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落花时节又逢君(1)
枫林山庄在阜阳东面邻城枫城的郊外,倚山而建,因到秋日漫山枫叶如火,修名为枫林山庄。
濮阳暖到枫林山庄时已是余晖铺洒,她在台阶之下下马,台阶的最高处,巍峨的门楼下,有人在等待。
“师兄!”
那人朝她跑下来,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臭丫头,想死师兄了。”
“师兄,我也好想你啊。”濮阳暖在他的怀里依偎着,一整日奔波的疲惫才慢慢消散。
风浮言将她放开,拧了拧她的鼻子,嗔责道:“师父来信说你早就出了山,你却到现在才到,可让我好担心。”
濮阳暖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哎呀师兄,我拿着你的令牌,谁敢欺负我呀!”
风浮言笑了一下,清润的眸子染上星光。
“若不是师父让你独自来,不准我接应,我就去山下接你。”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嘛。”濮阳暖甜兮兮的笑着,风浮言揉揉她的脑袋,“你在师兄这里,一直是个孩子。”
濮阳暖也不反驳,甘愿这样被他当个孩子。
“走吧,你奔波一路,肯定累了,师兄吩咐厨子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风浮言将马交给侍从,接过濮阳暖的包袱,领着她进了山庄。
枫林山庄立于武林数十载,关系盘根错节,论武一套清风剑法名震江湖,论文风字号银庄遍布全国,枫林山庄里来往的,不乏武林豪士,亦不乏各国而来收拢人心的说客。
风浮言牵着濮阳暖穿过花园荷塘,走过回廊,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静园?”
“我早就为你备下,独立的院子,今后你就住在这里。”风浮言领着她进门,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院墙爬满荼蘼花,已经过了花期,只有几只顽强的还开着。
“这花是师兄种的?”
“嗯,从我回来的第一年,就种下了。”风浮言看着满墙的花枝,忽然感叹,“也有五年了。”
“你一早就准备了这处园子,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我是你的师兄,我让你来,你会拒绝吗?”
濮阳暖摇头,风浮言是最疼她的,她一直都知道。从小到大,风浮言的要求,她从不会拒绝。
“走,进屋看看。”
进屋,濮阳暖才吃惊,这里和云峰山上她的小屋几乎一模一样,屋子里的摆件,物件摆放的位置,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师兄,你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她惊喜的这摸摸那看看,风浮言温柔的笑起来,“不是,这是我特意打造的,和你的小屋一样,你在这里住着,不会觉得陌生。”
风浮言这份心意,让濮阳暖感动不已。
“师兄,谢谢你。”
“傻丫头,和师兄说什么谢谢。”
濮阳暖咧嘴笑起来,风浮言摸摸她的头。
“待会儿我让他们送饭菜过来,你吃完了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拜会我的父母。”
“好。”
这一夜濮阳暖睡得沉静,被子上有她熟悉的荼靡香。
第二日一早风浮言领着濮阳暖去拜见风庄主和夫人,濮阳暖有些忐忑,一路上紧紧攥着风浮言的手。
“丫头,你紧张什么?”
濮阳暖曲曲鼻子,没理他。
风浮言停下脚步摸摸她的头,安慰道:“爹娘又不会吃了你,你放松一点。”
“师兄,你知道我没怎么和长辈相处过。”她从有记忆起便在云峰山,只有濮阳枫和温雅兰两个长辈,温雅兰疼宠她,虽然教她礼仪,但对她更多纵容,濮阳枫在她面就像个老顽童,她打小儿就无拘无束惯了,忽然要面对风浮言的父母,不知道拿出什么样子才好。
风浮言心疼她,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温柔的说道:“暖暖,我和爹娘提过你很多事,他们很喜欢你,一直都想让你来山庄做客,你不用紧张。”
尽管风浮言这样说,濮阳暖还是觉得有些局促。
风毅祯和夫人才吃过早饭,婢子通报少爷带着师妹过来了,他们便整装坐好等着。
迈进厅来,濮阳暖不由自主打量堂前坐的两个人,男人身材精瘦,一袭藏青色直裰,玉冠束发,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称霸武林的人,眉目清秀得像一个秀才,眉宇间岁月染上的沧桑让他更多了些平和与慈祥。他身旁坐着的女人有些富态,眉眼柔和,笑起来亲切慈爱。
“爹娘。”风浮言开口,拱手而礼。
濮阳暖这才回过神,堆起笑容,笑得温婉大方,屈膝行礼。
“小女濮阳暖,见过风伯父,风伯母。”
“快不用这么客气。”风夫人起身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瞧着她的脸,“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儿。”
濮阳暖有些不好意思,风夫人瞥了一眼风浮言,话里有话:“怪不得言儿总是和我们提起你。”
濮阳暖腼腆地笑着,风浮言也笑起来。
风毅祯看了看他们,也笑起来。
“逍遥公子的徒弟果然都不让失望。”
风夫人也赞同的说:“慧和公主教养出来的都是好孩子。”
濮阳暖羞涩的笑着,风夫人拉着她坐下,亲切地问她:“一路过来,很累吧?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伯母,我昨晚休息得很好,师兄体贴,从山上下来,都好久没睡这么舒服的觉了。”
风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笑言道:“言儿这些年在外,倒是学会照顾人了。”
风浮言微微一笑。
“中午留下来吃饭,你爱吃什么,告诉厨子,让他们给你做。”风夫人是真的喜欢她,忍不住道,“瞧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濮阳暖可爱的捏捏自己的脸,顽皮道:“伯母,我可是不瘦了,昨儿个师兄见到我还说我胖了呢。”
“一路奔波哪能胖起来,你别听他胡说。”风夫人嗔怪的瞪了一眼风浮言,转而又对濮阳暖笑起来,“你就留在山庄,好好休息,补补身子。”
风夫人拉着濮阳暖说了一上午的话,濮阳暖也慢慢放松了,和夫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两人有说有笑,像是一对母女。
午饭时婢子们端着菜鱼贯而入。风夫人拉着濮阳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姑父、姑母,你们尝尝我今天做的菜怎么样?”
未见人而先闻笑语。
进门来是个玲珑可爱的美人儿,水灵得像青涩微红的桃子,估摸着年岁不大,还有未褪去的稚气。
她走在一排婢女的最后面,蹦蹦跳跳的进来,杏眼里盈盈带笑,目光触及到濮阳暖,顿了一下,然后扑向风浮言。
风浮言伸手将她抱个满怀,有些责备道:“还是没个样子。”
他虽是斥责,语气却很温柔。
那女孩子只是撅撅嘴,然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濮阳暖。
“哥哥,这就是你提起的那个姐姐吧?”
濮阳暖也在打量这个女孩儿,她进门未施礼,与风浮言甚是亲昵,风浮言这人虽是彬彬有礼、温和待人,但毕竟是濮阳枫带大的孩子,有一种融入骨子里的凉薄和淡漠。
风庄主和夫人也只是看着他们带着长辈宽容和蔼的笑。
风浮言将她从怀里拉起来,向濮阳暖介绍。“暖暖,这是我的表妹,宁霜。”
“霜儿,这是我的师妹,濮阳暖。”
“暖姐姐好。”宁霜甜甜的笑起来,濮阳暖站起身颔首一笑。
都围着桌子坐下,风庄主笑了笑。
“难得都聚在一起,不要拘束,动筷吧。”
风夫人给濮阳暖夹了一块鱼腹肉。
“暖儿,霜儿做鱼最好吃了,你快多吃点。”
濮阳暖点点头,忽然吃惊的看向宁霜,脑海里回响起她进门前的笑语。
“伯母,这些菜,都是宁小姐做的?”
风夫人温柔的笑,眼里有自豪。
“是啊,霜儿就喜欢下厨房,她做的点心,就是京城凤来楼的厨子也比不上。”
风浮言也给她夹菜,接话道:“暖暖,你尝尝,霜儿的手艺可是和师母有的一拼。”
濮阳暖吃下一块鱼肉,肉质鲜嫩,清淡而不腥,齿颊留有一抹清香。
她惊奇的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满怀期望的宁霜,微微笑起来。
“好吃。”
宁霜开心的笑起来,濮阳暖默默吃下风夫人给她夹的菜,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给温慕凉做的点心,真算得上是惨不忍睹。
想起温慕凉,不由得心里一阵失落。宁霜凑过来与她说话,她依旧浅浅的笑,未露半份心绪。
风浮言看了她一眼,眼中拢起淡淡的担忧。
中午濮阳暖吃得有些多,在花园里慢慢悠悠的溜达。风浮言被风庄主留下准备事宜,她听了一耳朵,明天山庄好像要来一位贵客。
枫林山庄的花园里有一大片荷塘,荷花过了季,只剩一池残荷在秋风里荡起波澜。枫林山庄的景,最著名的就是夏夜荷塘秋日枫林,一个朦胧似新婚少妇,一个热烈似痴爱少女。
濮阳暖站在亭中,望着一方荷塘,有些出神。
“濮阳暖?”
背后有一声惊疑又不确定的声音拉回濮阳暖的思绪。她回头,翩翩公子,绝代风华。
“筠公子。”她恭敬的屈膝行礼,敛着眸子,不卑不亢。
楚淮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濮阳暖已经直了身子,挑起一抹笑:“公子可是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公子的身份?”
眼前的人,是魏国权势滔天的公子筠,楚淮清。也是青州城的翩翩公子,魏筠。
“公子不必多虑,昨日月门一瞥,师兄向我介绍过。”濮阳暖敛了神色,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要离开。
楚淮清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回来,叹了一口气。
“我是楚淮清,化名魏筠行走江湖,也是不得已之举。”
“公子不必多做解释,公子要做什么自有道理,不必像我一个小女子解释。”挥落他的手,濮阳暖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淮清眼里的惊喜一点一点被风吹散,他望着远走的背影,手渐渐握起拳,露出青白的骨节。
濮阳暖并不讨厌楚淮清,也并不气他的隐瞒和调查,只是他身份非比寻常,经历过温慕凉之后,她更不愿再接近这般复杂的人,卷入是非。
插入书签