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今天是军训，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要人命的天气。
　　季竹初中军训时已经吃尽了防晒不到位的苦头，这时正看着天上美丽的圆日发愁。但齐戈很兴奋，甚至还直往太阳底下蹦。
　　“我还没军训过呢。”他一边蹦还一边想拉着季竹一起蹦。
　　“你初一没军训吗？”季竹努力挣扎。
　　“没啊，”齐戈实在拉不动他，转到他身后把他往阴凉地的边缘推，季竹一个没防备，真被他从走廊边推到了没有遮挡的露天平台上，差点没回身一个过肩摔。
　　齐戈举起双手求饶：“别，别动手，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
　　季竹好气又好笑，但好歹没有真下手。
　　“这不是，我初一的时候嘛，尹小满女士她们那个门派搞活动，就把我征用去了给那些来自各大门派的老头儿端茶送水。可怜我一个一心向往新生活的初中生，就这样失去了参加班里第一个集体活动的机会，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齐戈一边说一边叹气，话里满是遗憾。
　　他俩早上和陆家兄弟一起出的寝室门，吃了早饭陆家那位小祖宗要回教室拿东西，他哥为了“不把弟弟弄丢”硬要陪他，这俩不想跟着跑一趟教室，就直接到集合地点来了。
　　但他俩错误地低估了自己的腿长，又或者动作太利落，行事太果断，到这儿的时候比预期早上那么点儿，还没什么人。
　　集合点是一方露台，正临着科技楼一楼的走廊，季竹一看到阴凉地方就两眼放光，夏天的太阳爬得快，他这会儿已经能够猜想到中午会是怎样火辣辣的景象了，暗下决心只要逮到机会就死赖在阴凉地方不动弹。
　　刚立的flag就被齐戈这一推给推倒了。
　　虽说flag这种东西立出来就是用来倒的，但季竹还是蛮不爽的。
　　好在这时候一个穿着跟他们同款的军训服，但还带着他们没有的迷彩军帽，看起来像是教官的男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齐戈为了防止季竹后悔了决定还是给他一个过肩摔，就蹦蹦哒哒地去和教官搭话。教官个儿可高，比齐戈还冒出去一点儿，见他这么个大男孩子往自己这边蹦过来，吓了一跳，忙问：“同学你怎么了，是腿不舒服吗？”
　　季竹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
　　齐戈倒是不觉得尴尬，又或者这点尴尬在他的人生履历上根本算不了什么，尬王的人生就像一首歌，就那“谁是尴尬之王？我是尴尬之王！”
　　他说：“不是的啊，我腿挺好的，我就是爱蹦跶。”
　　又说：“您就是我们的教官吗？”
　　教官问他：“你是四班的？我是四班的教官。”
　　“那就是了，”齐戈一波点头，“认识一下，我是四班的班长。”
　　说罢还煞有阵势地伸出手想握一下。
　　“哟。”教官不忍心这个儿就这么傻愣愣地伸着手，只能像多年未见的老战友那样同他握了下手，“那咱们这是同事嘛。”
　　“是啊同志，”齐戈满脸凝重，“这段时间四班就交给你了。”
　　教官终于没忍住在他背上来了一下，笑骂道：“行了你个小阿（a二声）子，跟谁哥俩好呢，没大没小的。”
　　齐戈无辜受了一拳，嘻嘻笑了一声，蹦回季竹旁边去了。
　　这时候差不多到集合的点了，阳光和学生都涌了出来，有男生过来还跟齐戈打招呼：“氘哥早啊。”
　　“人家这么快就记得你了诶。”季竹戳他。
　　“没办法，人有魅力了就是这样的。”齐戈挺得意。
　　打招呼的小男生是个熟人，之前被齐戈记过仇的小正太相里缘。
　　齐戈非常大度地忘掉了之前那些纯属他自己单方面主观臆造的龃龉，热情洋溢地回应他：“早！”
　　还有感叹号，多么热情。
　　但相里缘看不到这个感叹号，所以他觉得这位班长还蛮高冷的。
　　有的人，一看上去就不好惹，像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至于芯子里是什么样的嘛……
　　钟声敲了七下，一个女声响起来：“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新一天的学习生活即将开始，让我们愉快地学习、生活，共同度过美好的一天。”
　　她用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声情并茂地读完了最后一声“谢谢”，学生们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那个女声又抬高了音调，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Respectable teachers and dear students…”
　　季竹：“……”
　　齐戈：“……这鸟语读的真带劲儿。”
　　“集合了集合了。”自己站那独自美丽的教官也被这上头的英语冲的一激灵，走过来把这群小鸡仔赶到一起，“高的站这边，矮的站那边儿。”

　　“那个高个儿，”教官指着齐戈，“你是班长是吧，搭把手帮着组织一下。”
　　齐戈被cue得很高兴：“得令。”
　　他们班长还算有点组织能力，或者说号召力——区别在于前者是种能力，后者主要看脸——不一会儿就把队伍组织好了，冲季竹得意地笑。
　　“不错嘛，好小子。”教官抱着手当甩手将军，“你再帮我指个体育委员呗，哪个比较好差遣？”
　　昨天选班委的时候本来该选了体育委员的，但这个职位最终待定了，也就是说，这时候教官叫他指定，他就真能随便指一个。
　　齐戈手里捏了点权，眼神就转悠起来了，顺着还不怎么认识的小伙子小姑娘挨个扫荡一遍下来，又转回自己认识的那一搓。
　　季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默念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就决定是你了，”齐戈终于拍板，“陆怀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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