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霜雪星辰

　　自幸村生日一别后，直到4月开学，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虽然没有见面，但幸村还是能在街边灯箱、报纸、和电视上经常见到雪森凛的身影。尤其是三月底，确定升学时，雪森凛为立海大附属中学新开的音乐科拍摄的海报几乎随处可见。

　　享受够了春假，种花，画画，打球的幸村，再一次见到雪森凛，已经是在开学典礼上了。

　　幸村出门前被妹妹缠着，一定要他拿到雪森凛的签名。他之前因为觉得向友人拿签名实在太奇怪了，一推再推，今天还是拗不过妹妹渴望的眼神，接过了她手里那张雪森凛的大海报。

　　自从雪森凛的各种演奏视频，采访，广告，在电视机里多次出现后，她就俘获了幸村家人的心。

　　幸村的父亲因为在广告会社工作，与雪森凛有过短期的合作，对她的敬业和能力赞不绝口。

　　而妹妹则说着“谁能不爱表面冰冷，内心温柔的超美貌大姐姐呢”也投入了雪森凛的怀抱。

　　唯一正常的母亲，在发现他剪报本里收集了雪森凛的报道之后，也露出了揶揄的神色，叫他一定跟雪森凛搞好关系。

　　幸好他们不知道和他一起看画展、音乐会的人是雪森凛，否则场面一定更加不可收拾。幸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跑神的时候，普通科代表的发言已经结束了，轮到音乐科代表发言。

　　在思考完普通科新入生代表柳莲二究竟能不能看清楚东西后，作为音乐科新生代表，雪森凛走到台前。

　　虽然觉得有些厚实过头，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穿着立海大音乐科校服。除领结颜色同为青蓝与白色条纹以外，其他都与普通科的颜色相反，藏青色的衬衫束进米白色的及膝格裙里，米白色的西装外套也乖乖地扣完了所有扣子，左手上戴着一块小巧的女士机械腕表。

　　真的有点热。雪森凛鞠完躬，习惯性地伸手想将鬓边地头发拨到耳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将耳上的两缕头发一起扎到了脑后，只能捋一捋滑落到胸前的头发。

　　“大家好，我是音乐科1年A组的雪森凛，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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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科、音乐科、技术科，立海大附属中学给我们的未来提供了如此多的可能性。你心中一定有某种火焰，能把你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不同的我们，不同的火焰，今时今日汇聚在一起。”

　　雪森凛将右手挥向前方，向观众席做了一个邀请般的手势，
　　“今后的三年，请大家与我一起燃烧，让立海记住我们的名字！”

　　她站在深红色的幕布前，浅淡的金眸和发丝在聚光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幸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主席台离观众席实在太远，台下那些狂热的粉丝一定会跳上台子抓住她的手。

　　耳边是雷鸣一般的掌声，还掺杂着一些男生激动的尖叫，幸村跟着鼓起了掌。

　　雪森凛鞠躬致意后，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看着她优雅又飞速的步伐，幸村无声地笑起来。他太熟悉雪森凛遁走时的步伐了。虽然嘴巴上说着“一起燃烧吧”，他这位怕热的友人，在聚光灯下估计已经热得要融化了。

　　确实如此。雪森凛迅捷地回到后台后，将西装外套的扣子统统解开，这才感觉好了一点。她为了凉快，特地把西装外套买大了一点，走动时，能看到敞开的外套下纤细的腰肢。她拿手里的讲稿轻轻扇动着，试图缓解热意。

　　“抱歉，打扰一下，”同样在后台休息的普通科代表——柳莲二向她点头致意，“你好，雪森小姐，请问需要我为你开窗吗？”

　　“你好，柳君，”雪森凛也向他点点头，笑道，“如果柳君不会觉得冷的话，就有劳了。”

　　等柳推开窗户后，雪森凛享受了一会春日的风，才缓缓把手套戴上。那是一双米白色绸制低口手套，只能堪堪遮住她左手中指第一骨节上的红痣。

　　“雪森小姐觉得冷了吗？”柳站在窗边看向她，有些疑惑。

　　闻言，雪森凛笑应，“因为我不小心把手划伤了，所以要戴上手套保护伤口。刚才是为了上台发言才摘下来的。”

　　柳了然地点头，“小提琴手确实要好好保护双手。”

　　“网球运动员也是。”雪森凛冲他眨眨眼。

　　“真敏锐啊，”柳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先前没有与她产生交集，“是在我推开窗户的时候，看我的手掌猜出来的吗？”

　　雪森凛含笑点头，“抱歉，希望你没有感到被冒犯。因为职业原因，我总是会很注意别人的手。我的一位友人也是网球运动员，你们手掌茧的分布很相似。”

　　“不必介怀，我没有被冒犯到，”柳平和地说道，“倒不如说有点高兴。虽然我很喜欢网球，但总是会得到‘完全不像打网球的’之类的评价。这样被一眼看出来，还是第一次。”

　　“我的友人也有过这种困扰呢，”雪森凛笑道，“他看上去像柳君一样安静平和，但是到了球场上就像另一个人。这么说来，柳君网球风格是什么样的呢？”

　　“是基于数据和计算的，精确的数据网球。”柳晃了晃手上的笔记本，“方便问一下你那位友人的名字吗？”

　　“可以哦，虽然球风不同，但说不定你们会很聊得来呢，”雪森凛看着他的眼睛，“是幸村精市。现在也在立海就读。”

　　“JR大会的冠军，非常优秀的选手，”柳在笔记本上圈了几下，“因为我之前参加的是双打比赛，所以没有与他交手。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聊得来？”

　　雪森凛笑笑，“你们有很相似的气息。”

　　“小提琴手是靠气息来认人的吗？”柳笑道。

　　“也不是每个小提琴手都有这种功能的，”雪森凛狡黠地冲他眨眨眼，“之后有机会的话，想向柳君请教一些双打方面的知识呢。”

　　“可以的，方便告诉我理由吗？”柳点头。

　　“嗯。之前幸村君的网球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之后我会和其他学生组成合奏，或许双打选手的配合，也能给我音乐上的启发。”雪森凛诚恳地向他解释。

　　“不放过任何一个得到灵感的机会吗？”柳笑道，“真是令人敬佩啊。如果今后有关于双打方面的问题，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请多指教。”

　　熬过了漫长的各位领导老师的发言，与柳做别后，雪森凛被负责传话的老师叫到立海音乐科主任办公室去。

　　立海大附属中学为音乐科新建的教学楼就在竹林广场的旁边，风景极佳，如云的樱花在窗前不远处盛放，柔嫩的花瓣甚至可以飘过法式雕花的窗子，抚摸学生的脸颊。

　　雪森凛飞快地走在铺着木质地板的走廊上，她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眼里只有尽头那间办公室。直觉告诉她，多半不会找她来说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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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森同学，谢谢你为音乐科无偿的付出。但是今年第一届的招生情况，很不理想。音乐科新招189人，拥有国家级奖项的只有你一人，在你之下，只有两个人通过地区赛，进入国家赛，但没有获得名次。我们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立海音乐科主任——秋山健太郎，三十出头的男高音歌唱家，留着漫不经心的酒红色半长卷发，唇边还有不修边幅的胡茬，此刻正一脸疲惫地看着她。

　　雪森凛闻言，心下了然，微微带笑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和缓又坚定地说道，“两年的时间，再拿到两个国家级奖项，开办两场音乐会，我可以做到。秋山老师不相信我吗？”

　　没等秋山回答，她话锋一转，“为了更好地完成人员召集的工作，我需要音乐科学生的详细获奖情况，以及参赛曲目。秋山老师一定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欸。”秋山有些无奈地把酒红色的乱发挠得更乱，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答道，“资料我会整理好给你。加油吧，雪森同学。”

　　雪森凛颔首，“今后的三年，就有劳秋山老师了。”

　　秋山所言，其实在她意料之中。

　　立海音乐科打出来的核心卖点，是音乐科可以选修普通科的文化课程，并且跟普通科享受同样的教育。之后即使无法升上音乐类大学，也能按正常学生的路径升学。这样留有“备选”道路的学校，能吸引到的，自然是对音乐道路并不太坚定的学生。

　　尽管立海音乐科开出了优渥的条件，争取到了叛逆期雪森凛的加入，但能达到与雪森凛水平相仿或稍低一些的音乐生，大多还是选择老牌音乐院校天音或同市的海城。

　　但是她没有想到，情况竟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要从没有国家级比赛经验的187人里，挑出合适的成员组成交响乐团，甚至是开音乐会，拿国家级奖项……

　　就像一场大富翁游戏。

　　下一个需要前往的格子是五月体育祭，接下来还有六月仙台国际音乐比赛，七月决赛，八月到来年二月，筹备两场音乐会。

　　她站在起点，等命运的手抛下骰子。

　　虽然第一回就抛出了个一。

　　“呼——”，雪森凛舒了口气。
　　她总会有办法的。在任何逆境中，迎难而上，才是雪森凛的美学。

　　结束了跟秋山对话的雪森凛走在去普通科教学楼的路上。青灰石砖砌成的行道旁，是已然盛放的薄红色樱花，但那样温软的颜色没有让她看起来多一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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