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来花里听笙歌

　　林园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好不容易哆哆嗦嗦的用钥匙将门锁拧开，只见以往盘腿靠坐在沙发上喝酒的林铁良奇迹般的竟然不在，就连客厅里惯常飘荡的烟酒味都清淡了许多，这就证明，某只奇臭无比的“瘟神”应该不在家。

　　在门口麻利的换了鞋，林园轻声轻脚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在途经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马桶盖上哭泣的姜溪。

　　“妈！”林园有些发懵的轻声叫了她一下。

　　姜溪闻言，抬起的脸上明显有着两团交叠的巴掌印，斑白灰炝的头发乱糟糟的散落下来，肩背处濡湿了一片。

　　“他又打你了？”林园放下书包，蹲在卫生间的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溪没有回话，只是望着女儿流泪，一双眼皮肿的像一对皲裂的核桃，看起来沧桑而悲凉。

　　在这个家里，林铁良从未将她们母女当做亲人看待，他对外人的好脸色都始终多过家人。有时候林园会觉得她跟姜溪就是林铁良的仇人，是那种恨不得被榨干骨头，食尽血肉的血海深仇。

　　姜溪挨打，很大一部分是林铁良过不去处子之身的坎，但有些错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愿意的，可是像林铁良这样的自私主义者，他只会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哪怕对方谨小慎微的在“赎罪”也于事无补。

　　林园从柜子里取来了医药箱，为姜溪后脑被饭碗磕出来的伤口清洗包扎，她说：“下次他再打你，你就跑嘛！天南地北的，他还能找得到你？”

　　姜溪止住了流泪，望着满是水渍的墙壁，说道：“我不敢，我怕我一走，他会去你舅舅家们闹。我也怕你，成了他发泄怨恨的对象。”

　　林园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想的多，你走了，他还真敢杀了我？再说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舅舅们才会谦让他的驴脾气，若是你不在了，看谁还惯着他。”

　　姜溪转过头，苦着脸说道：“你不懂你爸这个人......他......！”

　　“我懂！”林园打断她，“软的欺，硬的怕，现在是法治社会，还以为是当初那三不管的年代呢！他现在没有当年的风光了，怕他的人就是太软弱了而已，我就不信一群人还刚不过一个瘦的跟猴一样的他。”

　　每当林园这样说林铁良的时候，姜溪都会用一副不知轻重的表情望着她，似乎在她眼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林铁良依旧还在，热血与冲动还在时刻的沸腾燃烧，危险的就像一颗随时都会被引爆的炸|弹。

　　收拾好了身上的伤，姜溪便催促林园先去睡觉，她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发呆，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的林铁良。

　　因着头皮上有伤，林园今晚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换了睡衣爬上了床，因着课堂上补了些眠，遂现在有些睡不着，她便将一直关着机的手机摸了出来，连上充电线开了机。

　　林园的手机是程亚涛换剩下来的，姜溪给她买的那部手机在初中的时候就被某些豪横的同学踩碎了，姜溪跟林铁良又对手机的型号与牌子是一窍不通，好在这两部同样都是黑色的，于是林园便拿着这部八成新的爪机一直蒙混到现在。

　　手机刚一启动没多久，微信与□□的提示音便接二连三的崩了起来，还有一些营业厅与APP的实事广告。

　　林园没什么朋友，微信里只有各科老师与六班的班级群，朋友圈更是干净的不惹尘埃，就连头像也只是一朵晚开的白昙，时常被同学嘲笑这是浓郁的中老年风。

　　六班的班级群叫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常年活跃着班级前三排的三好学生。

　　今晚的群里集体讨论着新转来的学霸，有夸他帅的，有赞他助人为乐的，有歌颂他见义勇为的，还有风马牛不相及吹嘘他扶老人过马路的，真是把他表彰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盖了能有二百多楼，语音与手打互相穿扎，各种表情包甩到飞起，最后实在是词穷了，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暗戳戳的表露小红心，惹的一众男生集体犯呕。

　　刘萌萌的网名叫十万伏特，夸起人来跟插了充电宝的皮卡丘似的，电量永远不会枯竭。

　　“要我说呀，这四中的校草应该换了，许家琦的地位已经被动摇了，我放学的时候听我那些散落在各个班级的小伙伴说，每个班都在讨论学霸的长相，说许家琦在人家跟前简直不如一根手指头。”

　　宇宙大杜：哪有这么夸张，许家琦长的也不赖，怎么就不如人家的手指头了。

　　杜宇惯会跟刘萌萌抬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讨论的话题里掺入了他们两个，盖楼盖到五百多层都是悠着的了。

　　十万伏特：你一个男生就不要发表直男言论了，在我们女生眼里，学霸就是比许家琦帅。

　　宇宙大杜发过来一个锤人的表情。

　　女生赞同刘萌萌的观点，纷纷举起小心心，男生则捍卫本土自产，跳着脚负隅顽抗。

　　林园扫了几眼就从微信的界面退了出来，转而点开了□□，她的□□好友只有程亚涛跟李馨桐，空间倒是有几条丧病的说说跟一些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自拍。

　　这个点，李馨桐一定还在死磕卷子，程亚涛势必还在祖安区做着一名风骚的选手，指头尖与嘴巴没一刻闲着的。

　　没有人能去打扰，也没有人来打扰她，林园只好无聊的点开小说界面，翻翻看有没有能吸引目光的新故事。

　　第二天一早，林园起迟了，要不是程亚涛踩着七点整给她捎了一通电话，她估计能一觉睡到十点。

　　顾不得吃早饭，林园胡乱的套上衣服就拿着书包出了门，这一夜林铁良都没有回来，估计是窝在谁家喝酒喝大了就睡下了。

　　着急忙慌的跑下了楼，程亚涛正站在单元门的一侧，低头喝着一杯豆浆。

　　“我还以为你先去上课了呢，原来还在被窝里赖着呢。”程亚涛吸溜着豆浆说道。

　　林园将套在手上的皮筋扯下来，胡乱的绑着头发，说道：“昨天在课堂上睡多了，回家睡不着就看小说去了，这一看就晚了，早上就没爬起来。”

　　“嗯！像你的作风。”程亚涛喝完了豆浆，将插在右侧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又顺势伸进了林园的棉衣口袋里，“我这两天要出趟远门，这些钱够你挥霍的了，花没了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转账。”

　　林园刚刚打完了一个哈欠，眼角还噙着湿红的水雾，她问：“去哪啊？”

　　“李月明说找我有事，想让我去一趟。”

　　“那你爸知道吗？”

　　“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程亚涛望着林园笑道：“我就算死在外头，他也不会拿正眼瞧我一下。”

　　林园点了点头，无奈道：“同病相怜。”

　　程亚涛将手从林园的衣服口袋里撤了出来，走到垃圾桶前将空了的塑料一次性杯子塞了进去，“我不在，你少惹点儿事，别等我回来，迎接我的又是你的一身伤。”

　　林园向他摆了摆手，说道：“您老人家放心大胆的往前走，我一定像个小媳妇似的，安分守己的等您归家。”

　　程亚涛背对着他宠溺的一笑，随后便放心的向前走去。

　　单元门口，永远都是她跟程亚涛分道扬镳的起点，却也是她二人每晚胜利会师的终点。

　　林园去上学，程亚涛去赶火车，似乎这一天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低头猛走了一段时间的林园没有想到的是，在矿厂某个专门解决私事的废弃巷子里，蔺大学霸遇到了麻烦。

　　在矿厂，每天都会发生这种聚众斗殴的烂事，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校外混子，借个莫名其妙的由头寻讯滋事，有时是为了显示自己在这片的地位，有时则纯粹是为了讹几个钱花花。

　　矿厂除了狼藉在外的程亚涛，就属爹妈开了个废品收购站的广海最有名，广海姓任，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全名，是以跟着他混的都叫他一声海哥。

　　广海比林园大一岁，今年刚满十八，本是到了可以负法律责任的年纪，却仍是不减嚣张跋扈的戾气。在矿厂他最不服程亚涛，没事就摆场子堵他，但每一次都被程亚涛打的血肉模糊，却仍没逼脸，梗着脖子满脸通红的叫嚣。

　　蔺如超单肩挂着书包，站在一片背光的砖墙之下，今天他又穿成了一身黑不溜秋的丧病色，挡眼睛的头发随意的跟刚做了造型出来似的。

　　广海站在一群高矮不一的男孩跟前，骂道：“哪个茅坑氨气爆炸，把你甩出来了，老子欺负谁跟你有关系嘛？用的着你在这装大辈？”

　　听这话，许是这位雷锋大哥又安耐不住发扬优良传统的个性，见义勇为去了。

　　林园翘着脚，在人群的背后抻着脖子往里瞧。

　　呜呜泱泱的一群人将一米八几的蔺如超围在巷子里，本就样貌与气质出众的他，在这群垃圾的面前，还真有那么一种鹤立鸡群的遗世独立。

　　蔺如超先前维护的那个初中生不知何时趁乱跑了，他抬起眼睛就能望见人群背后翘脚蹦跶的林园，顿时嫌恶的皱起了眉。

　　“问你话呢？”广海抬手猛推了蔺如超一把，“他跑了，那这钱是不是该跟你要啊？”

　　广海这一把推的挺狠，蔺如超不由自主的向后猛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许是厌恶旁人不经允许的触碰，在加上一早上心情就不大美好，蔺如超没有回话也没有起始动作，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糊在了广海冻的冰白的脸上。

　　扇脸的声音响的振聋发聩，但是效果却狠辣无比，霎时就镇住了那些扬眉蔑笑，跃跃欲试的小混子。

　　广海长这么大，除了他爹再就是被程亚涛这么羞辱的甩过耳光，其余的时候都是他不高兴甩别人的。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敢甩他耳光？

　　广海没有像个娘们似的捂住脸歇斯底里，而是偏着头猛抽了两管子鼻翼，随后危险的眯起双眼，咬牙切齿的冲背后的喽啰下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打残了算我的！”

　　这一声戾呵脱口，其余的混子都还在懵逼里没缓过神来，林园便已经甩着沉重的书包冲了进来。

　　早在广海问话的时候，林园就在角落里捡了几块红方砖塞进了书包里，对于这种群殴一个的场面，孤勇那是逗趣的傻逼，没有称手的武器那就是送进去给人当沙包的。

　　此时此刻，救人心切的林园早已忘记了自己跟广海的积怨，一边甩着书包一边喊道：“学霸，快跑。”

　　装着砖块的书包堪比裹着布匹的流星锤，有几个混子已经被林园当场砸懵，捂着受伤的部位不知所措的骂骂咧咧。

　　广海一回头见是林园，顿时火冒三丈的骂道：“我X你妈，怎么哪都有你？”

　　林园最是恼恨别人问候她的母亲，抡起书包就向着广海的脑袋上招呼过去。但是广海身经百战明显心下已经有了准备，不等那只飞起来的书包贴近他的额角，整个人便快速的蹲下身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广海后面的蔺如超反应极快的抬腿就是一脚，将没有站稳的广海蹬趴在了地上。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拿出自己最凶狠的模样向着林园两个人猛扑而来。

　　一场混乱霎时上演，叫骂与摔打的声音在巷子的最深处此起彼伏，林园抡着书包固然勇猛，但她天生只是个挨揍的料，哪怕是被狠踹了好几脚，也没有表露出想要哭的意思。

　　蔺如超似乎真的是个天生的打架选手，除了几个弱鸡在对付林园，其余的都在围殴着他，虽然身上挂了点彩，但是对方也没讨得多少便宜。

　　林园寻了个空挡，猛地抱住一个最瘦的男生，使出浑身的力气推着他冲进了广海的包围圈，这个人形盾牌看似柔弱了点儿，但胜在好用，硬是被林园在人墙里生生拍出一条缝隙。

　　在两个人接近蔺如超的时候，林园猛地一推那个菜鸡，将他送进了广海张开胳膊的怀抱里，随即稳准狠的扯住学霸的衣袖，拉起他就往人群之外冲去。

　　蔺如超被她扯着衣袖，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了能有十几步，就逆反的往后扽力，仿佛还没打够似的。

　　林园已经多管了闲事，就算留下较劲的蔺如超，改天她也少不了被广海教育，于是她一边奋力的拖着他，一边说道：“快走，要不我也会挨打的。”

　　蔺如超刚想皱眉呵斥她的多管闲事，广海已经飞速的跑了过来，竟然绕过人高马大的蔺如超，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林园的后腰上。

　　巨大的俯冲力，让林园站立不稳，就在她眼睁睁快要拥抱大地的时候，蔺如超眼明手快的反手接住了她。

　　“你他妈的真是整天犯贱，还嫌打你不够狠是吧？”广海喘着粗气说道。

　　这一脚蹬的血狠，林园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却仍倔强的转头骂道：“你她妈的才犯贱呢！我都怀疑你人品这么垃圾都不是人生的，应该是你爹妈在哪个下水道里徒手抠出来的吧！”

　　广海气急，抬手欲掌掴敢回嘴的林园，却不想蔺如超在何时接过了她手里的书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掏了一块方砖出来，在巴掌还没有落在林园脸上的前一秒就拍在了广海的头上。

　　爆起的碎渣成粉末状蒙了林园一脸，有些还强行挤进了眼睛里。

　　砸完这一块，蔺如超又从书包里摸出另一块，在洁白的掌心里颠了颠，说道：“还要吗？”

　　广海的头似乎不是一般的硬，一块方砖砸了下去，竟然只是在额头快速的鼓起了一个滑稽的大包。自剧烈的疼痛里缓过劲来，广海恶狠狠的说道：“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垃圾！”林园已是被那飞脚气到爆炸，遂使出浑身气力朝着他下面的部位就猛踹了一脚，然后在广海杀猪般的嚎叫声里拉起蔺如超就跑。

　　扯着不愿配合的学霸刚从巷子里跑出来，就被几个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妈逮了个正着，纷纷摇头晃脑的对着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哀叹道：“林家那丫头又在勾搭人了。”

　　“根不正，苗也歪！爹妈名声都不好，真是养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时一个大妈提着新买的菜，回望了他们一眼，狐疑道：“那个挺高的小男生，不是老杨家的外孙吗怎么刚转来就跟林园混在一起了？”

　　“谁知道呢？”一位大爷插嘴道：“反正林家那丫头轻浮的很，别哪天像她妈一样，再搞出个人命来。”

　　两个人一路跑出了矿厂的范围，站在铁路旁废弃的木材加工厂院墙边，默不作声的兀自顺气。

　　喘了能有十分钟，林园才直起身，对着面色如常的蔺如超说道：“我说你是不是有个人英雄主义的病？”

　　蔺如超转过头，赞赏的掀了掀眼皮，答道：“对！”

　　林园报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给他，说道：“大哥，这里是小县城，什么都讲究一个守规矩，你以为是大城市呢！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蔺如超：“......”

　　林园上下打量了一遍他满是脚印的衣服，面露担忧，“广海这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是属狗皮膏药的，黏上就撕不下来，他今天在你手上颜面扫地，以后就会跟你没完没了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

　　“他打不过我！”蔺如超笃定的说道。

　　“那你没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帮垃圾吗？光是这些滑不溜丢的臭虫就够恶心你的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永远都是常胜将军呢？”

　　林园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程亚涛这个小强个性无比契合的人，当初程亚涛也是不服旁人的欺压与管教，硬是靠着百折不挠的挨打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眼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霸，怎么看怎么没有那份持之以恒的决心。

　　他惹了那群混吃等死的垃圾，一次两次还能斗志昂扬，若是十次八次呢？还能不犯膈应，继续陪着他们玩吗？

　　我看够呛！

　　“在这里，看不惯是看不惯，打得过是打的过，这根本不是一个国度的东西，有些人就像瘟疫，就像滋生在骨髓里的蛆，它们看似绵软，对人无害，但是刺激心灵啊！你整天被一圈苍蝇包围着，走到哪都嗡嗡的盘旋在脑袋上乱叫，你不恶心烦躁啊？”

　　蔺如超听着她的好心，蓦地扬唇一笑。初来乍到，对于这里压抑的一切都不适应的他来说，随心所欲似乎是个不切实际的奢望，从他拖着行李到了这座尚有母亲气息的城市开始，他就做好了放逐与腐烂的准备，可是眼前这个同学，带着并不明媚的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像个蹩脚的小丑，又像个无所畏惧的战士。

　　面对老师数落的没脸没皮，面对暴力的奋起反抗，面对孤立的满不在乎，面对陌生人的苦口婆心，都像一杯勾人心脾的蜜桃白茶，茶的涩掺上桃的甜，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你挺有意思的，跟我见过的人不一样。”蔺如超说道。

　　林园将书包里的砖块扒拉出来，扬眉看他，说道：“可不不一样嘛！彪的跟个傻逼一样，光说你雷锋精神作祟，我还不是没脸跑上去掺一脚！”说完，林园将书包拉链拉好，背在身上，“快走吧！迟到很久了。”

　　蔺如超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七点五十六了，还有四分钟正式上课了。”

　　“靠！”林园一边走一边骂道：“第一节课是老李的，我今天非被她骂死不可。”

　　蔺如超跟在她的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陪你一起。”

　　“不敢当！您可是学霸，老李疼你还来不及呢！我不一样，她巴不得寻个机会将我蹬出六班去。”

　　蔺如超问道：“一学年就六个班，把你蹬出去，你去哪？”

　　林园在前方苦大仇深道：“走廊，操场，自生自灭......！”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迈过积雪封冻的轨道，远处的火车鸣笛进站，而等在站台上的程亚涛则遥望着林园与蔺如超渐行的侧影，蓦地攥紧了手中崭新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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