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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距离
顶楼事件过后的几天假期，两个人多半时候都窝在家里，因为两人都不喜欢在黄金周的时候跟别人去挤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反倒是家里还自在些。
因为是新婚，所以两人的朋友都很给面子，除了偶尔打个电话过来调侃一下外，也没有人过来拜访，留足了空间给两人甜蜜。只是在贺一拜访之后，纪晚秋总觉得两人怪怪的，傅静燃在那之后突然变得很忙，很多时候都呆在书房里，晚上也很晚睡，经常是纪晚秋睡着的时候他还没睡，纪晚秋早上醒的时候他还没醒，虽然同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反而没有时间讲话，纪晚秋去书房找了几次傅静燃，但是每次去，他要么对着电脑在忙，桌子上到处散乱着她看不懂的报表；要么就是在打电话，其间夹杂着英语还有几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傅静燃也跟她讲话，还是温柔的笑，但是纪晚秋就是觉得不同，她头一次在傅静燃身上感觉到周围人所说的那种距离感，很淡，但是已经足够让她无所适从，她像是误入了禁区打扰了傅静燃，之后她就再也不去了。两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在餐桌上，只是纪晚秋说的话永远比傅静燃说的多，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她讲，温柔地笑，偶尔回应两句，剩下时间都是安静地吃着饭，纪晚秋承认他的餐桌礼仪超级好，看起来很有气质，但是无端的，让她很沮丧。有天晚上，纪晚秋去厨房喝水，发现傅静燃在泡咖啡，她以为他找不到糖，打开储物柜拿出糖递给他，结果傅静燃淡淡地一句“我喝咖啡是不放糖的！”
一句话让纪晚秋发现她是多么不了解傅静燃。贺一来的那天好像是她第一次泡咖啡给他喝，她以为只有贺一喝咖啡有独特的习惯，所以她给贺一的咖啡里放了一片柠檬，而他们三个人的咖啡都一样，放了两勺糖进去，当时傅静燃并没有告诉她他不喜欢放糖进去，以至于这几天她送到书房的咖啡都是放了糖的，他同样都喝了。
纪晚秋觉得傅静燃的脾气秉性她一点都不了解，平时他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跟谁讲话都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但是无端的，周围的人都觉得他身上总有淡淡的距离感，仿佛不是他们世界的人似的。对她自己，傅静燃一直都很好，除了喜欢故意逗她，平常还是很有耐心，很温柔的，纪晚秋没见过他生气，也以为他从来都不会生气。在顶楼上的事情，她不觉得傅静燃有错，虽然她不爱他，但他们是夫妻，那天她也有情不自禁，如果不是在顶楼，他们或许不会停下来。虽然道歉的是傅静燃，但是真正感到内疚的，她觉得是她自己。最近几天，她总是觉得傅静燃像是在维持一种距离，这让她感到不安，也试图拉近和他的距离，但是却不得要领，因为那杯咖啡，她甚至觉得他们更加远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纪晚秋决定晚饭做糖醋鱼，她问傅静燃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买鱼，傅静燃说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去了。
纪晚秋一个人去了超市，推着手推车在货架之间兜兜转转，感觉浑身上下都没劲。她在冷柜那里看到有杀好切好的鱼，用保鲜膜封着，不过想到傅静燃吃饭嘴很挑，就决定去买现杀的活鱼。这是她第一次看杀鱼，以前都是买现成的。杀鱼的大叔从水池里抓了一条鱼，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很新鲜，只不过没抓好，鱼一下挣脱了掉在纪晚秋的面前，纪晚秋吓了一跳想往后退，没想到那个大叔手握着菜刀，刀背往鱼的头上敲了一下，鱼马上就晕了，技术相当娴熟，三下两下就刮掉鱼鳞，剖开鱼腹把内脏掏了出来。纪晚秋看着血淋淋的鱼还有旁边的内脏，差点没吐出来，以至于她提着那条鱼的时候总想着杀鱼的过程，拎着鱼的手也尽可能的离自己远一些。
搭电梯上楼的时候，她还在想，不知道傅静燃见没见过杀鱼？那个厨房白痴说不定都不知道鱼是要把内脏掏出来的吧！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提着鱼的袋子突然动了一下，塑料袋发出刺啦的声音，她以为她听错了，把袋子往自己眼前移了移，正当她很疑惑地盯着那条鱼的时候，那只本该死了的鱼，突然在袋子里扑腾起来，塑料袋甚至被扯了一个口，纪晚秋吓的赶快丢掉塑料袋，那只鱼从塑料袋里掉了出来在地上上乱跳，血淋淋地在电梯有限的空间里做最后的挣扎，有几次差点跳到纪晚秋的身上，纪晚秋吓得缩在电梯的角落里，没见过这阵仗的纪晚秋差点没哭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警惕地盯着鱼，一边在包里摸索，好不容易找到手机后，赶快拨给傅静燃。
傅静燃此时正在用电脑连线跟别人谈投资方案，手机响起来，他说了声“sorry!”
起电话。纪晚秋明显能听出慌乱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静燃。。。。。。出事了。。。。。。”
傅静燃打断她，“你在哪？”
“电梯里！”
“哪里电梯？”天，她不是被困在电梯里了吧？傅静燃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家里的电梯！”
静燃一听，就冲了出去。
“你别慌，别害怕，我马上来，呆着别动！”傅静燃三步并两步跑到了电梯门口，电梯正从十五楼升上来，他赶忙挂了电话，拨给物业管理处，说是电梯出了故障，让他们赶快派人来过来。看着上面的数字变化，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完全是在乱跳，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转，对了，秋天，她一定很害怕。他又拨回去给她。
“秋天，你别害怕，我就在电梯门外！电梯在往上走吗？”
“嗯，已经快到了。”纪晚秋的声音还是明显带着哭腔，一下一下敲在傅静燃心上，让他后悔不已，他今天应该跟她出去的，就不会让她一个人这么害怕了。
该死的物业管理处的人怎么这么慢，他正想发火，发现电梯门开了，一瞬间，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只是里面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纪晚秋蹲在电梯的角落，手中握着电话，正前方一条浑身带血奄奄一息的鱼正轻微地抖着尾巴，和电梯里的暗花地板极不协调。
“秋天？”傅静燃忘了把持着电话的手放下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静燃！”纪晚秋抬起头一看是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傅静燃按了电梯的暂停键，越过那条鱼走到纪晚秋跟前，把她扶起来，纪晚秋抱着傅静燃抽抽搭搭的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来了吗？”傅静燃一手抚着纪晚秋的头发，另一手拍着纪晚秋的背。
由于电梯停在了29楼，物业管理处的人完全是爬楼梯上来的，一群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但都傻在电梯门口，电梯门开着，里面站着一男一女，前面还一条死鱼，女的好像在哭，男的小声在哄。谁能告诉他们这是在演哪出？刚才不是一个男的打电话过来说电梯坏了吗？还威胁说不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就准备回家吃自己？
晚饭的时候，傅静燃看着盘子里的糖醋鱼，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吃的最有故事的一条鱼了。
想起今天下午的那出，他憋了一下午的笑最终还是没憋住。
想想都搞笑，哭的一脸委屈的纪晚秋，还有听了纪晚秋解释后比纪晚秋更委屈的工作人员，29层？卡路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傅静燃本来还低着头偷偷的笑，到最后完全控制不住，把碗搁在桌子上，整个人笑的都快要从凳子上掉下去了。
纪晚秋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把它想象成傅静燃的脸，她知道他憋了一下午很辛苦，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她就是没见过血淋淋的鱼乱跳，怎么了？瞧他那个样子，平时端着的气质哪去了？
纪晚秋放下碗，瞪了傅静燃一眼，饭也不吃了，转身去流理台那擦擦洗洗，故意把东西弄得哐啷哐啷响。
傅静燃笑也笑够了，发现纪晚秋在生闷气，就走了过去，站在纪晚秋身后，伸出手从后面环着纪晚秋的腰，下巴贴着纪晚秋的脸。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别生气了！嗯？”
“我哪有生气？”纪晚秋在傅静燃的怀里轻轻挣着。
“好吧！你没有生气。不过下次，秋天，买冷冻的鱼就好了！”傅静燃按着秋天不让她动，心想被一条鱼吓出心脏病就太不划算了。
“你吃饭那么挑，我哪知道你会不会不吃冷冻的鱼？”纪晚秋终于不动了。
傅静燃听她这么说，觉得自己真的很欠扁，这几天他故意把很多投资案提前，减少跟秋天的接触，一方面是那天顶楼的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自己没那么多自信，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秋天，到最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按他的计划走；另一方面，他也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贺一到底在秋天心目中占有多大的分量？之前他太低估对方，也太高估自己了。咖啡和菜至少说明贺一在秋天心目中的分量超过他的想象，她对他的小习惯太了解了，他承认这让他有点嫉妒，因此，这几天端着对别人的那些范儿，想看看秋天会不会有点在意，确实很小气也很幼稚，也跟他的性格完全不符合，但是他就是想那么做。
不过这些都因为纪晚秋的一句话而崩塌，她不是不在意自己，或许远没有贺一那么重要，但是至少是放在心里了不是吗？他憋着劲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傅静燃是不会做的。而且今天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的慌乱证实了秋天在她心中的分量不止是一个可以给他家庭温暖的人，他要她，而不仅仅是作为傅静燃要傅太太那么简单。
这项认知让他豁然开朗，他亲亲纪晚秋的头发。
“秋天，谢谢你不跟我计较！”
“。。。。。。”纪晚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很高兴你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给我电话！以后也一定要这么做，懂吗？”
晚秋直觉地点点头。
那个她熟悉的傅静燃又回来了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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