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 春颜笑

　　我跟着他，不知道跑了多远。大约后面没有人追来时，才敢放慢了脚步。突袭的人，也许是来救我，但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在那里，刚才看起来就是像在屠杀清场，根本不是救人。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我根本早没命了。

　　他牵着我的手，有点湿湿的。我低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全是红色。他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背上还插着两支箭。“你，你……”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扭头看我一眼，脸色有些疲惫，“这一带地势崎岖，你小心点。”“不是，是你……”我还是想告诉他，他受了很重的伤势，不宜再赶路。谁知脚下一滑，身子就开始下坠。

　　原来我们走在山崖边。可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伸出另一只手也抓住我，反而被我急速的下坠力量拖了下来。我们俩就这样滚下山去。我只感觉到自己被人用力地搂住，可是手臂和腿还是被荆棘和碎石划伤。

　　一声巨响，我们掉进水里。三月初春的夜，水很寒。更要命的是，我不会游泳。

　　迷迷糊糊中，我被人拖上岸，被人用力拍着背，咳了好多水出来。渐渐清醒，看到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我拖到旁边的石地上，还生了一堆火。

　　“你把外面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他拨弄着火堆，没有看我。于是我照做，把衣服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然后偷偷看他，他把上衣脱光，想把背后的箭拔出来，无奈那两个位置，他自己握住箭就不好施力。

　　“我帮你吧。”我从树枝后面，走到他那边。在军营里曾经处理过同类的伤势。

　　因为这种箭头上有倒刺，拔的时候会有点辛苦，我用匕首在他箭伤的根部，把伤口划开一点，然后用力将箭拔出来，血喷了我一身。两支箭拔出来，我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他居然哼都没哼一声，硬着咬牙死撑着。我在旁边石缝里采到几株不起眼的草，嚼碎了给他涂在伤口上，有止血的功效。再四下看看也没什么干净的布，就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了一条布下来，帮他先裹住。

　　“谢谢，我自己来吧。”裹布的动作有点大，我坚持道，“你别动，箭刚拔出来，一动又会喷血了。”勉强帮他缠了一圈，我的双手从他背后将布条在他胸前系上结。身体碰触，我的下巴快碰到他的肩，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我的衬衣被撕了一半去帮他扎好伤口，便只好又躲到挂着外衣的树枝后面，免得尴尬。

　　许久我们都不说话，听着烧着的树枝和干草清脆的破裂声，和四周的虫鸣。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天亮的时候，雀鸟的叫声把我吵醒。一看旁边，那人也睡着了，比我睡得还沉。我走过去推推他，“喂，天亮了。”他不醒，只是随着我的力道翻动了一下身体，脸色绯红。

　　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烫，估计是伤势引发体内热毒。

　　“喂，你怎么样？”我摇摇他，他张开嘴，喃喃地说着什么，凑近一听，原来是要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我把他挪到一边，“等着，我去找水，你千万别死啊。”

　　旁边不远，就是我们昨天夜里掉下来的水潭，应该是地下水汇集的一个深潭，我看到里面还有鱼。活水，就可以喝，找来一大片树叶，盛了水拿回洞里。这么来回几趟喂他喝饱了水。他渐渐有了意识。

　　“死不了吧？”我扶着他坐起来，他笑笑，“还死不了。”

　　接着我又自告奋勇地出去找点吃的，可能是因为他救过我，所以我才会这么热心地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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