城。做一个被选择的人,让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儿挑选。”
“南兄,你醉了?”
“我没醉,才没醉的。可我只是,可怜我的兄长。他明明有着两情相悦之人。所以我替了他来,可我也不愿做这被选择的人。”
他是真的醉了,连真想。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起身,连真将他那件就挂在架子上的墨蓝色斗篷给重新披在他身上,走出内室合好了门,留他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好生休息。
有小厮迎着他走过来,连真道:“你去吩咐厨房,叫他们弄碗清粥,再备些清淡菜肴,端了送进去。南公子有些醉了。”
“还有,待会让府上的信童糠子到我书房一趟。有些事儿要他去做。”
小厮哪里敢耽误,不多时就有一七八岁的男童到了连真的书房里,这男童正是糠子。
“主子,您唤糠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糠子这才问了这一句,就见连真从桌案后头起了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在他耳边密语了一阵。糠子也会意,领了命便是下去办了。
他看一眼窗户外头,呵,今天可真不是个好天啊。朔风一直刮个不停,呼呼吹过直教人心里头烦闷得慌。
可是,南兄啊,这一次别怨我。我始终觉得,不管事情过了多少年头。那个女孩,她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告诉她,你是为她好了。可你不告诉她,她便真的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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