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超甜

　　傍晚，夕阳西斜，空气中还有些闷热。宽阔的校道被教学楼斜长的影子罩住，人工湖波光熠熠，金黄色的大鲤鱼优哉游哉地摇晃着身子，非常惬意。
　　杨京墨在校道上匆匆走着，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她必须在五点半赶到T7——软件学院楼。
　　吱呀，杨京墨推开T7208的木门，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此刻与她对视。
　　“老师，您好，我叫杨京墨，我是来勤工助学的。”
　　杨京墨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长相。这个男人，眼镜下一对小眼睛，脸上堆满肥肉，腮旁布满细细碎碎的胡渣。
　　“哦，杨京墨，”中年男人站起身。杨京墨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这位老师，实在是太高太胖，雄壮的身材倏地一下挡住了光线。
　　“我叫郑河波，关耳郑，河流的河，波浪的波，你可以叫我郑老师，也可以，”郑老师炖了顿，“叫我波波。”
　　杨京墨心里咯噔一下，实在想象不了面对这巨人一样的老师，怎么叫得出这么腻歪的称呼，
　　“好的，郑老师。”
　　“你是大几的？”
　　“大一。”
　　“这一份是工作章程，你先看看。”郑河波拿出一份薄薄的打印装订的文件递给杨京墨。
　　杨京墨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条条款款仔细阅读。这份勤工助学的工作对她来说，来之不易，她必须小心谨慎地珍惜，绝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郑河波看出杨京墨的紧张，从她手中拿回文件，“你翻翻就行，不用看得这么仔细，我们工作的内容很简单的，瑶言，你和他说说工作内容。”
　　“没问题，波波。”
　　虽然杨京墨已经被打过预防针，但这一称呼真实被叫出来时，喉咙还是禁不住咽了一下。
　　“你好啊，师妹，我叫刘瑶言，叫我言师兄就好。” 面前的显示屏后面探出一个黑黢黢的脑袋，雪白的皮肤，框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斯斯文文的长相，笑嘻嘻地看着杨京墨。
　　“你好，言师兄。”杨京墨微微一笑，隐约觉得他有点眼熟。
　　在记忆边缘搜寻了一会，顿时回神，这位言师兄是户外运动社扫楼时负责发传单的师兄。杨京墨交了申请表加入户外运动社之后，至今没有召开社团成员见面会。社团成员就像世外高人一样，难得一见。
　　“我们主要负责机房的清洁和维修，机房清洁，就是打扫机房卫生，每个同学每周只需要打扫两次就行，”刘瑶言有条不紊地，“维修那块，只需要记录哪台电脑有什么问题，然后把问题单交给波波就行！对了，每位同学还要值班一个晚上。”
　　杨京墨一边听着，频频点头。
　　“你周几有空？选两天过来打扫机房。” 刘瑶言看着墙上的轮值表。
　　“周二跟周四。”
　　“晚上值班只剩周五了，没得选了。”
　　“嗯！”
　　刘瑶言在工作轮值表登记好杨京墨的名字，“六点到办公室就行！”　　 “好！”杨京墨微微一笑。
　　“你有没有中行卡？”郑河波突然抬起头，绿豆大的小眼睛盯着杨京墨。
　　“没有！”杨京墨摇摇头。
　　“去办张中行卡，复印身份证和银行卡交给我，每月工资四百四。”郑河波收回目光，埋头打字。
　　“以前才三百三哦！”刘瑶言笑笑。
　　“四百四也少啊，我们的劳动力怎么这么廉价！”郑河波叹了口气。
　　杨京墨心里激动，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要开始了，自己能赚取生活费了。四百四，已经足够杨京墨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波波！”
　　“郑老师！”
　　木门推开，进来七八个同学。杨京墨看了看墙上的钟，刚好六点。
　　刘瑶言打开抽屉，拿出两串钥匙，将其中一串，递给一位男生，“你带几个同学，去306，其他同学跟我去101，京墨，你跟我一起。”
　　出了办公室，杨京墨跟着清洁机房小队，来到杂物房。男生都拿一把扫把和一个畚斗，女生都拿着一个盆，盆底躺着一块抹布。
　　下了楼，杨京墨跟着两位女生，一齐到厕所打了一盆水，端到101。101机房的电脑分为三列，两位女生各自占了一列，已经开工了。
　　“打扫完这一列就行了，擦屏幕，键盘、桌面和凳子。”刘瑶言在机房扫着地板。
　　杨京墨点了点头，将抹布放在盆里搓几下，拧干，覆在屏幕上，仔细地缓缓地抹干净。
　　“哎，你看。”刘瑶言往旁边两列电脑撇撇头。
　　杨京墨转过头，惊住了，那两位女生已经打扫了一大半了。那动作从屏幕到键盘到桌面再到凳子一气呵成，一抹一收，毫不拖沓。
　　“懂？”刘瑶言笑笑。
　　“懂了！”杨京墨笑出两颗小虎牙。
　　学生们打扫完机房已经回去了，郑河波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忽然，门被推开，郑河波的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大帅哥！”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中没有明亮的颜色，一片都是铅色。杨京墨走在校道上，萦绕在心里的激动渐渐覆上一层灰蒙。黄昏日落，她心里有些失落。一群群学生赶来教学楼上课，说说笑笑，杨京墨低下头，走到校道的边缘。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杨京墨，此刻，竟感到孤独。但这点孤独很快烟消云散，高数作业窜进杨京墨的脑海，她加快脚步，朝宿舍走去。
　　开了520的门，舍友都不在，宿舍静悄悄的。杨京墨拿了饭卡，到浴室洗头洗澡。杨京墨洗得很快，不一会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她用毛巾随意擦擦头发，将毛巾围在肩膀上，打开小台灯，翻开高数习题册。
　　大学之前，无论小学、初中、高中，杨京墨都是各科全能人才，每一门学科的成绩都非常优秀。到了大学，高等数学这门功课，无论杨京墨怎么用功，似乎都找不到入门的钥匙，进不去，打不开，学不会。与课本例题类似的题型，杨京墨还可以参照例题解法，解答出来。只要题型稍微变动，就无法解答。杨京墨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高数海洋中，拼命扑腾，绞尽脑汁寻找救命的方法，最终还是活活溺死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淌出，滑过精致小巧的鼻头，滴落在白净的高数习题册上。
　　杨京墨想爸妈了。杨大银和杨四妹的脸庞映入杨京墨的脑海，嘻嘻地笑着；苍老的杨大银和杨四妹站在岔路口，泪眼婆娑，看着大巴车缓缓驶去，消失视线中。
　　杨京墨流泪都是无声的，眼睛就像两汪泉，滴答滴答，滑过婴儿肥的脸蛋，高数习题册已经湿了大半页纸了。
　　哔哔……
　　-尹三木：有不会的高数题吗？
　　杨京墨从记忆中回过神，就像是在海里几乎溺死的时候，突然抓到伸过来的一根棍子。杨京墨急忙揉去仍汪在眼睛里的泪水，抹去脸庞的泪渍。
　　-杨京墨：有，我拍给你
　　很快，尹三木就将答题过程拍给了杨京墨，并附了一段解题的语音。
　　静悄悄的宿舍，一个极好听的声音说着解题过程，耐心细致，化繁为简。这道杨京墨无从下手的高数题，竟然如此轻松简单地就可以解答。
　　杨京墨感叹，在这个学校，比自己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好好向学霸学习吧。并且，这个热心的学霸的声音似乎会让人上瘾，杨京墨又点开听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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